本王知錯了_分節閱讀_17
只是恐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唇角微微揚起的那一抹笑意。 不知不覺中,其實兩個人對對方的看法與成見都在慢慢改變,只是自己還未發覺罷了。 ☆、第27章 小七jiejie 就算再不情愿,日子也總是要過的。 因著大婚的緣故,魏延曦有十五天的休假時間,也就是說這十五天里他可以不用上朝,不用理會前朝政事,專心待在府里與王妃好好溫存一番,培養感情。 雖然……呵呵,這個“溫存”還有待推敲罷了。 自從那日回門后,齊遙清接連數日都沒再見到過魏延曦。聽夢寒打探來的消息說,魏延曦每天以留在主院居多,甚少出門,到了晚上更是獨自臥于主院,再沒去過幾個側室的院子。就連原先最得寵的薛含雪都在一夕之間受了冷待,一連幾日都沒見過王爺一眼,好不容易燉了點東西想去主院探望一番,卻連門都沒進成就被趕了出來,說是王爺身體抱恙不宜接見。 這一聽就是借口,王爺在外征戰多年,就算是那西北苦寒之地都沒能累垮他,如今好端端的養在府里怎的就能抱恙了呢? 可惜在這王府里王爺的話比天高,薛含雪恨的咬碎了一口銀牙卻也無計可施。 對此齊遙清輕笑一聲,不作評論。兩人之間話既然已經說開了,魏延曦自然不用再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也就只有薛含雪看不清她在魏延曦心中的位置,非上趕著的往前湊,自然只有碰一鼻子灰的份兒。 至于自己這兒嘛……齊遙清哂然一笑,他不來正妻院中也沒什么不好,畢竟自己一個人清閑慣了,最不喜歡官宦人家那套冗長繁復的禮節,也省得魏延曦來了以后還要絞盡腦汁的應付他,平白給自己添堵。 不過正所謂“山不就我,我自就山”,這不,齊遙清這邊雖然樂得清閑,可魏延曦那邊卻沒肯讓他這份清閑持續的太久。在成婚后的第七日,魏延曦的口信便送到了,讓自家王妃幫著安排一下,乘著成婚休沐這幾日去他舅舅家登門拜訪一趟。 “少爺,王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的忽然要去舅爺家了呢?!?/br> 剛送走傳話的小廝,夢琪就一臉疑惑的問齊遙清。也不怪她生疑,這種剛成婚沒多久便要去夫人母族拜訪的事實在少見。再說溫氏的母家又不是什么顯赫的官宦世家,齊遙清的大舅,也就是溫氏的兄長,如今不過是工部一個可有可無的六品員外郎,以王爺的身份實在沒有什么拉攏的必要。 “呵?!饼R遙清聞言并沒有回答,只是輕聲一笑,似乎這件事早就在他預料中一樣。 上次在宮門前魏延曦說有空要去拜訪齊遙清大舅的事絕非空xue來風,就齊遙清這幾日的觀察來看,魏延曦對那位不知名的“小七jiejie”應該情根深種。既然如此,想要早些知道她身世的愿望也就容易理解了。 只是……想到這里,齊遙清忽然扯出一抹苦笑,倘若魏延曦經此一次成功找到了他的小七jiejie,那也就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吧。 說來可笑,成婚一個月便被王爺休掉,也不知在世人眼中自己將會有多么不堪…… 不過既然是自己選擇的道路,那便一直走下去吧。大不了日后隱姓埋名,做個像老師那樣云游四方、四海為家的學士,也算不枉今生走過這一遭了。 “夢寒,去幫我安排一下,就說兩日后我與王爺一同去舅舅家拜訪,讓他早作準備,兩位表妹和夫家最好也在場,莫要失了禮數。還有夢琪,叫底下人去主院傳個話,告訴王爺時間定在兩日后,屆時我會提前在門口等他的?!?/br> “奴婢遵命?!?/br> 兩個丫環雖然滿腹狐疑,卻還是沒有質疑少爺的話,各自領了吩咐下去了。只留齊遙清一人癱坐在八鳳椅上,長嘆一聲,疲憊的揉著眉心。 明明很快就能重獲自由身了,可為何自己的心竟有種這么累,這么空落的感覺。是因為從此與仕途再無緣而感到心痛么?似乎不是。那是因為即將獨自面對世人唾棄、非議而感到畏懼么?似乎也不是。 那究竟是……為什么呢…… 夢寒的辦事效率很快,當天晚上便回來告訴齊遙清,話已經帶到了,大舅爺一家聽聞王爺要來受寵若驚,當時便遣了人去大表小姐的府上傳話,讓她兩日后攜夫君一同回來面見。至于二表小姐,因為還未出閣的緣故,只叮囑她好生準備一番也就夠了。 對于這個結果齊遙清自然是滿意的,大舅辦事他一向放心,所以也不多問,他像往常一樣看書寫字,靜靜等著兩日后的到來。 “哈,王妃來的可真早,沒想到本王竟比你遲了一步?!?/br> 人未到,聲先至,齊遙清在約定的這日早早等在了王府門口,不多時便聽見門內傳來一聲清朗的呼聲。再回頭,只見魏延曦正負著手跨門而出,朝自己走來。 他今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許是因為要見記掛多年的心上人太過激動了,竟一反常態的沒有穿墨袍,而是穿了件藏藍色的寬袖錦袍。錦袍領口和衣擺處繡著明亮的銀色龍紋,恰到好處彰顯出身份的貴重卻又不顯沉重。 明明是二十歲的錦繡年華,何苦處處壓抑著自己,非要顯露出這個年齡遠不該有的老成與沉穩呢。齊遙清忍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看向魏延曦的目光也和緩了不少。 “臣怕王爺久等,故來早了些?!?/br> 齊遙清見魏延曦難得心情這么好,連唇角都不自覺的戴上了些許笑意,于是連帶著自己的心境也跟著好轉了不少,淡淡一笑應道。 馬車是早已備好的,也不知是故意還是偶然,齊遙清又好氣又好笑的發現今日他與魏延曦將要乘坐的馬車居然正是那日入宮之時把他拉到皇宮門前,很快消失不見,害他在宮門前白等了半個時辰的那輛。更戲劇的是,就連上頭駕車的車夫都沒變過。 “王妃怎么了,打算不坐馬車徒步走過去么?” 魏延曦見自己都上車半天了,底下齊遙清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終于忍不住問了句。 齊遙清聞聲驟然回神,連忙擺了擺手,“啊,不,不。是臣一時失神,還望王爺恕罪?!?/br> 他說完很快也上了馬車,端端正正的坐在魏延曦對面,也不看他,自顧自的透過車簾望向窗外。魏延曦被他恭順守禮的態度弄的很不舒服,就像喉頭梗了一根刺一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平白噎得慌。 一時間,兩人竟相對無言,各自望著窗外,想著自己的心事。 “王妃……提前知會過府上了?” 過了良久,終于還是魏延曦先開了口。 “嗯?!饼R遙清點點頭,“臣兩日前就遣人去過溫府,舅舅知道王爺今日要來,已經提前做好準備了?!鳖D了頓,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補充了句:“兩位表妹臣也事先提到了,今日必能教王爺見到她們?!?/br> “嗯,那就好?!蔽貉雨氐蛻艘宦?,“王妃辦事本王自然放心?!?/br> 他說的隨意,齊遙清不禁失笑,辦事?自己替他辦過了什么事?算起來這還是頭一件吧。 “王爺是十年前遇見那位小七jiejie的?”他隨口問了句。 魏延曦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問起這事,不過還是實誠的點了點頭:“是,十年前在雁秋山?!?/br> “雁秋……山?”聽到這三個字,齊遙清愣了愣,忽然微蹙起眉,像是回憶起了什么似的,欲言又止。 不過魏延曦對于他的異常絲毫不覺,此刻滿心滿眼都是當年小七jiejie那抹絕代無雙的緋色身影,自顧自的說著他們二人初見時的情景,就連一貫冷漠的聲音都溫柔了幾分。 “那日本王與幾位皇兄閑來無事,便相約了去雁秋山狩獵。誰知獵還沒狩到,倒先中了埋伏?!蔽貉雨卣f到這兒,眼睛微微瞇起,眸中滑過一絲狠意,“當時本王不過是個十來歲的普通皇子,一無家族支持,二無軍功背景,也不知他們做什么的非要將本王看作絆腳石,欲除之而后快?!?/br> “所以王爺……受了傷?” 齊遙清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眉頭也鎖的越來越緊,只是魏延曦沒有發覺罷了。 “嗯,是啊,受了傷?!蔽貉雨攸c點頭,表情卻愈發柔和,“當時毒箭貫穿本王肩胛,險些要了本王的命。后來回宮聽太醫說,若非她當時出手相救,毒素又清的及時,恐怕大羅神仙都救不回本王了?!?/br> 他說話時眼睛望著窗外熙攘的街市,可目光卻仿佛穿過了層層樓閣又回到了那日雁秋山上,兀自回憶著十年前的點點滴滴,那神情沉靜如水,卻又好似天邊的晚霞般絢爛多彩。 可對面的齊遙清卻不然。只見他臉色蒼白如紙,神情凝重,額間冷汗點點,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死死扣住座椅邊緣,直扣得指節泛白卻還渾然不察。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嗡嗡作響,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似是下一刻就要倒地昏厥過去。 魏延曦的每一個字都如針一般扎在他心口,這實在是太戲劇了,沒想到兜兜轉轉,繞了千百條彎路后,雍王尋了近十年的“小七jiejie”竟然是…… ☆、第28章 溫府 “終于到了?!?/br> 說話間,馬車已然在溫府門前停下。魏延曦撩起門簾,遙遙望見早已等在門口的溫府眾人,唇角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率先下了車。 等他下車后,齊遙清一下子癱軟在座位上,一時間竟失去了所有氣力,動彈不得。這簡直是太戲劇了,別說是他,恐怕就連魏延曦自己都想不到,想念了十年的人居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若非剛剛隨口問了句……齊遙清苦笑著搖了搖頭,只怕自己再替他找一輩子都找不到那位“小七jiejie”的。 他又在車上坐了許久,直到僵硬的手指稍稍恢復觸感,腦袋清醒了些,這才深吸口氣,提袖拭了拭額前的冷汗,懷著矛盾的心情下了馬車。 “哎喲!王妃小心些,可千萬別摔著了!” 許是因為心中太過震驚,齊遙清這會兒還有些暈乎乎的,下馬車時連臺階都沒算清楚,臨到最后一格時竟一個踉蹌沒站穩朝下摔去。幸虧車夫反應及時,趕緊扶了他一把,不然估計堂堂雍王妃這會兒恐怕已經一頭栽在地上了。 齊遙清扶著馬車門框堪堪站穩,回身朝車夫感激的笑了笑,理了理衣袖欲朝正在溫府門前與眾人寒暄的魏延曦走去。 “王妃……您身子……可還好?” 雖然車夫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根本不該插口王妃的事,畢竟王爺還在那兒呢,他跑來關心王妃的身體又算個什么事??稍诳匆娔菑埳n白如紙的臉和臉上虛弱勉強的笑容后,他還是忍不住逾禮問了句。 齊遙清一愣,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笑道:“沒事,我很好,多謝?!?/br> 王妃自己都這樣講了,車夫自然不好再說什么,只能尷尬的抓了抓頭,目送齊遙清遠去。 “王爺文韜武略,英名在外,如今能得一見實在是臣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溫府門前,齊遙清的舅舅溫昌旭不遺余力的追捧著魏延曦,那模樣恨不得把魏延曦一舉捧上天去。 他之所以這樣做心中也不是沒有打算的。雖然齊遙清兩日前遣人來時沒細說緣由,但試問闌朝哪有成親幾日后就陪著夫人回母族去看望的?連民間都少有,就更別提天家了。 溫昌旭在這六品員外郎的位子上坐了多年,高不成低不就,因著資質平庸就算有心往上爬都沒條路子可循??蛇@次不一樣了,自家這個甚少來往的外甥剛嫁去雍王府沒多久就把雍王給引了來,倘若這么個大好的機會還把握不住,那他這輩子就真沒什么指望了。 本著這樣的念頭,溫昌旭對魏延曦那叫一個畢恭畢敬,只盼著自己把雍王的馬屁拍好了,他能一個高興在皇上跟前替自己謀個什么更好的位子坐坐。 魏延曦負手站在他面前,眼睛將站著的這一眾人掃了個遍,然后很郁悶的發現根本就沒一個人跟齊遙清長得相似。耳邊充斥著溫昌旭的各種奉承聲,他有些不悅的皺起眉,心說王妃怎么動作這么慢,自己都在這兒干等好半天了他還沒過來。 下意識的朝馬車那里看去,只一眼魏延曦便瞥見了齊遙清下車沒站穩,車夫伸手扶他的動作。 也不知怎的,魏延曦心里一下子就不樂意了起來——本王的王妃本王自己還沒碰過,你一個小小車夫哪來膽子碰他的? 關鍵更可氣的是,自家王妃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被冒犯的不愉快,還笑著跟他道謝,后來更是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上了。 哼,說起來當初先是朱耀紫,后是兩個丫環,如今再到一個小小車夫,魏延曦郁悶了,怎么王妃面對自己時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模樣,可每每碰上其他人時就換上一副溫潤謙和的笑臉呢! 魏延曦深深嘆了口氣,感情鬧到最后自家王妃跟誰都親,偏偏跟自己最不親啊…… 有時候這種郁悶來的真是沒理由,按理說兩人成婚才不過數日,面也沒見過幾次,更是約好一旦尋到小七jiejie就立刻分開的,魏延曦根本沒必要關注齊遙清的一舉一動。 可事實就是他不僅關注了,還跟一個馬車夫爭風吃醋,這要換在以前魏延曦絕對是想都不會想到的。 “臣來遲,勞王爺久等了?!?/br> 齊遙清一走過來便看出魏延曦神色不對,他心中一個“咯噔”,心說該不會舅舅與王爺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讓他看出什么端倪來了吧。不過轉念一想,當年之事除了幾個親近之人以外無人知曉,定是傳不出風聲的。 他強壓下胸中的忐忑,扯出一點笑意,低頭跟魏延曦認了個錯。如果自己所料不錯,只怕王爺今日在溫府縱使見到了兩位表妹,也只有掃興而歸的份。既然如此,自己還是先不要觸他的霉頭才好。 “嗯,沒事,王妃慢慢來就好?!?/br> 魏延曦不自在的偏過眼去,表情別扭得很。剛剛還說自家王妃與誰都親,唯獨對自己冷冰冰的,瞧瞧,這會兒一抓一個現。 他聲音中的冷意齊遙清怎會聽出不來?只是礙于這么多人在場,自己又實在鬧不懂魏延曦到底在別扭什么,只得又端正的行了一禮,轉而跟舅舅寒暄起來。 “哎呀,許久不見遙清,沒想到竟出落成如此標致的人物了!上次見你好像還是在你表妹的喜宴上,你代父前來賀喜。嘖嘖,想不到如今竟是承蒙圣上眷顧嫁入雍王府,成了雍王妃,實在是光耀門楣的大事,也不枉你母親多年的悉心栽培??!” 談起胞妹,溫昌旭還是有很深厚的感情的。他們兄妹二人早年關系一直很好,就連meimei嫁給齊蕭肅為妻后聯系也不曾斷過。只可惜meimei早逝,齊府正夫人的位置被個不顯眼的妾室給占了去,而自己在事業上又沒什么建樹,比不過盛國公府家大業大,這才漸漸失了往來。 如今乍一見到與meimei有七分相似的齊遙清,饒是溫昌旭如此圓滑老練之人都忍不住唏噓長嘆起來。 “呵呵,是舅舅高看了?!饼R遙清笑著點點頭,親切卻不失禮數。 其實對于這個舅舅,齊遙清的印象并不怎么深刻。因著母親早亡的緣故,齊遙清與溫府的來往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說相當少,算起來也就逢年過節時互相轉送些禮物聊表心意罷了。 相比之下,齊遙清對溫昌旭的記憶好像大部分都還停留在幼年時跟著母親回娘家做客時舅舅給自己捧來的糖果上。 那時的自己,還是齊家受人追捧的嫡長子吧…… 往事總是能勾起人對過去的無限悵惘與懷思,溫昌旭與齊遙清之間不過是因為有溫氏這個紐帶在,平白多了幾分親近,要不是礙著魏延曦還在場,只怕這甥舅二人要直接門前席地而坐,好好一敘了。 “今日甥與王爺冒然來訪,叨擾舅舅了?!?/br> 溫昌旭可以不懂皇家禮儀,但齊遙清卻不能不懂。雖說是自己的親舅舅,但兩人執手在門前長敘把人家正經的雍王爺放在一邊這算是個什么事兒?所以齊遙清還是很隱晦的提醒了舅舅一句,讓他分清主次,莫要在王爺跟前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