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殿下竟被拋棄了
獨孤敖準不可置信地抬頭,赫然發現,眼前的女子不但容貌與江蓉相仿,就連這精明的眼睛,說話的神態,以及狠辣的手段,亦是如出一轍。 他視線落在女子手上的契約上,就見字遒勁有力,竟比男子寫的更霸氣精妙。 都說這女子從前是個不學無術的瘋子,是以獨孤府勝券在握,才拼要太子妃之位,沒想到,這女子不但繼承了江蓉精明的頭腦,竟然契約書也寫得如此漂亮,且遣詞精煉,無半句廢話。 獨孤寧寧見父親盯著契約書蹙眉無言,恐慌地抓住他的袍袖。 “爹,不要答應她!否則,獨孤家什么都沒了!馬場和一百家鋪子……她是讓咱們獨孤府傾家蕩產呀!” 獨孤敖準自知騎虎難下,“都是為你的一己私欲,害人害己害全家!這回,你該明白,獨孤家惹錯了人!” 江梓月冷聲道,“這世上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br> 獨孤寧寧不甘心爭辯道:“蘇妙音,這件事沒你想得那么簡單!我們獨孤家的生意,是與太子殿下合盟經營的,豈能說給就給……” 拓跋玹痛快地直接在契約書上簽寫了名字,按上了手印。 “本宮的人是太子妃的,本宮也十分愿意將所有的一切贈于太子妃。你們獨孤家身為人臣,接下了太子妃為你們保住的武賢王王位,也該拿出誠意才是?!?/br> 獨孤敖準顫抖著手接過契約書,卻想起,在許多年前,他帶人闖進江氏位于大魏的宅邸、抽劍直指江蓉臉面的一幕…… “江蓉,圣旨有令,命你馬上把江氏麾下所有店鋪的賬簿和地契交出來,否則,殺無赦!” 當時,那女子如眼前女子一般,挺著大肚子,卻強硬地無懼于他手上的長劍,逼上前就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獨孤敖準,你去告訴拓跋易,當年他國庫虧空,是我給他銀子支撐度過了難關,他的百姓吃不上飯,是我運送了米糧過來,大魏京城如今繁華富庶,都是因為我江蓉……如今他過河拆橋,想奪我江氏的東西,哼哼……沒那么容易!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定讓你們生不如死,我的女兒,我的孫兒,我江家的子子孫孫,也都會讓大魏不得安寧!” “報應!都是報應!”獨孤敖準囁嚅著一嘆,硬著頭皮寫下自己的名字,自頭上沾了血,狠狠按在契約書上。 江梓月看著契約書,闔眼一嘆,自眼角滾下兩行淚來,看著妙音的眼神,卻愈發溫柔而欣慰。 妙音見江梓月神色不穩,一簽寫完三分契約書,就扶著江梓月起身,“太后娘娘,太子殿下,妙音累了,先和表姐回去歇息!” 不等拓跋玹反應過來,妙音就已經扶著江梓月走出了涼亭,李應迅速帶護衛跟上姐妹兩人…… 蕭亦瑜斥退了獨孤父女二人,對僵坐在一旁的拓跋玹無奈地一嘆。 “玹兒,你這媳婦,好可怕好毒辣的心思,竟是頃刻間,讓獨孤家一無所有,讓我大魏大傷元氣!” 拓跋玹還是有些緩不過神來,也沒想到自己竟這樣被拋棄了,心里壓不住陡然升騰而起的失落,手卻優雅地端起了酒盅,碰了下祖母始終沒有碰過的酒杯。 “皇祖母,阿音既是您曾孫的母親,便是我大魏的人,您怕什么?” “哀家不怕!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能保護得了我皇族子嗣,如今,哀家死也瞑目了?!?/br> 蕭亦瑜說完,就聽到湖畔遙遙傳來聲嘶力竭地哭聲。 “姑母,您瞑目吧!姑母——我們做到了!姑母——” “那是誰在哭?”蕭亦瑜疑惑地看向湖畔,“怎么聽著像是江梓月的聲音?” 拓跋玹忙起身掀開紗簾,就見江梓月正在朝著大周的方向跪拜,妙音似有些無奈,也跪在了地上。 江梓月不知江蓉還活著,自然是傷心難抑的,且江蓉始終被她奉為神祗一般的女子,如今奪回江家產業,自然是要告慰亡靈。 不過,江梓月如此激動,如此迫切,竟枉顧大魏宮規,明顯是對大魏始終壓著仇恨。 拓跋玹望著那燈影中的姐妹倆,無奈一嘆,“祖母,看樣子,這江梓月竟是早就知道,獨孤家的產業就是江蓉原來在大魏創下的產業?!?/br> 蕭亦瑜搖頭,“江梓月不過是會叫嚷罷了,論智謀和勇氣,她實在不及妙音??疵钜舻纳駪B,分明是前一刻才看出端倪的,卻當機立斷,就寫好了契約書……實在爽利痛快!” 拓跋玹見她竟是滿面欽佩慈和,全然不像從前那樣滿面肅冷,不禁多看她兩眼。 “自打阿音來了,祖母竟像是換了個人?!?/br> “這是當然!奪天下容易,守天下難,這女子能助你,祖母最是欣慰?!笔捯噼っo他夾菜,“回頭哀家親自找幾個可靠的廚子安置在你的太子府,聽說那丫頭貪嘴愛吃,可不能虧待了她?!?/br> “是!謝皇祖母!”拓跋玹忙俯首謝恩,又喚爬出湖水的福七上前,“去御膳房傳膳,送到太子妃的寢殿,莫讓她和江小姐餓著肚子就寢?!?/br> 福七不敢耽擱,忙小跑著前去傳膳。 * 月嫦宮內,一眾宮人都被獨孤靜趕出了宮殿。 獨孤寧寧見眾人臉色惶恐,自宮廊下僵了腳步,聽到殿內傳來鬼哭狼嚎似的咆哮,嚇得她一顫,忍不住抬手捂住頭上包纏厚重的傷口——傷口又疼得厲害。 昨晚蘇妙音拎著自己的腦袋往柱子上猛撞的一幕,隨著傷口的劇痛涌入腦海,她頓時恨得錐心刺骨。 硬著頭皮進門,禁不住看向同樣包纏著腦袋的父親,最讓她難過的是,父親那頭發胡子全然不見了,儼然如一位老和尚,走到哪兒都成了一樁笑話。 獨孤寧寧跪在地上行了禮,這才發現,姑母正橫躺在屏風那邊的貴妃榻上,渾身包裹著厚厚的白色棉布,那棉布上透著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紅點,且身子只能那樣僵躺著,半分不得挪動。 隔著薄紗屏風,獨孤寧寧見姑母手抬了一下,她忙起身上前,“姑母,您可好?” “你看我這樣子,能好么?” 獨孤靜氣悶地嘶叫,憎惡地盯著侄女湊近的臉,卻看著她頭上包纏的白布,愈發怒恨交加。 “枉我一世精明,竟被一個曾是瘋子的女人當場拆穿罪名!你們父女倆更是無能,竟把我獨孤家的全部家業拱手奉上!我的臉、獨孤家的臉,竟是一朝盡毀,再無恢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