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鴕鳥生存法
“此事本王自會調查?!狈讲胚€威嚴的男人驟然停住追問,轉頭對乾陵悅,“該回去了?!?/br> 算算時辰,她出來夠久了。 乾陵悅眨巴眨巴眼,忽然異常堅定,“我明日也要來?!?/br> “嗯?”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兩人商量時分明只申請了今日。 冒然提出的人不敢看他的眼睛,支吾著復述,“我明日也想來?!?/br> “你忘了答應過我什么嗎?”項天禮眼神收緊,盯著她,刨根問底。 她被盯得心虛,余光看到阿歌還在透氣的傷口,大步走過去,指著略顯猙獰的縫合線,“一個孩子傷成這樣,你忍心放他在這里嗎?” 再度被拉出來當借口的人呆呆地來回看著他們二人,默默縮頭。 “這里是醫館,難道還沒有能照看他的人?”他也跟著有了點怒氣,毫不示弱地回問。 “阿歌就是這里唯一幫忙的人,現在他傷了,只有柳老一人撐著,哪里還有多余的人手?!鼻陳倱砹?,不顧二當家和阿歌在場,“再者,剛才你也承認了,沒有找到兇手,你有很大責任?!?/br> 莫名被扣上一頂帽子的人無語地看著她,“我什么時候承認了?” “那剛才二當家質疑你的時候,你為何不反駁?”乾陵悅的歪理一套一套,項天禮本就不喜爭辯,哪里說得過她。 “你莫要胡攪蠻纏?!彼恼Z氣裹雜了點寒意,顯然被她的詭辯惹怒。 她到底只是個小市民,哪里敢真的與他爭鋒相對,說這話還往阿歌那邊縮了縮,以眼神示意二當家控控場。 淪為娘家人的二當家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只好站出來,“最近醫館的確沒有人手,而且阿歌的狀況只有陵悅有把握?!?/br> 聽到他左一個“陵悅”右一個“陵悅”,項天禮眼皮子跳了跳,忍住和他單挑的沖動,掀起眼皮淡淡望過去,“她是王妃,不是郎中?!?/br> “救人為重?!鼻陳偫洳欢〔辶艘痪?,說完后小心地瞧了項天禮一眼,抿緊嘴巴。 一個寡言者對兩個善談之人,結局可想而知。 他只能拿出她的承諾,“你說過以后減少來這里的次數?!?/br> “那是‘以后’,現在不還沒有到嗎?”乾陵悅理直氣壯,挺直脊背,深信自己沒錯,還特意解釋,“我本來就是指這件事過后?!?/br> 項天禮張嘴還想說什么,二當家慢悠悠地開口,“本以為王爺是穩重大氣之人,沒想到會和一個女子唇舌之爭,當真令在下開了眼界?!?/br> “沉迷”于唇槍舌戰的人瞬間清醒,竟然被她氣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面子拉不下去,他冷哼一聲,甩手,“既然如此,你住在這里也無妨了?” 一聽可以住在醫館,乾陵悅眼睛一亮,這可是天上掉餡餅,住在外面要多自由有多自由,正好這兩天人少,無人認出她。 一門心思在她身上的人并未錯過她眼中的欣喜,氣得胸口一痛,不想如她的愿,話鋒一轉,“不過你畢竟是我的王妃,”頓了頓,故意看了二當家一眼,“留你在這里我也不放心?!?/br> 前一刻還在雀躍的人,下一刻就僵住臉,無奈嘆口氣。 “那我明日要來?!迸R走前還不忘再三和他確認。 有這么胡攪蠻纏的王妃他能怎么辦?就算他不許,到了第二天她也會想方設法地出來,倒不如賣她個面子,讓她欠自己一個人情。 “行,須有侍衛陪同?!蓖讌f的仍然是項天禮。 “可以?!睂⑹绦l支得遠遠的,帶不帶都一樣。 又可以出門的人開心得像個二百斤的孩子,一路回去的馬車上,嘴角的笑就沒落下來過,嘴里無意識地哼著歌兒,項天禮心內暗嘆。 乾陵悅如此開心,并不只是因為再出門的權限,更多的是項天禮給她的反饋。 雖然生氣,但還是會尊重她的想法。 不管是無計可施,還是發自內心的順從,都足以讓她心暖。 上一個這么由著她的男性是她的爸爸。 “出門就這么高興?”聽著她哼了一路,原本有些生氣的項天禮也有點搞不懂了。 “我覺得你有進步了?!彼ξ鼗仡^望著他。 乍一撞入她的笑顏,項天禮的心一頓,不由得順著她的話問,“理由?” “之前你都會罵我,現在不會了?!?/br> 很簡單的理由,卻讓他的心忽然劇烈跳動。 他盯著她心情頗好的側顏看了一會兒,啟唇,“若你對一個人動心,你會如何形容?” 話題陡轉,她懵了片刻才回答,“小鹿亂撞?”隨即斂著眉,“為何問如此rou麻的問題?!?/br> “我只是好奇,究竟什么樣的人才能讓你心動?!痹捲谒韲道锲鹌鸱?,最終變成這么一句似問非問的話。 乾陵悅被他問到,看著馬車頂試圖設想,可腦子揮之不去的都是項天禮的臉。 倍感惡寒的人抖抖身子,噫,算了算了。 “想到什么了?”他看著她如此嫌棄的表情,有些好笑。 “你?!?/br> 好的,他笑不出來了。 馬車內一度寂靜無比。 后知后覺自己說錯話的人訕笑著解釋,“不是說你不好,只是想象不出我喜歡你的樣子?!?/br> 雖然她的理想是分則各自為王,和則天下無雙。但小情侶嘛,在一起總會撒撒嬌,畢竟她自認不是鋼鐵直女。 然而她稍微一想自己向項天禮撒嬌的場景……對不起,她需要去吐一吐。 不是說誰不好,誰不配,就是違和。 “本王就這么難以讓人喜歡?”項天禮抓著她的解釋不放,追問里有隱隱的失望難過。 乾陵悅并非安慰人的好手,思前想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學著mama常做的樣子,拍拍他的手背,“是我高攀不起,配您的人,少說也得是司空長嬋那樣兒的?!?/br> 哦,她為什么要提起司空長嬋。她維持著臉上的笑,莫名有種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愚鈍感。 “你很喜歡她?” 男人的詢問悠悠傳來。 她想都沒想,“那當然,如此絕色的女子,誰不喜歡?!?/br> 項天禮的臉色忽然十分別扭,眉頭微微皺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好半天才道,“在北楚,同性之戀算不得什么稀奇,只是……” “打住?!鼻陳偀o語地與他對視,“感恩您的前衛思維?!?/br> “前衛?”他眼中疑惑更多。 “王爺果然是仙風道骨,有容乃大,不過我對長嬋妃只是欣賞?!彼艞壗忉?,轉移話題,“您不用想太多,我不會和您爭媳婦兒的?!?/br> 不知這話又是哪里觸到了他的神經,他正色,“我說過,我喜歡的人只有你?!?/br> “……哎!巧不巧,到了!”乾陵悅飛快地撩開車簾,彼時馬車剛剛停穩,車夫下車慢吞吞地扯著韁繩,還沒來得及說話,身邊便掠過去一抹黑影。 再抬頭,是王爺沉得發黑的臉。 他急忙拿出腳蹬,墊在下頭,垂首不敢說話。 項天禮大步下車,腳下生風,幾個跨步追上正在悄摸逃跑的乾陵悅。 “想去哪里?”她的手腕猛地被擒住,隨即耳邊響起男人低沉的問話。 伶牙俐齒的人尬笑著,“當然是回流火居,綠竹一天沒見著我,該擔心了?!?/br> “我大半天沒見你,怎么不想想我會不會擔心?”這人擺明了和自己卯上了。 乾陵悅心里發虛,又擔心他新賬舊賬一起算,到時候明日的出行作廢可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因此沒有表現得十分抗拒,“我當然有想,不然也不會輕易跟你回來了?!?/br> 這不是假話。 人與人相處總是相互的,想要別人如何對待你,你就需要如何對待別人。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一直控制著時間,打算見到他后好好解釋,沒曾想他主動找上門來了。 “你的意思是,還有留在那里的打算?”他敏感地嗅到其中不對。 “這可不是我說的?!彼龂肃橹?。 項天禮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實在無法,“你非要氣死我才覺得開心?” “我只是實話實說?!辈皇撬且Ц?,只是她害怕項天禮會重提剛才在馬車上的最后一個話題。 這雖然不是她第一次聽到,也不會是最后一次,但她無法回應,就只能逃避。 “你早些休息?!苯┏职肷魏?,項天禮不知是失望還是不愿繼續自取其辱,松了口風,說完后率先轉身。 看到他孤零零的背影,她良心發現似的有些難受,嘴里的話已經先一步冒出來,“你今天臉色好像不太好,等下泡個溫水澡?!?/br> 走在前頭的人狠狠閉眼,也不知道是因為誰呢。 沒有得到回應,乾陵悅也沒有多少失望,轉而叮囑慢他幾步的項畏,“水可以稍微熱一點,記得幫他揉揉腿,現在天氣不好,容易老毛病復發?!?/br> “屬下謹記?!表椢伏c頭應著。 “他安睡的藥吃完了嗎?”她又問道,仿佛一個老媽子。 “還未?!?/br> “吃完了及時告訴我?!?/br> “是?!表椢吩俣葢?。 “項畏——”項天禮的喊聲遠遠響起,他拱手告退,走了兩步又回頭,“這些話,您親自告訴王爺,他會更高興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