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你們很熟?
刀疤男被她的話唬得愣住一瞬,隨即輕蔑一笑,“你以為王爺會管這種小事嗎?” 乾陵悅呆了呆,回頭看了一眼馬車上不動如山的人,本來以為他會立馬跟著自己過來,沒想到會任由她在人群中與惡霸對峙。 聽刀疤男的意思,這種事似乎經常發生,且有人或多或少反映到王爺面前,但得到的回饋令人失望。 這不是她印象中的項天禮。 早些時候還用自己的身體救了她,怎么會不愿意維護受欺壓的平民百姓? “會不會管,你大可試試?!鼻陳倷M了心要打抱不平,全然不給自己后路,將害怕的老板護在身后。 刀疤男注視著她,出于謹慎等了幾分鐘,見沒人出來給她撐腰,認為她只是色厲內荏,沒把她放在眼里。 “我看你是純心想跟我回去做壓寨夫人吧?!彼_著不入流的玩笑,在手下的哄笑中緩緩逼近她。 乾陵悅心里還是有點發憷,畢竟她也不會舞刀弄槍的,萬一項天禮解圍不及時,她總會受點傷。 “你有膽子就動手?!钡F在的僵局,唯有惹怒他,讓他對她出手,才能逼作壁上觀的項天禮幫忙。 刀疤男冷笑一聲,伸手鉗住她的胳膊,力道之大,她整個人幾乎被提起來,她下意識地看向馬車,心說不至于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打還不救吧。 剛這么想著,一道人影掠過,下一秒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驚喜望過去,卻發現是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 陌生男人長相英俊,開口便是氣盛的朗朗青年音,“大庭廣眾下欺負一個弱女子,你好意思嗎?” 乾陵悅看著英雄救美的男人,本能望向馬車里走出半個身子的項天禮,難得抓到他面上一閃而過的窘迫。 被截胡了,看你還裝不裝。她心里頗為爽快地吐槽。 “你又是哪里來的野小子?大家都是走江湖的,沒聽過我的名頭?”刀疤男對男人就沒那么多廢話,揮刀上去就是干。 熱心男人并沒有松開抱著她的手,就著護著她的姿勢與刀疤男輕松纏斗,三兩下占了上風。 刀疤男一看打不過,立刻沖旁邊看戲的兄弟們叫道,“你們還愣著干嘛!還不快上!” 圍觀的兄弟立刻沖上來。 他再優秀也寡不敵眾,漸漸落下風。 “住手!”威嚴的聲音傳來,纏斗的人愣了一秒,等看到來人后立刻分開。 項天禮終于舍得走下馬車,板著臉,看上去不是很開心。 刀疤男認不出王妃,但認得出王爺,嚇得忙跪在地上,“安王爺!” “膽子很大???”項天禮沒讓他起身,淡淡地質問。 刀疤男認定王爺不認識乾陵悅和新出現的小子,帶著幾分能全身而退的自信,“草民只是和老板起了一些私人恩怨?!?/br> 王爺不隨意插手市井之事,這是京城內默認的規矩。 項天禮面上滿是嘲諷,“私人恩怨本王當然不會管,但你以下犯上,欺侮王妃,該當死罪?!?/br> 刀疤男眼睛猛地瞪大,“王爺明鑒,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欺侮王妃!” 不怒自威的男人掃到那邊呆著的乾陵悅,眼神微沉,“王妃?!?/br> 兩個字喊得乾陵悅眼睛抖了抖,連忙小步挪到他身邊,低眉順眼地站在他身邊,沒有嗆聲。 在場的人具是一愣,沒想到她是王妃。 刀疤男更是不可置信,轉頭看向一臉無辜的乾陵悅。 “這……草民并不知……” “本宮再三提醒,你卻毫不在意,莫不是背后的靠山比王爺還厲害?”乾陵悅不在宮廷中,說話百無禁忌,仗著項天禮在身邊,找出些最初的趾高氣揚。 刀疤男聽她話里有話,自然不敢承認,忙求饒,“王妃,是草民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您……” “哼,若不是王爺在此,即便認出本宮的身份,你也未必會忌憚吧?!彼性捳f話,逼得他毫無退路。 這種人沒臉沒皮,如果沒有被項天禮抓個正著,之后即便她與王爺提及,那人也會不要臉地全盤否定。 刀疤男的小心思被戳破,想要張口為自己辯解,被一直沒說話的陌生男人打斷,“你就別扯些有的沒的了,王妃看得清清楚楚,難道你把王爺王妃當傻子嗎?” 話已至此,他自然不敢再辯解。 項天禮只在他們爭辯結束后直接開口道,“來人,把他拖下去,斬了?!?/br> 刀疤男一看他來真的,嚇得忙要爬到他腳下求情。 倒是乾陵悅率先開口,“等下,我有個想法?!?/br> 項天禮頷首表示默許,她緩步走到刀疤男面前,蹲下去,一只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這個略顯輕佻的動作使王爺動了動眼尾。 她摸出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小藥丸,利落塞到他嘴里,稍微用力拍了下他的下巴讓他吞下去,嘴角勾出一抹細小的笑,“想要解藥,給我守護這條街一個月?!?/br> 他不解且驚恐地看著她。 “此毒只有本宮可解,你若不信大可找別人試試,一個月后沒有解藥,全身潰爛而死?!鼻陳傉f話從不賣關子,面上是輕松的笑意。 刀疤男顯然不信,不滿地偷瞪了她一眼,帶上人憤憤離開。 等人走后,乾陵悅直接走到老板前,拿出一袋錢遞給他,“把鋪子修一修?!?/br> “這……” “沒關系,我會找他要回來的?!彼蠓揭恍?,畢竟她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當然不會白給。 老板顫巍巍接過錢,連聲道謝。 處理好那邊的事,項天禮也已經驅散圍觀的老百姓,只有那個陌生人還等著。 “對了,剛剛忘記謝謝你解圍?!彼齽偟乐x完,旁邊王爺的氣場瞬間冷下一個度,她偷偷看了一眼,默默移到他身邊。 那陌生人擺擺手,十分爽朗,“不用,我叫方游,見過王妃?!?/br> “方游?”項天禮默默重復一遍。 乾陵悅沒聽到,只點點頭,“哦,謝謝你,方游?!?/br> “沒事?!狈接螖[手,又對王爺拱拱手,“王爺別來無恙?!?/br> “無恙?!?/br> 他想起來了,先皇駕崩時方游以鄰國太子的身份吊唁過,不久后卻傳出江山易主,太子流落的消息。 之后再也沒有太子的行蹤。 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 “我來此只是游歷河山,還望王爺莫要掛心?!狈接蚊嫔鲜切?,眼底卻不含笑意,深不見底。 項天禮眼睛瞇了瞇,“自然?!?/br> 北楚知道方游的人少之又少,見過他面目的人只有皇室三人,就連皇室其他親近的侍從都不曾見過。 即便見到他,也未必知道他的身份。 比如乾陵悅,聽得云里霧里,怎么隨便冒出一個人都和項天禮是舊識? 她視線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最后道,“既然是舊友,不如回王府敘舊?” 方游又重新注意到她,視線探究地上下打量她,意味深長地,“許久不見,王妃倒是變了許多?!?/br> 她東道主的笑容僵在臉上,這么好認?難道他們以前很熟?還是這個方游有點什么別的本事? “和王爺這么久,當然會變?!辈还芰?,先把鍋推到王爺身上。 沉默的項天禮意外地順口接話,“嗯,王妃這一年變了不少?!?/br> 三人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乾陵悅偷瞄了方游一眼,越看越覺得他哪里怪怪的。 分開后回去的路上,她再三猶豫,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方游,是你的朋友?” “不算?!眱扇瞬贿^簡單交談過兩句。 “哦?!彼亓艘宦?,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項天禮偏頭看了她一眼,以為她在記掛剛才方游救她的事,抿抿唇,磁性的嗓音緩緩在馬車里回蕩,“剛才的情況,本王不方便出手?!?/br> “嗯?!彼牟辉谘傻鼗卮?,腦子里還在盤算要不要套套方游的更多信息,好去找他問問清。 見她這般模樣,王爺更加堅定自己的猜測,解釋的語氣急了些,“朝堂與江湖終究是兩個地方,若是我恣意插手,必然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br> 乾陵悅敏銳地捕捉到他的急切,驚訝地轉頭看著他,“沒關系的,我不是沒事嘛?!?/br> “真的沒事?”有了前面的兩次“敷衍”回答,他不太信任她的回答,面上縱然平靜無波,眼底卻翻沉著各種復雜的思緒。 “真的?!彼眯Φ耐瑫r又覺得有些奇怪,項天禮并非如此心思敏感的人,今天竟然會多話解釋方游的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眼珠子一轉,越發認定這個方游大有來頭,飛快瞥他一眼,看來必須找個機會探探方游的底。 而項天禮以為她徹底放下今天的事,稍稍安心,只要她不關注方游就好。 “對了,”乾陵悅忽然想到那個刀疤男,“那個刀疤男,你見過嗎?” “……”他沉默應對。 當然認識。即便只是上下朝,他遇見的次數也數不過來。 但他身為王爺,又執掌刑罰,深知結黨營私之罪,絕不會主動招惹這等背后牽涉復雜的江湖勢力。 哪知道今天被乾陵悅撞上,偏偏他這個王妃,似乎有一顆行俠仗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