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身邊這個人再像她,也終究不是她,怎么能比。 可惜她這段時間厭惡他。 陛下慧眼識人,如今更信任的是他阮間,齊棪又算什么。 盡管父親吩咐過,讓他不要輕舉妄動,但他卻再次忍不住想,齊棪若是死了該多好。 上回他怕動靜鬧大不好收場,只讓張岸鶴一人去,誰知那是個滿心只知道兒女情長的廢物。 白養多年。 父親糊涂,齊棪一死,聽竹衛必由他掌管,豈不是更好。 再等個年把,他求娶翊安總是有勝算的。 他從前不樂意做官,如今著手做了,便不比誰差。 縱然她是金枝玉葉,尊貴高傲??杉藿o他,嫁進阮府,絕不至于讓她委屈了去。 阮間后知后覺地聽到動靜,無意一轉頭,幾乎凝固在原地。 他今夜飲下許多酒,出來透透氣,微醺之下,還當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怎會在這里,怎會離自己這么近。 涼風一陣急來,阮間立即清醒,把身旁人狠狠一推,“進艙去!” 身旁的女子看不見,緩緩轉身,摸索著往回走。 這期間,翊安的畫舫已然靠了過來。 只聽她聲音微冷,揚高道:“讓她站住?!?/br> 阮間顧不上許多,厲聲呵斥:“還不走快些!” 翊安長腿一跨,直接登上阮間的船,質問道:“阮大人,本宮的話你可是聽不見?” 她冷冷朝那女子道:“再走一步,我讓人剁了你的腳?!?/br> 那女子終于不敢再動,聽在原地,從背后看,正微微發著抖。 阮間心罵她是廢物,不好發作,只得先道:“臣見過長公主?!?/br> 翊安客氣地笑:“阮大人好雅興,聽說你公務繁忙,沒想得也有心情花前月下?!?/br> 阮間絕不想她看見自己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更不想她看到的是這個女人。 因為太像她了,任誰都會發現的。 翊安現在的架勢,八成是瞧了出來……不,絕對不行。 她一定會被嚇著。 “臣酒后失德,多有冒犯,還請長公主恕罪?!?/br> “無妨?!?/br> 翊安心道真正失德那位,現在我艙里待著呢,又乖又可愛。 你這不叫失德,叫失心瘋。 見阮間裝傻,她主動挑明道:“這女子是何身份,為何見了本宮不行禮?” 阮間張口就來:“她身子不舒服,還請長公主體諒?!?/br> “原來是這樣,那便免了禮?!瘪窗残枺骸八劬κ怯醒奂矄??” 說著朝那女子走去,才走半步,便被阮間伸手攔住。 與此同時,刀鋒出鞘,挽驪的聲音毫無波瀾:“好大的膽子?!?/br> 翊安笑了笑,揶揄道:“她是阮大人的寶貝嗎?本宮看都看不得了?!?/br> 阮間忌憚挽驪,可被翊安這樣調笑,心里卻不好受。 什么寶貝。 他眼里自始至終只有她。 語氣生硬:“我有我的道理,殿下勿要強人所難才是?!?/br> “我今日偏要強人所難,你又能拿我如何呢?” 翊安笑容愈發明艷,提醒道:“阮間,遮遮掩掩實在是多此一舉,你不覺得你現在很可笑嗎?” 阮間臉色瞬間煞白,身子發僵:“臣不知殿下在說什么?!?/br> “既不知,就滾開?!瘪窗惭奂彩挚?,繞過他便要去解那女子眼上的布帶。 如果她沒猜錯,那女子根本不是看不見,而是被迫做了盲人。 方才她往回走,因為阮間催得急,她下意識將布帶往下拉,以便看清路。 阮間徹底明白,原來她什么都知道了。 見她分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出言羞辱自己不夠,還要讓他徹底難堪。 惱羞成怒之下,伸手便捏住翊安的肩膀,將她按在原地不能動,并抬腳掃向她的腿。 他絕不許她隨意踐踏自己。 翊安驚訝,滿大祁敢對她動手的,除了自己母后,他是第一個。 他離得近近,手上動作快得挽驪來不及制止。 但他伸出腳時,挽驪已經狠狠一腳將他踹開,把翊安護在身后。 阮間解釋:“殿下,我只是……” 翊安嫌他臟,撣了撣肩上,語氣輕蔑:“阮間以下犯上,夜襲本宮,廢去一條腿?!?/br> “是?!蓖祗P朝阮間走去。 阮間怔住,聽她的口氣不像是玩笑,好像真跟自己有血海深仇似的。 他萬萬沒想得,有朝一日她會如此不留情面,簡直不敢置信。 長公主素來是好說話的人,怎會因為這么點小事,讓人來廢自己的腿。 就因為他的心意,被她撞見了嗎? 她更該體恤才是啊。 挽驪跟阮間打了起來,翊安走向那女子,溫聲道:“把布取下來吧,我知道你看得見?!?/br> “奴不敢?!迸拥穆曇羟由?。 翊安了然,“我來取,你回去就說是我強迫的?!?/br> 這是個標志的美人,除眼睛往下與她八分肖像,差不到哪里去以外,細柳般彎彎細細的眉,小鹿般躲閃害怕的目光,膚若凝脂,姿色上乘。 阮間讓她蒙上雙眸,或許就是因為那對眸子很不像自己。 翊安怕嚇著了她,“你先進去吧?!?/br> 挽驪鮮少出手,故而阮間低估了她的實力,不知死活地接招,很快便就敗下陣來。 她身若游龍,沒半點虛把式,出手便擊中要害,快準狠。 幾招之后,她將嘴角溢出血的阮間踩在地上,連氣都不帶踹一口的。 而后在阮間怨恨恐懼的目光下,將腳放置他方才欲要絆翊安的右腿膝蓋上。 阮間掙扎,面色猙獰地吼道:“你若敢對我動手,我父親一定把你千刀萬剮?!?/br> 這句話看著是對挽驪喊,傳到翊安耳中,卻刺耳又可笑。 “廢了!” 骨頭碎裂之聲猶如裂帛,伴隨著阮間沒出息的慘叫聲,一時響徹滿船。 翊安抱臂,好整以暇地笑:“你又替你父親抹黑,本宮在替阮鏞實教子,他理應登門感謝?!?/br> 膝蓋骨俱碎,阮間疼得幾乎昏死過去。 平日里對他而言,如催情散般的聲音,現在聽著可怕至極。 她怎么敢這樣對他。 翊安看向自己的畫舫,心里高興:齊棪,看見了沒,這才是我送你的生辰禮。 他讓人刺你一劍,險些要去你的命;我便廢他一條腿,讓他終身成為殘廢。 她剛想對挽驪說“我們走吧”,卻見挽驪慌忙朝自己沖過來,“小心!” 挽驪速度極快,伸手一把拉過翊安,仍是沒來得及。 利器狠狠戳下,因翊安的躲閃,迫不得已從她頸后移向手臂。 血腥味隨風散出。 第62章 表白 翊安心寬過頭,聞到血腥味,心里最先想的竟是夜深后,風愈發大了。 隨即才在挽驪驚愕慌亂、且憤怒到想殺人的目光中,發現自己沒躲開,受了傷。 過來前花燃雖提醒過她,但翊安心里清楚,阮間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讓人傷她分毫。 更何況挽驪在自己身邊。 她萬萬沒想到,阮間雖孤立無援,被她欺負得無還手之力,傷她的卻另有其人。 翊安一手捂著右臂,被簪子扎出的傷口不大,鮮血卻慢慢染紅了袍子。 她有些不解地去看那個女子。 那女子方才一直沒動,翊安以為她是膽子小,不敢貿然離開,便沒再管她。 現下翊安從她那雙極不像自己的雙眸中,看到了一絲快意和幽怨,哪還有方才小鹿似的怯意。 翊安敏銳地察覺出來,這女子刺傷自己,并非是為阮間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