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可既然靈妃有了身孕,怎么說也是玉奴的血脈,自然該上點心。 于是她往王府來,公主府與境寧王府中隔了一道綠漪橋。眼下漸暖,湖水解了凍,略帶出些春意。 想到齊棪在宮里時答應過她,等天暖帶她去山上玩,她近日且不提,看他能不能記得起來。 若他忘了,呵呵,有他好果子吃。 到了王府,小廝說王爺還沒起。 今日雖然休沐,可齊棪素來是早起的人,怎會睡到這個時辰。 翊安皺眉:“怎么不敲門問問?” 萬一是哪兒不舒坦呢。 “敲了,里面沒回音,奴才們怕驚了王爺好眠。正說再等上半刻鐘,便進去喊?!?/br> 翊安不放心:“別等了,我去瞧瞧?!?/br> 想是為下人們伺候方便,門沒關實,一推便能開。 翊安躡手躡腳地進去,見那人果然還在床上。 她走過去想問他怎么了,誰知剛坐下,便見他閉著眼睛說,“別哭…別哭…翊安,別哭了?!?/br> 翊安推開窗子,想到他說夢見自己死了,所以夢里的她一直在哭嗎? 怎會做這樣不詳的夢呢。 定是這個人,平日里揣了太多心思在懷。 他真應該多笑一笑。 翊安把靈妃的事情告與齊棪知,齊棪見她一副一定要自己說幾句話的樣子,捧場道:“我來感知一下……嗯,讓靈妃娘娘少出門,尤其雨天,別往湖邊去。忌水?!?/br> 翊安聽完打了個冷顫,“齊棪,你現在特像一個算命的?!?/br> 齊棪瞥她一眼,有模有樣地舉起一只手,“本半仙掐指一算,殿下你后半輩子姻緣美滿,兒女雙全?!?/br> “真的??!”翊安大喜,晃著他道:“那你算算我要嫁幾次才能美滿?!?/br> “……”謝謝,他還沒死呢。 離開時,翊安見齊棪院里的三辰花開得正好,藍色的花瓣妖冶艷麗。 “怎么不搬進屋子里?” 齊棪皺眉:“不用?!?/br> 說罷對她道,“以后除了我給你折的花,旁的草木,一概不許擺在屋里?!?/br> 翊安不明就里,心道齊棪現在膽大包天,“不許”兩個字都對她用起來了。 “我屋里,本也沒怎么擺過這些?!?/br> “旁的發香之物,更要注意?!?/br> “齊半仙,我記下了?!瘪窗卜覆恢鵀檫@個跟他啰嗦。 下午,翊安出府去氿仙閣,此前讓封淺淺給顏辭鏡送一盆三辰花,她還沒親眼看過。 到了氿仙閣,等了一會,顏辭鏡匆匆趕來,“怠慢了,那邊的客不好推?!?/br> “跟我還來這一套?”翊安笑得爽朗,見三辰花放在屋子里,問道:“可還喜歡?!?/br> “千金難求,那封姑娘好一雙巧手?!?/br> “一盆花就把你收買了去,當著我的面來夸她?”翊安假裝生氣。 他也假裝惶恐,“是是是,辭鏡該死?!弊旖菂s上揚。 翊安笑著,倒了兩杯酒,將江州來一事與他說了。 顏辭鏡聽完不信:“難不成這兩年來,全是一場誤會?” “不足為奇,就像你與我清清白白,從前齊棪見我來這,還不是冷嘲熱諷?!?/br> 說起這個,翊安感慨,齊棪后來好像便不以為意了。連她提起顏辭鏡,他也心平氣和。 就好似一夕之間,對她無比信任起來。 齊半仙可真是個迷。 想到今天早上他那個樣子,翊安又貪他的那副美色,又隱隱有些心疼。 “殿下說的是?!鳖佫o鏡似是被他說動,轉而笑道:“但愿封姑娘真心,別借她那表哥做一時的安慰,日后又來煩擾你們。屆時更麻煩?!?/br> “是啊,她的確‘變心’太快?!瘪窗蚕胂胗值溃骸霸捳f回來,她那表哥確實人很好,她被齊棪冷落太久,自然容易被捂熱?!?/br> “姑娘家的心都是軟的,容易騙?!鳖佫o鏡感慨了句。 又道,“這兩天有客人同我提起棠婳,我心里也是難過,張岸鶴那事查的可有眉目了?” 翊安如實道:“大體有了,朝堂上的那點事吧?!?/br> 顏辭鏡笑了:“朝堂上的事,只鬧出這個動靜?” “誰說不奇怪呢?!瘪窗惨惨恢奔{悶,這阮家到底為什么呢? 顏辭鏡面露遺憾地笑:“我私心以為,是有人思慕長公主至極,一時沖動才對王爺出手?!?/br> “現在哪還有人思慕我???”翊安嘆了口氣,順口調笑問:“你嗎?” 顏辭鏡低下頭不語,輕輕晃著杯子里的酒,半晌才輕笑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齊半仙:可以考慮起來,用美色騙老婆了。 長公主:我正經人,別來這一套。(咽口水) 第37章 古怪 翊安屈指敲敲桌子,向對面的人道:“顏閣主,這個時候不要沉默,很嚇人的?!?/br> 他那一張臉疏朗干凈,掛著淺笑,眼中清澈如雪,沉思不語時簡直揪著看者的心。 雖身處這風月之地,舉手投足卻不像凡塵中人,不沾染半點煙火之氣。 上京城里,慕他名而來氿仙閣的人大有人在,男女老少,通殺。 翊安尤記得初次見他,不在氿仙閣內,他一襲白衣出現在荒郊野嶺,委實將她驚艷到了。 還當是什么山間狐妖化成人形,專來吸她的元氣,嚇得沒有一絲歹念。 “噗嗤——”顏辭鏡方才的表情崩裂,一個孩子氣的笑容浮現,好似正等著她慌。 聽了她的話,順勢揶揄道:“怎么?除我之外,殿下身邊一個愛慕者都沒了?” “什么叫除你之外,加上你,也沒一個!” 翊安不顧形象地往后靠,將腳往窗上一翹,郁悶。 “齊棪怕不是天生克我桃花。沒嫁他之前,走到哪都有美人給本公主暗送秋波。嫁他之后倒好,旁人對我一概客氣起來,偷看卻起勁?!?/br> 這叫什么,白嫖!有本事不要看她的閉月羞花之貌。 顏辭鏡一語道破天機:“偷看有夫之婦不犯法,但若與你親密過了頭,境寧王不好惹?!?/br> “所以啊,連膽子大點的人都沒有,更別提為我去殺我的夫君了?!?/br> 翊安右手背“啪”地一聲打在左手心里,唏噓抱怨道。 她方才用的是“夫君”二字,而不是直呼其名。 這個小細節想必她自己也沒注意。 顏辭鏡神色微變,繼而點頭笑道:“就當我喝酒喝糊涂了?!?/br> “顏閣主千杯不倒,有喝糊涂的時候?知道你逗我樂呢?!?/br> 但她還沒那么傻氣,要一幫男人為她打得你死我活才高興。 顏辭鏡見她一杯接著一杯,不想她醉,帶著她出去,“這兩天排了新舞,一同看看去?!?/br> 翊安意猶未盡,只得作罷;尋了個好位置,趴在欄桿上看。 “腿都挺長?!?/br> 說到這,她又笑話起齊棪,晚宴之上偷看舞姬的腿,還狡辯說在考慮她們到底冷不冷。 顏辭鏡將這事對上境寧王那張臉,兀然大笑,“這真是沒想到。但你包容一二吧,你都愛看,還不許他看?” 翊安道:“許他看啊,我就是看不慣他裝模作樣,十足的偽君子嘛?!?/br> 顏辭鏡怕她無趣之下又想回屋喝酒,特地擇了些傳言跟她聊。 比如楚王歲數年逾半百,子孫滿堂,卻在外養了一院子的孌童; 再比如,安平侯府急著給魏思榮娶妻,是因為屋里的妾室有了身孕…… 另有什么捉jian在床,斷袖、磨鏡之事……不一而足。 上京城里,什么怪事都是尋常事。 “大祁子民不同凡響?!瘪窗猜牭媒蚪蛴形?,也不再想喝酒的事了,期待道:“有關于我的傳言嗎?” 顏辭鏡看她一眼,這位主就跟那茶樓聽書的一樣迫不及待,只好回憶起來。 “有啊?!彼麅炑诺匾袡?,“說你常不在府,又不愛赴宴待客,是因為養了一堆男女姘頭,忙不過來?!?/br> “這聽著還挺厲害,謝謝他們看得起我?!瘪窗惨詾楹?,“還有呢,還有呢?” “說你跟境寧王看著恩愛,其實分府而居,各有天地?!彼畹?,其實惡意揣測的話比這不中聽。 “???這說明傳言不假,那楚王他們那事是真的了!” 翊安想想她皇叔那張臉,再想想他連孩子都不放過,犯了好一陣惡心。 顏辭鏡接著道:“還傳殿下您不能生養,境寧王在外有兩個私生子?!?/br> “噗——”翊安終于放過楚王那點破事,點頭道:“我回去問問他,這八成也是真的?!?/br> “問可以,別說是我這‘姘頭’傳的話?!鳖佫o鏡擺手,求生欲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