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從前她與齊棪勢均力敵,誰也不怕誰。 如今齊棪不似從前,換了策略與她相處。 她起初以為他鬧著玩,后來又措手不及,才有了這些天的方寸大亂,時惱時怒。 喜怒哀樂都快由不得她自己了。 難不成以后皆像今日一般躲閃?笑話。 她魏華兒是誰,是成親兩年與夫君貌合神離,仍舊不放在心上的瀟灑客。 不論今后他們如何進展,她再不能一路丟盔棄甲下去。 因為那樣就不好玩了。 翌日早上—— 豫西嬤嬤先看到翊安還沒好的嘴,又看到齊棪正結痂的嘴,“……” 她是不是老了?! 而魏琇陪皇后散步,“順道”進了禮寧殿,想瞧瞧門修好沒。 碰著面,四目相對:“……” 翊安昨日還拿了胭脂遮掩,今日不曾打算出門,又有人比她還慘,故而她自暴自棄什么也沒涂。 患處雖消了不少,還是rou眼可見的紅腫,微微起著皮。 我見猶憐。 但無人有心情憐她,因為齊棪看上去更慘,下唇瓣中央處,一道血痂張牙舞爪地凝在那里。 他幾乎不敢動嘴說話,一動就出血,口齒不清地喊了句“陛些,涼涼”。 翊安聽到,扶額崩潰。 魏琇咳了兩聲,似笑非笑:“不必多禮?!?/br> 皇后心道自己昨日可能心疼錯了人,還是……這是他們之間的房中樂? 也太狠了。 眼見一屋子人各自尷尬不語,皇后善解人意地熱場道:“差點忘了一件事?!?/br> 魏琇看著她笑,“皇后想起什么事這樣高興?” “陛下,‘雪后蟬’還有嗎?”皇后問完話,見那三人的臉色瞬間更復雜,弱聲道:“長公主說很好喝?!?/br> 她也不是想喝,但總得有人說話吧。 魏琇笑容僵住,看向翊安,他那好jiejie眼觀鼻鼻觀心,她那好姐夫萎靡不振地垂著頭。 這一天天的,真愁人。 “阿姐愛喝的酒,你不一定喜歡。以后再說,總歸這幾個月,碰都不能碰?!?/br> 我愛喝?魏琇你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 娶了媳婦忘了姐,忘了就算了,你還坑姐。 史上最寂靜的會面不過如此,因為平日里頂能說的兩口子,一個不想說,一個不能說。 后來還是魏琇撐不住,拽著皇后跑了。 往后幾日,兩人各自養那點不嚴重卻嬌貴難藏的傷,默契地不再往外跑。 齊棪嘴都爛了,自然消停幾日,不來膩歪。 再趕上翊安來月信,她雖未明說,他共處一室心里知道,更不去鬧她。 期間麗妃來過一次,翊安以身體不適推了。 眼瞧到了歲末,翊安熱淚盈眶地想,苦盡甘來。 聽人道南陳使團昨日回國,也并未放在心上。 誰知齊棪從外面回來,臉色難看,手上拿著一卷畫軸和一個信封。 “哪來的?” 齊棪嘴好了,露出一個夸張的冷笑,“江昀給你的?!?/br> “?”翊安的嘴又疼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棪翊(yi第四聲)安:來啊,互相傷害啊。 帝后:放過我們的眼睛,謝謝。 第27章 出宮 翊安偷瞄了眼齊棪的臉色,面上坦蕩:“他為何送我?” 沒記錯的話,她跟江昀只是杯酒之交,話都沒說過幾句。 “殿下問我?”齊棪長身玉立,將信與畫穩穩放在桌上,俯身對坐得紋絲不動的翊安道:“臣還想問殿下呢?!?/br> 陰陽怪調! “我怎么知道?!瘪窗矑咚?,“你拆開看過?” 齊棪搖頭,坐下給自己倒茶,“我怎么敢看,怕打開看見自己夫人的艷圖,當場吐血,駕鶴西去?!?/br> 翊安被他說的勾起興趣,沒由來的期待那一幕。 嗯,以后他要是惹她,她就千里赴南陳排隊,讓江昀幫她畫艷圖。 “既然你都知道了……”翊安拉住他的手,滿臉歉意地道:“我承認,那日我說去長陽殿,其實是出去與他私會。他夸我身段好,皮膚白?!?/br> “……”豫西嬤嬤在一旁,恨不得拿抹布賭上這祖宗的嘴。 什么混話都敢往自己身上加。 挽驪聞到空氣里的硝煙味,未雨綢繆地將手按在彎刀上。 畢竟在自己丈夫面前,說這話的女人,沒幾個還活著。 齊棪咬牙,按住心臟。 雖然知道翊安在故意氣他,但聽著還是這么刺耳又心痛是怎么回事? 若是真的,他現在還喝哪門子的破茶,直接帶人把江昀抓回來千刀萬剮。 還身段好,皮膚白……她夸起自己當真半點不含蓄。 這話只能他夸。 他暗暗發誓,遲早要這么夸她一次,好好臊一臊她。 翊安耍完嘴皮子,在齊棪的眼刀下,漫不經心地拆信,“我倒要看看,江昀有什么廢話要說。這南陳人真不是東西,存心壞本宮名節?!?/br> 若她與齊棪當真兩情相悅,齊棪又是個小心眼的,江昀來這么一出,還不傷了他們的夫妻感情。 翊安心知齊棪想看,又做不出私拆信件的劣事,現在肯定心癢難耐。 她浮夸地擼起袖子,將信紙抽出,薄薄一張紙愣是在空中抖了三下才打開。 清清嗓子,一字一頓讀給他聽。 簡單來說,江昀這回公務纏身,翊安又在內宮,兩人輕易不得相見。 他對翊安的風姿一見傾心,愿與之為友,希望下次以私人身份來北祁時,能請公主吃一頓飯。 言簡意賅,統共沒幾字。 把齊棪聽得面無表情,心緒紊亂,頭重腳輕。 翊安繼續大聲讀著:“圭原附拙作一幅,聊表心意?!?/br> 原本好好的聲音,硬是吼成了破鑼嗓子,生怕人聽不見。 “讀完了?!彼研湃M齊棪手里,托腮媚笑:“王爺滿意了嗎?” 齊棪沒做聲,抖開信又看一遍,冷聲道:“拙作何必拿來送人,不如直接燒了,方能保住他的畫圣之名?!?/br> 刻薄。 翊安撇嘴,“人家江大人謙虛,既是贈禮,我自然要掛在墻上的?!?/br> “哼?!饼R棪今日的云淡風輕早用完了,再次冷笑,“公主府的墻上,還不缺一幅畫吧?!?/br> “我偏要掛,你管不著?!?/br> 翊安氣完齊棪,側過身子,在齊棪的冷面下,打開畫軸先看了一眼。 以防萬一,別真出現什么傷眼的。 只見她的目光先是期待,隨即一愣變成驚訝,而后是贊賞,再然后是嫌棄。 齊棪覺得奇怪,按耐不住,起身湊過去看,“這……”。 他也愣住了。 畫卷上是兩人,一男一女,衣服穿得嚴實。 女子目如秋水,面若桃花地倚著男子,男子深情款款地摟住她。 栩栩如生。 尤其是翊安,何止神似,幾乎原樣刻了上去,連衣裳上的紋路都一般無二。 齊棪贊嘆之余,心里歡喜,原來那夜在晚宴上,他們是這樣的般配。 “殿下,江昀名不虛傳?!?/br> 翊安心想他變臉真快,打了個哈欠,興致闌珊道:“我看無奇,果然是幅拙作,讓人拿去燒了也罷?!?/br> 齊棪護住,板起臉一本正經道:“江昀是謙虛,尋常人千金求他,他也不畫。如此賞心悅目的作品,你自然要掛在墻上?!?/br> “哼,”翊安這一聲學得惟妙惟肖,搖頭晃腦地說:“公主府的墻上,還不缺一幅畫?!?/br> 諷刺之味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