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書迷正在閱讀:農家小子科舉之路、掌心嬌花(nph,養成)、被囚禁的少女改變的心、秋夜宴、陸漫漫其修遠兮(校園 1v1)、星云深處,有間甜品屋、萬物皆為盤中餐、本宮的駙馬瘋了、露著一輩子、枕間星(1V1)
聽完這段話,趙令杳卻突然毫無預兆地用雙膝跪地,語氣里裹挾著極其低微的懇求,說道:“容辭哥哥,我求你娶我吧。若不然,我連想為你陪葬的資格都沒有,往后還那么漫長的日子……我不愿見你一個人,躺在冰冷的靈柩里?!?/br> 霍容辭沒回話,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整個室內靜悄悄的,只能依稀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一道平緩,另一道則顯得急促。 再過片刻,他終于開口,說得卻是有些模棱兩可的話語?!白屛铱紤]兩天,好么?” 好不容易等到他松口,趙令杳頓覺如釋重負,淺淺的梨渦在粉唇邊漾開,語氣也和緩許多?!捌鋵?,若非你這回病勢來得兇猛,我也不至于這般焦急?!?/br> “只要最后的結果是你,等上一輩子,我都不會吐露哪怕半句怨言,更何況區區兩日時間?!?/br> 她說得無比認真,讓霍容辭本就迷蒙的精神有一陣恍惚。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問出,“那兩輩子呢?你愿意等么?!?/br> 趙令杳顯然并未預料到他會接這句話,眉眼間俱是詫異之色。 說實話,今生費盡思量,都難以善終的感情,又有誰敢大膽地冀望于那虛無飄渺的來世呢? 話音落地的剎那,霍容辭便已回過神來,當即撇開話題道:“隨口問問,你別太掛在心上……” “愿意?!睕]等他說完,趙令杳卻猛地張口打斷道。 “容辭哥哥,那日你曾說過,你跨越紅塵是為了趕赴那場情劫。她既是你命里設置的劫數,那上天必定會賦予對應的解?!?/br> 霍容辭聞言,久違地挑了挑眉?!斑@句話的意思,我可否理解為——你就是那道解?” 語氣拖腔拖調,尾音卻又像吊鉤般上揚,勾的人魂魄都要跟著淪陷。 在此瞬間,趙令杳忽然感覺到她那脾氣乖張而桀驁的小魔王,似乎又回來了。 她慢慢地笑開,甜美的梨渦生動得仿佛要在粉頰邊輕舞起來?!安辉囋嚳?,怎能確定?” 霍容辭沉思一會兒,接著輕笑了下,“真拿你沒辦法?!?/br> 說罷,他平生以來首次主動牽起她的手,動作雖僵硬,態度卻表現得分外堅定?!傲铊?,其實那些付出去的感情,我也嘗試過想收回,可……確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br> “這輩子,終究是負了你?!?/br> 霍容辭停頓半晌,吁了一口氣后又繼續說道:“若是天地有靈,能聽見我霍某誠心的愿望,只愿來世再續今生緣,讓我為你盡到身為丈夫的責任?!?/br> 丈夫二字,他說得很輕,但卻足以令她感動得紅了眼眶。 鴻嘉元年,皇太子迎娶正妃趙氏令杳,東宛舉國歡騰。只可惜這股nongnong的喜慶氛圍,沒能沖淡新郎積蓄已久的病情。 十日過后,皇太子薨逝。 其妻趙氏沒有如先前所宣示的那般殉情陪葬,反倒依循霍容辭留下的遺言,接管了他手里的親信,并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努力振興東宛,直至耗盡最后一口氣。 后世的東宛皇帝為了惦念兩人的貢獻,特意下旨追封霍容辭為武帝,而趙令杳則如愿成為他的皇后。 在外人眼中,這段感情看似已經結束,實則對雙方當事者來說,卻是另一種開始。 她傾盡了年華,換他海角與天涯,從此再也不分離。 第62章 大結局(上) 西風颯颯地吹過園林, 拂得幾棵桂花樹婆娑搖曳起來,落下滿地金黃。 年少的郎君靠坐在樹干邊上,長腿半曲, 炯炯目光追隨著不遠處, 正抬手采摘桂花瓣兒的窈窕少女。 許是風太大的緣故, 有陣陣沙塵被卷起, 往少女澄凈的雙眸里鉆,迫使她不得不闔上眼睛。 乍一見少女難受地瞇起眼, 那郎君立馬直起身上前,顯得萬分焦急。他扳過她的肩膀,隨后極為輕柔地,朝著她迷了沙的眼角細細一吹。 男性的氣息炙熱而灼人,悉數撲灑在少女俏麗的面龐時, 登時讓她燒紅了臉,甚至于連耳根子都在發燙。 “好了好了, 我真沒事?!?/br> 郁茜輕聲推拒著,然而這舉動卻無法讓唐景禹感到安心,他仍舊語帶遲疑地問道:“確定么?” “嗯?!庇糗缛崧晳鸷?,又接續著道:“低一下頭, 我跟你說個事兒?!?/br> 唐景禹雖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卻還是依言彎腰,“說?!?/br> 因為距離實在近得過分,郁茜眼中難掩幾許慌亂和羞澀,但僅僅是片刻, 她便恢復為尋常的口吻, 說道:“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br> 話落, 她當即笑著跑開,只留下唐景禹獨自一人待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他慢吞吞地轉過頭,望向郁茜離開的背影,忽然發覺她早已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美人。 容貌姣好,身姿曼妙,舉手投足間盡顯露出嫵媚的風情。 讓唐景禹內心萬般迫切,只想著盡快在她的名字前面,冠上自己的姓氏。 雖說當朝男子需年滿二十,方可稱作成年。 但凡是皇室宗親,都免不了要擔負著延續血脈的重任,因此多半提前至十六歲,即開始由父母作主進行婚配。 眼看自家兒子如今已是十五歲,又八個月的年紀,唐琛這個當人父親的,也絲毫不馬虎。左挑右揀選定了全家四口都空閑的日子,把妻子與兒女統統聚集起來,商議此事。 “太子妃的位置無比重要,包括身家背景,才德品貌等諸多面向,都是應該考量進去的重點——娶妻的目的在于,讓男人能夠無后顧之憂,而不是閑著沒事給自己找麻煩,拖后腿。 ” 唐琛說這話時,面部繃得極緊,語氣亦是顯而易聞的冰冷,儼然是將自個兒擺在了帝王的位置上。 公事公辦,又不通情理。 然而下一秒,他卻毫無預兆地調轉了話鋒,笑言道:“但若是你心甘情愿地讓人扯著后腿,那朕也不會再出聲阻止,畢竟……她才是要陪你度過一輩子的人。 ” 她才是要陪你度過一輩子的人。 父母不是,家族不是,國家更不是。 所以那些無謂的條件,比如家世才氣品味修養長相,都可以往后排,唐景禹自己的心思才是頂頂要緊的。 當然,唐琛說這段話也不過略開玩笑,稍微調劑一下氣氛。 實際上,郁茜自幼即深受其父的文學薰陶,儀態與氣度絲毫不遜于天潢貴胄,幾乎可說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選。 “父皇放心,兒臣早已在心里思量過無數遍?!碧凭坝磬嵵氐鼗卮?。 一抹不經意的溫柔,在這個瞬間傾瀉出來,直抵聽者心底最為柔軟的地方。 他說:“愿娶郁茜為妻,相知、相惜、相愛、相守,此生永不渝?!?/br> 類似于此的誓言,其實并不罕見。 但蔣琬琰卻敢肯定,倘若郁茜能夠親耳聽見這段話,定然會感到無比動容。 到底是小姑娘,哪有不喜歡聽情話的…… 剛想到這,身旁坐著的唐景嫻卻突然被刺激得原地打了個顫,語氣里略帶幾分嫌惡地說道:“這種rou麻兮兮的話兒,哥你還是留著說給嫂子聽吧?!?/br> 聽見此言,唐琛不由將目光轉向女兒,眼里帶著些許玩味的神色。 唐景嫻如今正值豆蔻年華,仍透露著青澀的如畫眉眼,已經隱約可見將來成年后的絕世風姿。 與外貌同時變化的,還有她那逐漸收斂的性子。 說是收斂,其實也不完全。 唐景嫻并沒有將自身的鋒芒盡數深藏,她只是把情緒控制得收放自如,該胡鬧的時候胡鬧,該沉穩的時候沉穩。 因而朝中并不乏少年才俊,暗自傾慕于這位曾經刁蠻的公主。 可偏偏公主眼光高,滿朝文武愣是誰也沒看上。 唐琛低笑兩聲,隨即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發出疑問:“聽我們嫻姐兒這口氣,似乎很是鄙夷?” 唐景嫻聞言,卻絲毫不覺得戲謔,反倒正兒八經地回答道:“君子一言九鼎,不能不說,不能亂說,可也不能早說?!?/br> 話語微頓,她又接續著道:“哥哥方才便屬于早說,同樣不恰當?!?/br> 唐琛聽后,不禁輕嘖一聲,面上擺出饒有興致的神色?!半捱@閨女說起道理時,嘴皮子倒是挺溜的,看來這往后的駙馬,日子是不好過了?!?/br> 提起此事,唐景嫻忍不住連聲嘆息道:“我將來的駙馬,這會兒還不曉得躲在哪個角落,遲遲不肯露面呢?!?/br> 言下之意,表示那些個成日湊在她跟前晃來晃去的男子,皆不符合公主心中的擇偶標準。 再說直白點,所謂追求者全都是瞎忙活,白費勁兒! 想到這里,蔣琬琰沒憋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唐景嫻循聲側過頭時,望見的即是,自家母后笑得合不攏嘴的模樣。 她忙不迭出言解釋道:“這實在不能怪我眼高于頂?!?/br> “誰讓我是公主呢?成天面對著品貌皆屬非凡的父兄,哪里還能輕易對尋常男子感到動心?!?/br> 唐景嫻語速快,還特別理直氣壯,短短幾句話兒便將責任推得一干二凈。 唐琛原先還靜靜聽著,到后來卻噗哧一聲笑出?!昂枚硕说?,怎么還怪罪上朕了?你個ㄚ頭?!?/br> 雖然這話乍聽有些無俚頭,但唐景嫻說得也不算錯,因為她確實是以父皇為準繩,去挑選未來的夫君。 畢竟她這輩子親眼所見,感情最深篤的夫妻,便是自己身旁這對父母,堅定到幾十年來都不曾改變過分毫。 所以說,愛情其實是種很奇妙的東西。 有的淡薄脆弱,一折即斷。 有的經年累月,卻始終不變。 戌時剛過不久,唐景禹兄妹已雙雙起身,準備告退離開。 一連串動作做得極其自然,壓根不需要旁人提醒,仿佛他們下意識的就認為夜晚時分,理所應當是父皇與母后獨處的時間。 而唐琛也沒有辜負兒女的好意。 待目送皇子公主離開后,蔣琬琰便邁步走出側殿,自顧自地坐在院子里乘涼。 她皮膚白,穿著又單薄,身在月光下時,正好與那抹皎潔的白光渾然成景。 很美,而且是那種超脫凡俗的美。 又過片刻,蔣琬琰忽然聽見身后響起一陣極輕的腳步聲,輕得幾乎能夠忽略。 可緊接著,那獨屬于唐琛的氣息便強勢地落了下來。 他垂著頭,貼附在她耳邊低問,“你瞧,咱們的兒子都到了娶妻生子的時候。說不準再有幾年,你便該升格為祖母了,難過么?” “難過什么?”蔣琬琰奇怪地看向他,語氣里是nongnong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