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劃清界限
白煙感嘆他活的這么通透,很多人愿意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但很少有人打心底里這么坦誠的將這件事說出來。 她不由對郝掌柜多了幾分敬佩之意,反觀自己,這么消極地每天做很多事情來麻痹自己,對于死亡的畏懼。 “還是郝掌柜見識廣,不像我們女兒家,見識短淺,做什么都畏首畏尾?!?/br> 郝掌柜哈哈大笑,“我看秦娘子的見識可一點都不短淺,雖然你年紀輕,但我能看出來,你和公子一樣,都是有學識的人?!?/br> 農業博士在上一世可能算得上有些學識,但是這這兒,她承認她確實沒看過幾本書,談不上什么學識不學識的。 而且這里的人都以女子無才便是德,她還認為自己讀的那些書,在這里應該算不是一個女子應該做的事情吧。 以這里的標準,至少在為人妻子應該準守的事情上,她好像給秦大頭丟臉了。 她搖頭,“我的學識在外人看來,都是不好的,不是女子所為,又怎么能算的上學識,而且郝掌柜,你真的覺得女子有學識是一件好事么?” 郝掌柜笑笑,“怎么不算是一好事兒了,其他人我不管,但是公子的眼光,我還是信的?!?/br> 秦大頭也在一旁補充,“煙兒很皮?!?/br> “很皮”這兩字兒,白煙肯定他這是在模仿自己講話,心里有一絲甜蜜。 從那天起,郝掌柜重新回到喜來寶,由于他超強的責任心,這么多人,這么忙的情況下,秦大頭愣是沒找到事兒做。 只有蕭三郎還能做做飯,洗洗衣裳,掃掃地。 白煙每天的任務就是去接白染下學。 菜壇子里的筍子快熟了,白煙這幾天正好悶得受不了,拿了推車就往后門走。 石頭被關在柴房里,白煙和蕭三郎前不久就將從柴房里搬出來的十幾個壇子放進了新挖的地窖里。 她剛開了鎖,準備開門出去,就被叫住?;仡^看去,秦大頭正站在自己身后,“你要去什么地方?!?/br> “我腌的菜好了,得趕快給醉鄉樓送去,他們昨天就派人來催了?!?/br> 秦大頭不放心她一個人,便道:“我和你一起去?!?/br> 白煙從知道自己得病開始,就有意與他保持距離,也許是因為擔心傳染給他,也許是因為心里自卑,反正從被他自己得了病開始,只要是秦大頭經常路過或者出沒的地方,她都不想去了。 漸漸地,她越來越害怕碰到秦大頭,覺得像是一只過街老鼠一般。 可不論她怎么躲著秦大頭,秦大頭都有辦法找到她,而且每天晚上,有事沒事兒就愛敲她的房門,不管她愿不愿意,都得和他一起出去看星星。 要是還在以前,她自然是一百個一千個愿意,就這么陪著他,坐在搖椅上看著滿天的星輝,過著老年般的生活。 可到了現在,她竟然如坐針氈,握著推車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僵硬地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可以?!?/br> 秦大頭徑直走到她身邊,就想去握推車的把手,手剛要接觸到,白煙就像是如臨大敵一般,松開手,一下彈開。 推車只有來奶哥哥輪子,白煙松了手,加上又是一個上坡,那推車一下向后滑去。秦大頭面色一沉,眼疾手快地一把抓穩推車把手,“當心,你可知這要是撞上你,會是什么后果么?” 他的焦急就擺在臉上,白煙不是看不出來,心里覺得愧疚,她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可為什么秦大頭還這樣關心她? 難道這就是愛么?為了一個人,可以不顧自己的安慰,就算是對方是人人都想遠離的病患,也要不顧一切地在她身邊? 白煙心里一陣酸楚,她可不愿意誰這在這時候,做這樣不聰明的舉動,而傷害了自己,尤其這個人不能是秦大頭和白染中的任何一個。 她裝作好不在意的樣子,隨便打著哈哈,將手背在身后,好像她的手不配出現在如玉般的秦大頭面前,“我還想問你,我是你隨便就能接近的人么?你不知道萬一你也染上了是什么后果嗎?” 秦大頭簡直快被她氣死了,完全保持不了平素的冷靜,“你不要胡攪蠻纏,剛才要不是我及時抓住把手,你現在就沒命了?!?/br> 他話說的沒錯,這推車看著不是很大,但是卻是用鐵做成的,且整個推車的車壁都非常厚,要是壓在人身上,沒命了是絕對的。 白煙撅著嘴,又往旁邊走了兩步,離秦大頭更遠了,歪著腦袋看向身邊的草叢,“就像郝掌柜說的,人總歸是要死的,就算不是現在,也會在不久的將來,遲早的事兒?!?/br> 秦大頭白皙的臉上猙獰起來,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再說一次?” 白煙仿佛看不懂秦大頭的變化,一臉風輕云淡,無所謂地道:“人總歸要死的,都是天意?!?/br> 這話說完后,有一刻鐘的時間,兩人都沒再說一句話,這樣詭異的氛圍,讓人感覺空氣都稀薄了,讓白煙覺得呼吸困難,丟下推車就往回走。 沒走兩步,手就被人抓住,她使了力氣想掙脫,但是沒有成功,不耐煩地道:“我說你瘋了嗎,秦大頭??旆砰_我,你會被傳染的?!?/br> 前些天,秦大頭發現她的不對勁,第一次查看她的手腕的時候,她沒怎么掙脫,是因為她覺得秦大頭早有防備,自己肯定會小心,不會碰到她手臂上的傷口。 就在剛才,她突然不敢這么自信的這么認為了,秦大頭好像比她想象的更加在乎她,擔心秦大頭做出什么傻事來,她只能逐漸與秦大頭劃清界限。 在做這個決定之前,她不是沒有過掙扎,有好長一段時間,她讀遍了鎮上所有能找到的醫書,任然找不到可以能治好的方法。 漸漸地,她意識到也許她真的永遠都無法好起來。 與其日后連累秦大頭,不如現在就和他說清楚,也好讓他找個好姑娘。 白煙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她臉上爬,弄的她癢癢的,伸手去摸,才發現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