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煙將他的腦袋從懷里捧出來，雙手將他那張巴掌大不到的小臉籠罩起來，笑道：“你呀，以后要學會心口一致，知道嗎？”

    “嗯?！?/br>
    “快說愛jiejie?！?/br>
    這話一出，白染將頭一扭，脫離她的掌心，坐回凳子上。白煙轉頭去看他，“你這小屁孩兒，讓你說句愛jiejie有那么困難么?！?/br>
    她笑笑，白染難得說這么讓人省心的話，她本想趁此機會讓他說句愛自己，可好像還是不行。

    不過已經要好太多了，以往她讓白染說這種rou麻的話，他一定會反著，這次卻選擇什么也不說，這是不是說明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他是聽進去了的？

    白煙雖然說話直白，想說什么就說什么，但是她也并不是喜歡說這種rou麻話的人，也不是愛聽這種rou麻話的人。

    她能理解白染為什么說不出口，白染一直把自己當成個小小男子漢，受秦大頭的影響太深，說不出這種話也很正常。

    楚云放下筷子，拍著手掌，“太好啦，以后染染就能經常出門啦，能認識很多好朋友?！?/br>
    白染剛才是還比較收斂，楚云這么說了一下，他像是被戳中了笑點，終于哈哈大笑起來。飯桌上的幾個人都被他逗笑了，都哈哈笑起來。

    楚云小聲和她打趣，“這孩子看來很會自娛自樂啊，還很有想法，是個好苗子?！?/br>
    她搖頭，“白染的性格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我感覺他跟以前不大一樣了?！?/br>
    “這還不好么，男子有自己的想法是件好事，不像女兒家，不管什么時候都得聽爹娘的?！?/br>
    楚云的臉色有些暗淡下來，白煙問：“你可是想你的爹娘了？”

    “沒有，就是感慨。你別放在心上?！?/br>
    白煙想起阿炳喜歡的那個小芳姑娘，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她爹娘知不知道她現在已經換了人家，不過不管如何小芳現在的去處應該是最好的了。

    古代的女子地位比男子低太多，環境如此，大家都沒辦法改變，想楚云這樣的好姑娘，以后要嫁什么樣的人家，都不是她自己說了算。

    但她不知道的是，楚云沒有爹娘，是個孤兒。

    吃完了飯，白煙也該下山去了，白染纏著她不肯放手，非要讓她留下來過夜，“jiejie，你今天別走，好不好?！?/br>
    她看著白染那可憐的小摸樣，眼眶濕潤，內心有些激動，有了白染這句話，她覺得自己這些日子想方設法籌錢，再多的憂愁也消散了。

    “不行吶，jiejie還有其他事情要做，jiejie答應染染以后等你上學那天親自送你去上學好不好?！?/br>
    白染癟著嘴，哼哼兩聲，“那什么時候可以上學呢？秦哥哥也要一起送我?！?/br>
    “就這兩天了，jiejie明天還要到學堂里去問問，還要問清楚你具體哪天能夠去才能回答你的問題?！?/br>
    白染點點頭，“好，那你提前來陪我，還有秦哥哥一起?！?/br>
    白煙想了想，秦大頭一向對白染那么好，她去求求他應該會答應的吧。

    后面幾天都是艷陽高照，白煙去了趟學堂問問，夫子身著一身灰色長袍，胡子精心梳理了一番，呈三角形。

    她每次見到村里的有老人這樣打理胡子，想不通古人到底為什么會喜歡留胡子，不僅麻煩，洗臉還不方便。

    假如到了冬天，他們莫非每次洗臉還要一起把胡子一起洗了嗎？又沒有吹風機，一晚上濕乎乎的，冰冰涼涼的捶在脖子上，不覺得難受么。

    要是下雪……

    不敢想。

    盡管她很想笑，但站在她面前的是學堂的夫子，這間學堂都是他的，要是被他看出自己的這點小心思，現在又過了上學報名的時候了，她這次來還得求著他，白染上學肯定是沒希望了。

    她盡量克制住，雙手交握，鞠躬朝夫子行了一個禮，“夫子好?！?/br>
    夫子摸了一把胡子，神色嚴肅，沒有說話，自己走到學堂里前的長形矮桌前，將長衫的前擺朝前面撥開，兩腿盤坐在墊子上。

    他拿過擺在桌子一角的一本書，打開看起來。白煙以為他是要看學生手冊，或者類似于其他關于招生的書籍。

    沒想到過了很久，夫子仿佛石化了一般，一直不說話，端端真正地坐在那里。白煙上前走了兩步，換了兩聲“夫子”

    還是沒等來他的回答，心里嘀咕這夫子也太驕傲了吧。

    雖然這鎮上只有這么一家學堂，誰要想上學都得找他，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是不拿銀子啊，算起來她也算是客人呢。

    算了，為了白染的上學計劃，就算被忽視，還是得繼續求著人家。

    她把心一橫，跪坐下來，這是學生聽學的姿勢，白煙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外人看來已經嫁人，且也不是他的學生，以這樣的姿勢坐在他面前，已經將自己的身段拉的最低。

    可那夫子還是一眼都不瞧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嚴肅，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讓白煙覺得這位夫子假惺惺的。

    白煙堅持再叫了兩聲，心想要是自己再叫一聲，他還不回答的話，她就回去，這樣的夫子也教不好學生。

    她喊完第三聲之后，沒指望他能回答，正打算起身走人。屁股剛離開腳跟，夫子不急不緩地道：“怎么？這么沒有耐心？那還上什么學？”

    “夫子，我方才叫了你那么多聲，你為何不回答我？”

    夫子抹了把胡子，“既然你是有求于人，就得降低姿態，拿出誠意?！?/br>
    她總算是看出來了，這夫子不僅想讓她學費，還要照著法子故意在他這里找存在感。對于這種人，她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既然如此，貴學堂我弟弟也上不起，告辭?！?/br>
    她甩甩袖子就起身往門外走，真是浪費了今天這套衣裳，這可是她專門為了來拜見這位高傲的夫子特地換上的。

    也是她花了一整個月縫制的，照顧秦大頭的時候，喜來寶蕭三郎一個人就能搞定，白煙得了空就到醫館守著秦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