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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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笑時,整個人瞬間染上了溫雅矜貴,如春水流淌,皎皎如明月。 翌日。 陸燕爾醒來時,樓君炎早已離去,那方軟塌上的被褥早已冰涼,顯然已經離開多時。 這些時日,他們也一直沒有同床共枕,樓君炎沒這方面的心思,她當然更不會主動了。 前世今生,陸燕爾都未曾親嘗過情事,更不知其妙趣,而樓君炎多年清心寡欲對女色也未曾上過心,自然也沒品嘗過那般能令人食髓知味的滋味,更遑論沉溺其中。 兩人皆是順其自然的態度,若感情順遂,情到濃時,這便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小姐?!?/br> 晚晴見春花不在內屋,便走到梳妝鏡前,對著正在描眉畫紅的陸燕爾低聲道,“院里的小五剛來同奴婢說起,昨兒個,春花并沒在府里,而是去了知府程家?!?/br> 陸燕爾蹙眉,覺得甚是奇怪,程家與樓家本是連襟關系,樓夫人周瑾瑜與程夫人周瑾玉更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感情親厚甚篤,就算樓家真有何事,直接譴人上程家說說便是。 可這春花已經是她屋里的人兒,自然輪不到她去。 只能說明,春花私下里與程家什么人有交集? 陸燕爾開口問道:“她見了誰?” “春花是從后門進的,小五沒法子跟過去,也沒看清,但春花好像呆了不過片刻就出來了?!蓖砬缁氐?。 “交給小五,讓他繼續盯著,別被她察覺?!标懷酄栒f著,扔給晚晴一錠銀子。 “是?!?/br> 先前,讓晚晴調查過春花和翠珠的恩怨,可她們分明啥恩怨也沒有,翠珠連責罵春花都不曾,而春花卻在她面前編排翠珠和樓君炎的話,只能是肆意挑撥。 至于挑撥誰? 只能是借翠珠來挑撥她與樓君炎的夫妻關系,她與樓君炎本非因愛結/合,自然會有嫌隙,如果中間夾了別人,終歸會成為她心頭的刺。 夫妻關系再難進一步。 陸燕爾忽然有些慶幸,自己除了喜歡看正經書外,尤愛看坊間流傳的權貴家宅斗爭方面的書,為了這樣或那樣的事,算計來算計去,簡直其樂無窮。 要不然她哪兒尋得到這些彎彎繞繞的味兒,不過這些算計輪到自己頭上總歸是不歡喜,她還是比較喜歡安生太平的日子。 那廂的樓夫人也得知了春花偷摸去程家的消息,當即怒上心頭,狠罵道:“小賤蹄子,她想干什么,嫌我們樓家廟小,容不下她這尊大佛?” 陳mama噗哧一笑:“夫人,又是賤蹄子,又是大佛,你這是罵她呢,還是抬舉她呢?” 樓夫人怒瞪了陳mama一眼,被這么一打岔,便罵不下去了,抬手輕轉手腕上的翡翠玉鐲,斂眉沉思道:“應該不是春花主動找過去的,而是程家那邊有人先將手伸到我們樓家后宅,怕是海棠那丫頭還不死心?” 陳mama神色鄭重起來,說道:“是程夫人的授意?為了表姑娘生出了其它心思?” 樓夫人幽幽道:“瑾玉向來心氣兒高,不至于做出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而且,就算她對我有所不滿,也不至于收買個丫鬟來攪風浪,頂多生我悶氣罷了?!?/br> “夫人的意思是,表姑娘收買了春花?” “嗯?!?/br> 樓夫人頷首,嘆了口氣道:“十有八九是那丫頭做的,海棠從小就喜歡往她表哥跟前湊,大了,也找各種借口到樓府來,樓君炎那臭小子又不喜她,經常躲著她,平日里不著府,除了自己的事情不順外,多半也是為了躲海棠那丫頭?!?/br> 樓君炎成個親,便已經鬧得樓夫人兩姐妹徒生不快。 程夫人心疼女兒對樓君炎的相思之苦,一心想要親上加親,成其秦晉之好,樓夫人原先也有心,但拗不過自己兒子,她也不愿意做強迫兒子親事的惡人,兒子為了讀書入仕的事已然焦頭爛額,抑郁不得志。 怎能讓他娶個不滿意的姑娘埋汰他呢? 心知是樓君炎不同意,程夫人沒想遷怒于胞姐,可后面聽聞樓君突然要娶親,那姑娘好像還是個小門戶之女,便上門打探消息。 結果,樓夫人顧忌陸燕爾曾退過侯府親事一事,便未曾實言相告,程海棠也哭哭啼啼地來樓夫人面前哭訴了一番,程夫人見女兒如此低三下四,一怒之下將程海棠送去吳興小住了一段時日,直到前些日子才回江州。 因著兒女的婚事,兩姐們鬧得相當不愉快,程夫人連著一月有余都未曾登過樓家的門,以往可是隔三差五就要拜訪,訴訴姐妹情。 陳mama深知其中原委,也只能惋惜一句:“是表姑娘與公子無緣!” “豈止是無緣!我看就是那丫頭脾氣秉性太差,被我那個meimei慣得越發驕縱,姑娘家家的,整日追著個不待見她的男子,成何體統?還好意思到我跟前兒鬧,要不是看在瑾玉的份上,真想一巴掌將她拍出去!” 提及程海棠,樓夫人就一肚子火,早就勸過她,定下心來,好生議門親事,可她偏聽不進去。 一個男人不愿娶你,你再鬧,再不甘,又有何辦法? 不過,徒惹笑話罷了。 陳mama出聲問:“春花如何處置?” “既是兒媳婦房里的人,就由她自己處置吧?!?/br> 當得知陸燕爾也派了人跟蹤春花,樓夫人第一個反應就是驚訝,這個看起來柔弱乖巧的兒媳婦心思還挺活泛,是個聰明機靈的主兒,不是那種空有好皮囊卻沒有個好里子的愚蠢姑娘。 而且,以她入府多日,自己刻意表現出的冷淡,她也沒心生怨懟,對自己依舊恭謹有加,可見是個心善的好姑娘。 樓夫人緩緩走到窗前,看著滿院子含苞欲放的粉色花骨朵兒,也不知在想什么。 眸光一轉,微落到手腕上的玉鐲上:“合/歡花快開了,過幾日,遞上請帖,邀瑾玉母女過府賞花!” 陳mama:“……” 賞合歡花? 這不是往表姑娘心窩子上戳刀子嗎? ☆、第26章 妾有意再鬧都給我滾出去 樓夫人臉色冷沉,說話毫不客氣:“再鬧,你們兩兄妹就都給我滾出去!” 程海棠哪里還敢真鬧。 程楚河訕訕一笑,拎著茶壺湊到樓夫人面前,殷勤道:“姨母,消消氣兒,都怪妹子不懂事,你別往心里去?!?/br> 說著,就幫樓夫人斟了一杯茶,那樣子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樓夫人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冷眸瞥向程楚河:“姨母今兒個可沒邀你來賞花,你巴巴地湊過來干什么?” 程楚河嘻嘻笑道:“嘿嘿,我這不是想姨母了嗎?” 樓夫人白他一眼:“你要是將這死皮賴臉的功夫磨在討姑娘歡心上頭,你母親也不必為你著急上火了?!?/br> “表哥不也二十好幾才成親,我才十九,不急不急?!背坛哟蛑?,說完,又轉向程夫人,笑嘻嘻道,“娘,你也別著急哈?!?/br> 程夫人哭笑不得:“你這個潑猴兒,也不知哪家姑娘才能收了你!” “反正是你未來的兒媳婦?!背坛有Φ姆浅G繁?。 氣氛逐漸融洽起來,其笑宴宴。 而程海棠卻躲在角落里獨自生著悶氣,發狠地用刀子戳著手邊的蘋果,好像在戳那個鳩占鵲巢的可惡女人一樣。 樓夫人放下茶杯,淡淡地瞥了一眼程海棠,漫不經心地問道:“海棠,覺得姨母府上的合歡花開的如何?” 程海棠悶悶道:“自然是極好?!?/br> 合歡花,合歡,開的刺眼死了,難看死了。 樓夫人笑道:“今年的合/歡花開的尤其艷,估計這花兒也知道樓府添了喜事,才會綻放的如此美?!?/br> 程海棠動作一頓,眼眶漸漸紅了起來。 程楚河畢竟心疼自家妹子,恐姨母說出更刺痛程海棠的話,趕忙轉移話題,問道:“表哥表嫂,怎么還沒過來?” 樓夫人噗哧一笑,回道:“估計又起晚了,新婚燕爾,你表哥每天都黏著你表嫂,連早上課業都荒廢了?!?/br> 程楚河:“……” 早知道就不瞎問了。 得嘞。 又給妹子插了一把刀,直插心臟。 程海棠臉色青白交加,淚珠兒直在眼眶里打轉,程夫人心疼地直嘆氣,可又不好勸說什么,早知道就不該來這一趟。 此刻,令他們望眼欲穿的兩位正主兒,正走在花/徑小路上,優哉游哉地朝這邊走來,鮮花錦簇,男的俊,女的美,衣袂翩飛,交織在一起,勾成一副繾綣美好的畫面。 郎才女貌,甚是養眼。 陸燕爾側眸,面露急色,低聲催促道:“夫君,快點,客人肯定等得不耐煩了?!?/br> 明知今日有貴客,他偏偏比平日還磨蹭,不是去喂喂圓滾滾的貓兒,就是去臨摹幾張字帖,要不然就是再練一會兒劍。 若不是母親吩咐他們必須同時出現,她早就不想等他了。 “可娘巴不得我們晚點出現?!睒蔷撞椒コ练€,依舊慢騰騰的,絲毫沒因她的催促而加快步伐。 “為何?” 陸燕爾虛心求教。 “你真想知道?”樓君炎眼尾一挑,漆黑的眸子幽光閃爍。 “嗯?!?/br> “你且附耳過來?!?/br> 陸燕爾蹙了蹙眉,卻依言將耳朵湊了過去。 樓君炎微微低頭,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合歡樹下神色各異的四人,抬手,動作親昵地將散落在陸燕爾額前的碎發別在耳后,低喃了一句什么。 “什么?” 陸燕爾驚地瞪大眼眸,瑩白的小臉迅速染上紅霞,嬌艷欲滴,比那盛開的合歡花還要嬌媚三分。 她頗為氣惱地錘了樓君炎一拳,卻被他輕笑地捉住了小手,這番你來我往郎情妾意的動作,落在程海棠眼里,真真是萬箭穿心的刺痛。 程楚河則是瞳孔一縮,而后倏地睜大,隨著愈發看清表嫂的容貌,驀地站起身,眼眸已然瞪大到極致如銅鈴,那表情如見了鬼一般,近乎失態地指著陸燕爾,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你、你……” 瞥到程夫人一臉探究和程海棠狐疑的眼神,程楚河硬生生講話拐了個彎,深呼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道:“表嫂,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的美人胚子!” 竟是如此。 陸燕爾的姘頭竟是他表哥。 怪不得,樓家將新娘子的身世瞞得死死的? 怪不得,姨母不急著帶新娘子出來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