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何止是梳頭,天冷的時候你還會給我洗腳,還會……”話語一頓,轉過身子抬頭望向他:“你以后可還會給我洗腳?” 裴疆低下頭,目光落在她穿著木屐的腳上。從木屐中露出來的腳趾又圓又白,許是因被盯著看,微微蜷縮了一下,甚是可愛。 哪怕是有些不記得了,但到底自己最了解自己。 裴疆再而想,他以前應當不僅僅只是洗腳而已。 玉嬌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嬌嗔:“別瞧了?!?/br> 收回略微幽深的目光。俯下身子,在她的耳邊低沉道:“你若現在想洗,我便讓人端水進來?!?/br> 低低沉沉的嗓音入耳,不知怎的就生出了幾分羞恥感,臉頰微燙搖頭:“我都洗澡了,不麻煩了?!?/br> 裴疆嘴角微揚,隨而低下身子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若不洗,那便就寢吧?!?/br> 把她抱到了床邊,看了眼喜慶的床鋪。 玉嬌忙解釋:“桑桑她們說你回來第一晚,總該要喜慶一些的?!鳖D了頓,又補充:“我沒和他們說你早就已經回來了,你也不許說?!?/br> “我自是不會說?!闭f著便把她放到了床上,替她脫下了鞋子,目光在她白嫩的小腳丫上邊也多停留了一會。 而后也脫鞋上了床。 玉嬌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朝里側躺著。 裴疆上了床,從背后擁住她,“還在想今天晚上的事情?” 玉嬌“嗯”了一聲,把他的手掌拉到自己的手中有一下沒一下的玩著的掌中的厚繭,隨而道:“即便你們方才避著我說,我約莫也猜出來了是沈如月自己對自己下的狠手?!?/br> 裴疆低聲道:“是的,往后刺史府來的人,你避著些?!?/br> 玉嬌默了一下,柔嫩的五指插入他的手指縫中,問:“你就不問我為什么會提前知道沈如月會算計你嗎?” 裴疆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掌又戳又捏又握,繼而道:“我約莫有些印象,你似乎告訴過我,且還說到過淮州的吳總兵?!?/br> 聽到吳維,玉嬌的身子微微一僵。 裴疆感覺到了她身子僵硬了一下,眸色微微一暗,“方才福全與我說那總兵上門提親,想娶你為平妻?!?/br> 聽到他提起這事,玉嬌頓時就委屈了:“他就是個混蛋,若不是皇上嘉許在前,你回來的時候我指不定真的被他強娶了?!?/br> 說著眼眶都跟著紅了。 其實那會玉嬌聽到吳維上門提起要娶她為平妻的時候,她是怕的。她當時在想,若是吳維逼她,她就離開淮州,尋一個地方躲起來。 但父親不惜與其撕破臉,堅決不同意。后來吳維也不能輕易動玉家,便只能虛情假意了起來,不是送東西就是上門拜訪。 聽到玉嬌這么一說,裴疆的臉色瞬間陰沉至極,嗓音冷冽:“他若真敢,我定把他項上人頭砍下!” 本來還覺得委屈的玉嬌,被他的陰冷嚇得愣了一下,而后忙把手放到他的手臂上輕輕的拍著:“你緩著點,別嚇到我肚子里的孩子?!?/br> 想了想,玉嬌才與他說:“這次我為何會知曉沈如月害你,原因我以前與你說過的……” 玉嬌緩緩的把先前在馬廄小屋中與他說過的話再而又說了一遍。 說完后見他神色不明,不等他反應,忙說:“這種事太荒唐了,現下也沒有什么可證明的,你可先不要信我說的,只聽聽就好了。但往后還是得多注意些那吳維,他既然能以勾結同盟會,暗中資助前朝太子東山再起為由來陷害了我們家,沒準他和什么同盟會也有關系?!?/br> 玉嬌再次告訴裴疆關于自己能預知未來的事情,并不是為了讓他相信,而是讓他多加提防。 裴疆沉冥許久才略微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好”。 而后道:“禹州的事甚是棘手,要解決此事再快也還須得四五個月的時間。解決后我必然要先回金都,那時你已生了孩子,你與孩子便先陪我回金都見母親,在回金都的途中經過淮州,我們暫且住幾日,興許我能想起一些事情?!?/br> 最重要的一點,裴疆打算去會會那個吳維。 玉嬌所言,裴疆不知該不該信。畢竟這等可知未來的夢玄之又玄,已然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了,而是超出了常人所知的范圍了。 玉嬌應了他回金都的事,但又有些不安。 “裴疆,你說你得什么時候才能恢復記憶呀,會不會一輩子都不記得我們先前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雖說現在的裴疆與先前的裴疆沒有差別,可她總是覺得缺了點什么。 畢竟也是因為一起相處且經歷過了一些事情,所以當他們再而相遇的時候,他才會知曉怎么來疼愛她,而不是如夢中那樣不知如何疼人,只知道霸道索取。 裴疆沉默半晌,隨而淡淡一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br> 就是不知趙虎那邊都查到了些什么有用的土法子。 —— 因玉夫人昨日在病中,早早便睡了,所以并不知道裴疆回來了。 今日一早便聽說自己的女婿回來了,怔愣了許久,才問來傳話的人:“可真確定了是裴疆,而不是旁人假扮的?” 這先前女兒說夢到了裴疆在禹州,她只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算真在,那也沒那么容易找到。 可現在人不僅真在禹州,且才來沒幾天,人就主動回來了? 婢女:“夫人有所不知姑爺這回是以什么身份回來的?!?/br> 玉夫人微愣:“什么身份?” “是以振國大將軍之子,今寧遠將軍的身份回來的?!?/br> 玉夫人:…… 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婢女在她怔愣的時候又道:“小姐說等夫人起來后,她再與姑爺一塊過來給夫人請安?!?/br> 小半個時辰后,廳中玉嬌與裴疆一塊站在廳中。繼而與母親道裴疆這過去的大半年都發生了些什么事情,也包括他記憶模糊的事情。 玉夫人聽了后,坐在正坐上盯著女婿看了許久。 沒看出一點假扮的痕跡之后,才試探性的問:“你現在當真的是寧遠將軍?” 裴疆略微點頭:“小婿正是?!?/br> “那你是怎么知道你是玉家女婿的?” 裴疆如實道:“在京中之時,翰林院的莫子言所告知的?!?/br> 聽到莫家的那位侄兒,玉夫人才恍然大悟。 一直沒有問過裴疆的玉嬌,這才反應過來,問他:“子言哥哥尋的你?” 裴疆搖頭:“恰巧聽說有人在金都調查過高門大戶家中可有流落在外的兒郎,走失的時間和年歲都與我對上了,我便差人調查,最后才知曉這調查之人是莫子言?!?/br> 聽了裴疆的話,玉嬌免不得驚嘆緣分的奇妙。 玉嬌怎么沒想到這約莫一年前,讓莫子言幫忙打聽關于裴疆的身世,最后竟是讓自己和裴疆相遇的關鍵。 原來即便她不去尋他,他也會在固定之外的時間回來尋她。 想到此,玉嬌握上了他的手,粲然一笑。 看著小夫妻兩個絲毫不受分別了大半年的影響,依舊恩愛,玉夫人欣慰的同時不免又擔憂了起來。 先前丈夫就與自己表示過是決然不會把女兒嫁到高門之中受罪的,所以才會物色了一個上門女婿,好讓女兒有娘家撐腰,從而鎮得住女婿。 可如今別說女兒能不能鎮得住了,就是整個玉家往后可能都要看這女婿的臉色了。 而且這以前是入贅,女兒還住在自家中,可現在女婿的身份不一樣了,女兒是不是得跟著他回金都過了? 淮州與金都千里之隔,往后豈不是想要見一回女兒和外孫都難得很? 憂心到此,玉夫人再看向女兒與女婿之時,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第82章 廳中這小兩口的相處,怎么看都不像是分別大半年后,昨夜又重新相遇的夫妻。 久別重逢后的激動一點都沒有。 玉夫人是了解女兒的。這心心念念了的大半年的丈夫回來了,絕對會把一雙眼兒哭得腫成了杏仁的。 可現在看看她那雙含著笑意的美眸,哪里有哭過的痕跡? 再者說裴疆記憶不大清晰了,可再看看這相處得著實自然過了頭小兩口,哪里有一點的生疏?! 玉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在女兒和女婿的身上各掃了一眼,狐疑的問:“你們兩個早之前就已經見過了是不是?” 女兒是自己生的,到底是了解的。來禹州之前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他們小兩口若不是早早相見了,沉悶了大半年的女兒怎就忽然開朗了許多?且還鬧著要來禹州? 玉嬌略有心虛的抿著唇,扯著裴疆的手小小的搖晃了兩下,眼神更是飄忽不定,不敢與自己母親對視。 成,不用回答了,這反應十之八九是了。 裴疆解釋:“我奉皇命來禹州辦的事有所危險,擔心連累嬌兒,便讓她瞞了所有人?!?/br> 聽了裴疆的話后,玉夫人看向玉嬌,神色中帶著幾分委屈:“他讓你瞞,你就瞞呀?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可知你娘親我這幾日因你情緒變化大,擔憂得吃不好睡不好而染上了風寒,你就知道心疼你丈夫,連你娘親都不心疼了?!?/br> 都說女大不中留,這成了親嫁了人的女兒更是不中留了。 失蹤了許久的丈夫回來了,竟還替丈夫瞞著父母。 估摸著這往后心里眼里都是自己的丈夫,而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了。更別說這往后跟去了金都,只怕沒個兩三年都不會回淮州看一眼她這娘親。 想到這里,玉夫人便委屈得想要垂淚,但怕給他們夫妻小兩口看笑話,又給憋了回去。 玉嬌沒想到會這么傷了母親的心,忙上前拉起母親的手,輕晃道,“娘親,女兒錯了,對不起?!?/br> 玉夫人賭氣道:“還喊我做甚,你有你丈夫便夠了,要什么娘親,我明日就回淮州尋我自己的丈夫去!” 母親這般吃醋,玉嬌想笑卻也不敢笑,只好哄道:“誰說只有丈夫就夠了,在我心里邊娘親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誰都沒法擠掉的,往后女兒的孩子生出來了,那也只能排在第二!” 在一旁的裴疆聽聞玉嬌對玉夫人說的甜言蜜語,看向她的目光中略有所思。 玉嬌不察,繼而哄道:“娘親,女兒說的是真的?!?/br> 玉夫人瞅了眼女兒認認真真的模樣,終于笑了:“就你這丫頭嘴甜,真等孩子生下后,別說是娘親了,就是你丈夫呀……”說著,看了眼裴疆,挖苦道:“也不知道能排到了哪個角落去?!?/br> 這么一說,玉夫人心里頓時平衡了許多。自己也是過來人,怎會不明白有了孩子后,心里眼里都是孩子了,而丈夫勉為其難的只能排在第二。 這心里正平衡了些,那邊就說禹州刺史登門致歉來了。 玉夫人不解的看向小夫妻兩人,問:“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