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玉盛沉著臉看向沈宏敬:“玉嬌說的可確有此事?” 聽到這,玉盛已全然明白了。 從一開始,玉盛是相信女兒的,當聽到沈宏敬污蔑之時,幾乎想要把這廝給趕出去!而之所以會喚自個女兒過來,就是想讓女兒看清楚這未婚夫的面目,讓她死心。 想到沈宏敬的人品竟差到這地步,不由得懊悔在女兒年幼時定下的這門婚事。 沈宏敬臉上的鎮定出現了裂痕,暗道就不應該把挑選玉嬌禮物的事情交給小廝去辦的。 事已至此,依舊嘴硬的辯解:“我送玉瑤表妹那些東西只是從家中取,并不知有多珍……” “好了!”玉盛一聲喝,打斷了沈宏敬的話。 玉盛臉色極為難看。見多了七竅玲瓏且各形各色的人,豈會看不出沈宏敬的狡辯? 目光凜冽看著沈宏敬,冷聲道:“這兩年你待嬌兒越發不耐,你當我看不到?” 先前見玉嬌喜歡沈宏敬,心疼女兒,便想著婚事拖久一些,而后尋思機會把兩人的婚事退了,這也是玉盛為什么讓玉嬌十八歲再出嫁的原因。 沈宏敬一時語塞。 “我會修信一封給你爹娘,讓他們來淮家商討解除婚約一事?!?/br> “姑父,此事我問心無愧……” 玉盛氣得一拍桌子,一聲巨響驚得沈宏敬的話戛然而止,也直接變了臉色。 怒道:“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還想裝?!嬌兒品行不成,傳出去后還有我這個爹,她下半生依舊衣食無憂,可你品行不端的事傳出去后,你就別妄想還能入朝做官了!” 玉盛為淮州的首富,不怒時似平易近人,怒時自是讓人不寒而栗。 不僅沈宏敬被唬得臉色陣青陣白,就是玉嬌在一旁也緊張的縮了縮脖子,暗道生起氣來的父親果然夠可怕的。 “這件事就當是你們性情不和,你若再執意不休,我便不顧你是我外甥,我也要你名聲盡失!”護著犢子來,玉盛一點也不手軟。 落下這話后,玉盛直接把沈宏敬趕出了書房。 半晌后,玉嬌小心翼翼的端了杯茶水放到了她爹的桌面上,對著自家父親討好的笑道:“爹爹喝茶?!?/br> 說著還替自個火氣正盛的父親扇扇子,好不殷勤。 玉盛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氣后,道:“你往后也別惦記那混球了,爹再給你重新尋一門親事?!?/br> 雖斂了怒火,但依舊嚴肅。 “女兒不嫁成不成?”玉嬌小聲說道。 玉盛微微蹙眉,只當她是被沈宏敬傷了心,過一段時日就好了,故未多勸。只問:“那馬奴怎么回事?” 玉嬌手一頓,討好的笑意也漸漸沒了。 思踱了半晌,才道:“爹爹,我有一事一直沒與你說,說了之后我怕爹爹不信?!?/br> 玉盛微微皺眉,“何事?” 玉嬌慢慢的說道:“先前女兒差些墜馬……” 玉盛臉色一變,“你墜馬?!” 玉嬌搖了搖頭:“沒有墜馬,護衛接住了女兒,而后女兒做了一個很荒唐的夢,夢到的事情竟然會一一應驗……” 玉嬌接著從墜馬之后空了一段記憶說起,隨后是馬兒被毒害,然后是下毒的兇手,緊接著又是他們從錦州回來的精確日子,最后說到沈宏敬送的禮。 “因此,我還夢到了以后表哥會為了和玉瑤在一起,而與我退婚,我便對表哥寒了心?!?/br> 玉盛表情變得微妙,有些復雜的看著玉嬌:“你是否是鬼神靈異的雜記看多了?” 玉嬌也知道父親不會這么輕易相信的,又道:“夢中接下來的有些事女兒是記得,爹爹若是不信,就等著看會不會應驗?!?/br> 想了想后,玉嬌道:“再過幾日布裝掌柜兒子重疾,他知爹爹有千年人參,便來討了,而后回禮了十匹冰蠶絲綢。再有二嬸家的娘家弟弟賭博,輸了應當是五萬兩,后來來玉家鬧了?!?/br> 玉嬌所夢到皆是與自家有關的。 玉盛聞言,笑了一聲:“若是真會發生這些事情,那與你那馬奴又有什么關系?” 玉盛顯然還是不信的。 玉嬌默了默,把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那人以后會救女兒一次,女兒自然不能虧待與他,但許是這樣才讓旁人有閑話說,所以女兒把他調到外院去了?!?/br> 看方才父親訓斥沈宏敬的神色,她又怎敢把裴疆將來做的混賬事說出來?只能說他是她以后的恩人,待父親知道她的夢會變成真的之后,也能待裴疆和善些。 知道裴疆對自己早有了壞心思后,玉嬌哪敢還想著讓裴疆當靠山?只念他哪日成為淮南王后對玉家沒有怨恨,不會報復玉嬌就成。 “這夢中的事豈可當真……”默了一許,還是問:“那可還夢到了什么?” 玉嬌朝著父親福了福身子,道:“等爹爹相信女兒后,女兒再把這之后的事情告訴爹爹?!?/br> 說了這些話后,玉嬌也告了退。 —— 沈宏敬的事和告知父親做夢的事情,都在玉嬌的意料之中,倒沒有多在意,她在意的是裴疆。 也不知他還是不是在她院子外守著? 玉嬌在出了父親的院子后,讓桑桑先行回院子瞅一眼。 玉嬌在桑?;厝ズ?,步子走得極慢。半晌后桑?;貋?,告知那裴疆已經不在院子外了。 聞言,玉嬌才松了一口氣。 “小姐為何忽然這般怕那裴護衛?”今日之前,桑桑還以為主子對這裴疆心有喜意,可今日一看卻截然不同了。 玉嬌看向桑桑,甚是硬氣的道:“誰說我怕他的,我只是不想瞧見他而已!” 哼了一聲,把腰板一挺直,往自己的小院走去,步子明顯快了許多。 因未用早點,肚子餓得慌,回了院子后便讓桑桑去把早點端到小廳。 入了小廳等早點時,見桌面上有一小碟剝好的干果,心中一喜。覺著是桑桑知曉她最近愛吃果殼硬的干果,所以讓人剝好給她當零嘴的。 抓了一小把,徑自的吃了起來。干果的香甜彌漫在口齒之間,一時心情也好了許多,也暫時把裴疆拋之腦后了。 臉上染上了笑意,贊嘆道:“果然還是桑桑最知我心?!?/br> 第14章 教訓 玉嬌這幾日睡得極為不踏實,自從猜到了裴疆是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有壞心思的之后。 她做夢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被夢嚇醒了,睡了又繼續做夢,一晚上根本無法消停。 許是自從做了那個可預測未來的夢之后,玉嬌再做其他的夢,很難分辨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像今晚,她夢到了玉家躲過了淮州總兵的陷害,但卻夢到了裴疆穿著一身威風凜凜的甲胄,帶著一大群的兵將圍了玉府,然后強行把她擄回了王府。 接下來的事,不必多說。 玉嬌是被嚇醒的,心里惴惴不安,更是不敢再睡了。 睡不好,精神頭自是差的。所以當玉夫人在丈夫那聽了玉嬌與沈宏敬的事后,過來安慰女兒之時,見她一臉憔悴,還以為她是被沈宏敬傷透了心,故而拉著自個閨女的手安慰了一上午。 玉嬌不敢說是因嚇人且羞人的夢而致使的,所以只得配合著娘親,裝出被傷透了心的模樣。 母親安慰了她許久,久久不見停下來。玉嬌怕了,便千般保證會忘記沈宏敬的,這才把人給哄走了。 無力的趴在桌子上,在小碟子中拿了一粒剝了殼的杏仁放入口中,食不知味的嚼著,心情復雜得很。 若是現在把裴疆送走,或許他的境遇會變得不一樣了。但指不定他哪日會恢復記憶,發現自己的身份不簡單,尋回家人,從而當上淮南王也是有可能的。 他以后成了淮南王之后真的會回來搶自己,那她該如何是好?若不然她找一家離淮州遠遠的姑子廟出家了吧? 但一想到當姑子不能蓄發,也不能穿漂亮的衣裳,更不能吃好吃的,頓時又蔫了。她愛珍饈美食,愛漂亮的東西,她放不下的。 對于這一點,玉嬌很是有自知之明。 所以剃發做姑子這條路算是堵了,行不通的。而現下該如何應付裴疆,玉嬌全然沒有法子,所以也只能先把裴疆晾在外院,避開他,等那日想到法子再行處理了。 不知不覺吃了小半碟的干果,一時口干,便喝了幾口茶。 這邊正喝著茶,那邊桑桑就匆忙跑了進來,“小姐,小姐,敬少爺掉池子里了!” 茶水剛入喉,聽到這話瞬間被茶水嗆了喉。玉嬌差些沒把自個兒給嗆死。 順了一會氣之后,才問桑桑:“怎么回事?” 桑桑幸災樂禍的道:“不知怎的就掉湖里了,因是個旱鴨子,在水里撲騰著大喊救命,一絲平日里的自命清高的風度都沒了,狼狽得很?!?/br> 因前日玉嬌把沈宏敬送禮差別的事告訴了桑桑,桑桑聽了之后,對沈宏敬一時深惡痛絕。 玉嬌聞言,頓時也樂了:“怎好好的就掉湖里,難不成真的是遭報應了?可惜了,我竟沒能瞧見?!?/br> 沈宏敬還是在玉家住著,等沈家來人解除婚約。畢竟還沒有解除婚約,且還是親戚,自然不可能把人給轟出去的,除非玉盛不想要錦州沈家這門親戚了。 “不過人被救起來后,直嚷著是有人故意害他落水的。說他站在池子旁的時候,似乎是有什么東西打到膝蓋,一疼之下站不穩才會摔入了池子中的?!?/br> 桑桑說著話的時候,玉嬌的笑容漸漸凝結,不禁冒冷汗。 她想到了前兩日裴疆說的話——若是小姐不想再看到沈家少爺,奴有法子讓他悄無聲息的消失,更無人會懷疑到奴的頭上。 不會吧…… 玉嬌整個人都僵了。 “小姐,小姐?!” 被桑桑推了推,玉嬌猛的回過了魂,驚瞪著一雙眼看著桑桑。 桑桑被看得有些慌,有些害怕的道:“小姐,你莫要這樣看奴婢,有些滲人?!?/br> 玉嬌表情微斂,但心里邊依舊無比的駭然,“你去把福全喊來?!?/br> —— 玉嬌雖然把裴疆安排到了外院,但依舊讓福全盯著他。 玉嬌問福全裴疆被調到外院后可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福全道裴護衛似乎比平日里邊更沉默寡言了,其他便沒有什么了。 更加的沉默寡言? 莫不是她把他調到外院傷他的自尊了? 又或者他以為被調到外院去,是因為沈宏敬而被遷怒的?所以想要殺了沈宏敬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