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道_分節閱讀_46
“哎呀哎呀,沒想到山里雨這么多,這幾年不見了,字都要被沖干凈了……”趙傳書擦了擦額間的汗水。 他是個身寬體胖的大肚子,雖有修為傍身,但這密林大山中禁制頗多,不便使用術法。 他只得徒步走了一段時間,這會兒已有些吃不消了。 把桂花釀放在墳前,趙傳書盤腿坐下,又從儲物袋里排出兩盞琉璃杯,趙傳書笑了笑,將佳釀的蓋子揭開,頓時,一陣清新馥郁的酒香便縈繞在了山林間。 趙傳書將兩個酒杯列次倒滿,隨后舉起了一杯。 遙遙對著那方墓碑,他朗聲道:“衛君,這杯,敬你!”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桂花釀雖不是什么純釀,但怎奈趙傳書不是個長于喝酒的角色,這會兒竟有些微醺了。他打了個酒嗝,靠在那石碑旁,開始倒豆子似的絮叨起來。 “哎,小衛啊,你也走了這么些年頭了,按著托生轉世之說,現在也該出世了吧?但愿你今生,投個好人家,”趙傳書長嘆,“我也給你說說吧,血幽夢林一別之后,那趙振星接了我門,現下,已是咱們滄羽門的掌門了?!?/br> 原來,這趙傳書亦是滄羽門門人,并且還是三年前于血幽夢林中領隊,被門派特別叮囑了要好生照顧衛君子的師兄。 說及此處,他忽然有些哽咽。 趙傳書和衛君子雖是泛泛之交,但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對這大器晚成,但命途多舛的可憐師弟也有所惋惜。 “因為這事,趙振星那孩子一直有愧于心,在你身死之后,便一直在尋找你那義弟楚尋真的消息,想代你好生照顧他。哎,也不知是不是天命,三年前,他還真就在北域的重風城看到了那楚小公子,只是……” 趙傳書唏噓短嘆。 “時也,命也,運也。我聽如伊說,除了楚小公子之外,他們還在重風城遇到了鄭奪鋒?!?/br> “呵!鄭奪鋒!好個鄭奪鋒??!羨煞吾輩也?!?/br> “這些年來,修真界也有些流言蜚語,說他與一個清麗少年有些瓜葛,我想著,那可能楚小公子吧。但是……這一個是天縱奇才,修真界第一才??;一個是伶仃少年,只有你可以依靠的可憐孩子,好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能有什么情仇愛恨?” 趙傳書將另一杯酒也執起,洋洋灑灑地傾倒在了墓前。 “不過,這世間事態,又有誰人能窺得真相?只是北域驚鴻一瞥之后,楚小公子便失了身影,那時和他在一起的鄭奪鋒也好似發了狂似的,將整個北域重風城給毀了個一干二凈。隨后,他又流竄不知何處,徹底失了心智,變成了個只曉殺戮的魔頭……” “聽聞他是念著一個真字,毀了無數城池。幸好這鄭奪鋒癲狂瘋魔,一路破壞,北域那些修者機敏,倒也沒釀成什么慘禍,只是……城啊,也沒了。不過不破不立,中洲商會想肅清北域勢力,將北域納入行商版圖,這鄭奪鋒,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助了中洲商會?” “可惜啊,一個奇才,也就這么毀了?!?/br> 他話鋒一轉:“不過,若是那鄭奪鋒真有負于楚小公子的話,大抵,算得上天道報應?” “可是……” 趙傳書苦笑。 “若你泉下有知,也算一大幸事,愿那可憐的楚小公子余生安平樂喜吧?!?/br> “前些時日,整個修真界的名門集結了不少人馬,去北域圍堵了已成魔頭的鄭奪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鄭魔頭怕是難逃劫數。如此看來,倒也緣結情分了?!?/br> “千百年之后,不過黃土一抔?!?/br> “如此,甚好?!?/br> 忽然,又倒了一杯酒的趙傳書感覺到四周圍有些異動,他頓時一驚,趕忙收了酒,戒備地打量起四周來。 不遠處的灌林微微抖動。 一只渾身雪白的兔子從林間探頭探腦地蹦了出來,緊接著,又有數只動物出現。趙傳書一驚,沒想片刻之后,這山林間便陡然出現了無數普通生靈與靈獸,如此異象,讓趙傳書有些發怔。 莫非,是有什么天材地寶要出世了? 這時。 那些靈物齊齊列次排開,像是迎接什么似的,有些竄動起來。隨后,有一頭梅花鹿模樣的靈獸撐著鹿角,挽開了一方樹杈枝葉。 一名穿著白衣的年輕人走了出來。 他眉眼如畫,一頭青絲如瀑,且發尾隱約有些泛白,看上去清雋靈動。饒是趙傳書這樣見多識廣,美人見得海了去了的老油條也不禁為他雅致如青竹般的樣貌驚艷了一把。 對方的身上散發著十分明顯的靈息,且與山中的靈獸生靈狀似親昵。 趙傳書心神一動:還真是先天至寶現世!只是沒想到,這天材地寶倒是自己化成了人的模樣。 見自己熟悉的墳塋前忽然出現了個胖乎乎的修者,那白衣青年微一愣怔,下意識地便想轉身逃跑。趙傳書一驚,誤以為自己唐突了,趕忙擺手出聲:“這位……這位小仙師,在下滄羽門趙傳書,并無惡意,只是來此探望故人。若是驚擾了小仙師的休憩,趙某立刻走人!” 聽到這話,那白衣青年頓在了原地。 他轉身,狐疑道:“你是來看衛君的……?” 趙傳書拱手:“正是?!?/br> 白衣青年似乎放下了些戒備,又謹慎道:“滄羽門?那趙振星呢?以前都是他來祭酒的?!?/br> 趙傳書撓了撓頭:“振星……前些時日,跟著中洲的名門們一同去了北域,抽不開身,但又惦記著衛君,便央我來這兒了,而且……我也挺想念衛君的?!?/br> “他去了北域?是為何是?” 趙傳書老老實實:“為清剿狂魔鄭奪鋒?!?/br> 白衣青年神色微一遲疑。 “鄭奪鋒……他不是修真界最受矚目的青年才俊么?怎的現在淪落成了邪魔外道?” 趙傳書想了想:“似乎,是天道報應?!?/br> “這樣么……如此,便也就罷了?!?/br> 趙傳書是在聽不懂他在念叨些什么,只好大著膽子又問:“那小仙師,敢問你是衛君的故友,也是來此祭奠的?” 白衣青年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