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說完，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給活活咬掉。

    怎么會想到問這個問題呢！

    富小明盯著她，臉忽然又有點發紅，好像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氣氛忽然變得很怪異。

    肖蠻蠻想打破僵局，結結巴巴地：“其實，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富小明盯著她：“你的意思是什么？”

    立即避開富小明的目光：“我……我沒什么意思……”

    “一點意思都沒有？”

    這個！

    肖蠻蠻懷疑這哥們在開車，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偏偏他還是咄咄逼人：“真的沒什么意思嗎？”

    肖蠻蠻狼狽不堪地馬上轉移話題：“那啥，富小明，你哪天有空陪我去買一輛車子吧……”

    “干嘛忽然想到要買車子？”

    “因為來你這里太遠了，我沒法老是借我mama的車子，她上班有點遠，很需要車子……”

    “你以后天天都來這里嗎？”

    肖蠻蠻想問：“那你以后天天都住這里嗎？”

    可是，她不敢問。

    她結結巴巴地：“我想買一輛性價比高的車子……物美價廉那種……”

    富小明悠悠然地：“這世界上就從來沒有什么物美價廉的東西！要么價廉物差，要么物美價美……”

    肖蠻蠻：“……”

    說完這句，他就轉身進了左邊的臥室。

    肖蠻蠻傻傻地坐在原地，真的是尬死了。

    只聽得屋子里悉悉索索的，富小明好像在找什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出來。

    他遞給她一張卡。

    肖蠻蠻本能地接過，瞄一眼，居然是一張銀行卡。

    富小明輕描淡寫的：“拿去買一輛車吧……”

    肖蠻蠻一臉懵比：“我有買車的錢……”

    “你的錢只夠買價廉物差的車?！?/br>
    肖蠻蠻：“……”

    “再說，你買車的主要目的是來我這里，所以，我有義務贊助你……而且，我可以經常坐你的車去兜風，自己也方便……”

    這是什么邏輯？

    肖蠻蠻不解：“既然有這個錢，那你為啥不自己買車（還天天坐公交地鐵）？”

    “我不需要的。每到一個地方，我都喜歡坐一段時間的公交、地鐵，這樣，才能最近距離最快捷地觀察當地的風土人情，尤其是當地的民風民俗……但是，看得多，你會發現，世界各地的人類和世界各地的螞蟻其實差不多……”

    他頓了頓：“當然，我需要車子的時候，告訴助理一聲就行了，他們隨時會準備好的……”

    肖蠻蠻不死心，又問：“那，房子也是？”

    “沒錯。我無論想在哪里呆著，告訴他們一聲就行了?！?/br>
    肖蠻蠻：“……”

    有的人沒房沒車，那是因為無論去哪里，都有人提前為他準備好了房子車子。

    肖蠻蠻傻傻地問：“你為什么這么拽？”

    富小明大笑：“因為我會做三明治和開水白菜?！?/br>
    肖蠻蠻：“……”

    富小明又說：“對了，我把網銀的賬戶和密碼也發你手機上面，以后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肖蠻蠻看了看卡的正反面，沒話找話：“這卡里有多少錢？”

    “不清楚！我的薪水都在里面，但是我自己很少用錢，有什么事情都是助理打理，你有空的時候，自己查查就行……好像前年助理在我的移動支付上轉了一筆錢，現在都還沒花幾個，感覺也沒什么需要花錢的場合?！?/br>
    “……”

    肖蠻蠻想起“殺豬盤”的傳說，忽然很震驚，感覺有人真正的遭遇了“殺豬盤”——這個富小明，會不會是以退為進，拿出一個空頭支票，引自己上當？

    “肖蠻蠻……”

    她慌慌張張地把卡還過去：“呃……我有買車的錢，我用不著……”

    “拿著吧，反正我們經常都要吃飯，等你的錢吃完了就用這個?！?/br>
    肖蠻蠻直言相告：“天天吃蒼蠅館子，我的錢吃不完！”

    “有時候也可以不吃蒼蠅館子嘛?！?/br>
    “……”

    肖蠻蠻不做聲了。

    肖蠻蠻坐在椅子上，感覺這是一段白癡的對白——一對白癡在雞同鴨講。

    “我平常不用錢，也不帶卡，有時候都忘了放在哪里，為了免于麻煩，你就自己拿著，免得我以后再找來找去的?！?/br>
    “……”

    “對了，以后你來這里的時候，隨時可以進門，我設置了你的指紋密碼，你右手按一下就可以直接進來?！?/br>
    肖蠻蠻：“……”

    他忽然笑起來，很愜意的樣子：“肖蠻蠻，這段時間我不太忙，除了吃蒼蠅館子之外，還有沒有別的好玩點的活動？”

    肖蠻蠻狐疑地看著他：“除了吃，你沒有別的娛樂項目了？”

    “沒有！”

    他笑嘻嘻的：“除了工作和吃飯，別的娛樂，我基本上都不太了解……上次天天和你一起吃蒼蠅館子，我覺得特別有意思，要不，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都安排一下？”

    有一種人，從來沒有進過ktv，沒有打過麻將，沒有逛過商場……

    肖蠻蠻小心翼翼：“你以前連蒼蠅館子也很少吃嗎？”

    “是的，我經常吃的是別人準備好的工作餐（或者炒菜機器人做出來的成品）。所以，我覺得蒼蠅館子特別好吃！就是（和你）吃了（幾天）蒼蠅館子之后，我才忽然心血來潮自己做幾個小菜，沒想到，做菜簡直易如反掌……”

    “……”

    肖蠻蠻瞪著他，忽然覺得這男人也像一只工蟻。

    “肖蠻蠻，你是不是覺得我就像一只工蟻？”

    “?。?！”

    “哈哈，其實人類的組織結構和螞蟻真的沒啥區別，人類的一生基本上也就是螞蟻的生活軌跡……”

    螞蟻的一生是這樣：吃飯——找食物（工作）——睡覺（娛樂）。

    人類，何嘗不也一樣？周而復始，無限循環，幾十年之后，死掉！

    “蜉蝣朝生暮死，動物十幾年而死，人類幾十年而死……生命的本質其實都差不多，短暫而又辛苦，所以，我很難理解那些瘋狂囤積（多余）物質的人，比如我，就從不買房買車，因為根本用不著……”

    是的，有一萬套房子的人和流浪漢一樣，最后都會死！

    有一萬輛豪車的人和赤足奔走的人一樣，最后也都會死！

    ……

    等等，肖蠻蠻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于是，反復地看手里捏著的這張卡。

    半晌，她抬起頭，要說什么，忽然又忘了。

    對面的這個男人，牙齒真的比他的襯衣還白，尤其，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外面的陽光好像鋪天蓋地全涌進了這個房間，讓人渾身上下忽然莫名地燥熱不安。

    肖蠻蠻不敢多話了，一開口就會泄露所有的心事。

    “肖蠻蠻……咦，你低下頭干嘛？”

    我……我……我覺得你的脖子以下不敢描寫……

    肖蠻蠻不能這么說，她忽然站起來，慌慌張張地：“我先回去了……”

    “這么早就回去？”

    “不早了，都快三點鐘了……”

    “你不是說你mama叫你不許十點之前回去嗎？”

    “那啥……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肖蠻蠻面紅耳赤，逃之夭夭。

    急匆匆地上車，開動車子，好半晌，咚咚亂跳的心跳才慢慢平息了一點兒。

    忽然想起，富小明竟然一直沒有回答那個問題：他介紹的相親對象究竟在哪里？？！

    對了，還有一個更關鍵的問題：那女士交代了，本周六請富小明吃飯！自己也忘了說！

    色迷心竅真是害死人——看到人家一笑，啥都忘記了！

    肖蠻蠻覺得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號白癡。

    回到家，躺在沙發上，很長時間心情都是紊亂的。

    直到那冬下班回來，在門口大喊：“咦……肖蠻蠻，你這么早就回來了？你不是說今天借我的車去找富小明嗎？”

    她慢吞吞地坐起來。

    那冬滿臉不妙的表情：“肖蠻蠻，你真的有點慫啊，好歹你也二十幾了，可是，你出去約會，就從來沒有超過十點鐘的時候。這……莫非你今天真的印證了富小明是個殺豬盤？”

    肖蠻蠻點點頭。

    那冬大驚失色：“真的？他還真的是個騙子？老天，他藏不住狐貍尾巴，終于開口問你借錢了？他要借多少？他到底怎么說的？”

    肖蠻蠻慢吞吞地把卡拿出來。

    “這是什么？”

    “也許，富小明遭遇我的殺豬盤了……”

    那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