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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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男子到小白包子,只花了不到兩年的時間,也該控制控制了,照這么發展下去,兄弟們之中,論相貌,可就直郡王一人獨大了。 十爺不小心笑出了聲,四貝勒臉上也難掩笑意,九爺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惡狠狠地瞪著十四弟。 “小孩子懂什么,瘦得跟麻桿一樣才丑呢,再說我這也不叫胖,只是微微有些富態?!本艩敽苁遣环獾牡?。 福晉都說了,他這樣剛剛好。 爺的骨相本就生得比旁人好,胖瘦皆宜,沒有尋常人的煩惱。 這話說的,跟九爺最是親近的十爺,都想把臉捂上了。 “九哥還是先坐下,嘗嘗這梨花釀,莊子里的人自己釀的,酒勁兒不大,但很是香醇,連我這個不愛喝酒的人,都覺得不錯?!必返澓苁巧驳陌言掝}移開,別把人氣走了,到時候誰與他共苦。 九爺還不知道十四弟的險惡用心,給了梯子,也就順著下來了,他也不想在這里一直跟兄弟們掰扯胖瘦美丑的事情,男人看男人知道什么是丑是美,女人看男人才能看得出來。 這壺梨花釀的酒勁兒是真的不大,而且還帶著甜味兒,同十四弟慣喝的蜜水也沒有多少區別了,十爺是喝不慣的,九爺倒是還行,他最是喜甜了。 桌上的幾道菜勉強還能入口,就算是野菜,那也經過了精心的烹制,并不是洗一洗就直接裝盤端上來了。 但這粗糧做成的窩窩頭,就有些為難九爺這個精細人了,口感什么的就不說了,關鍵是下咽的時候,太剌嗓子了。 他何時吃過這樣的東西,尤其是在有了福晉后,生活水平都跟著提升了,要不然體重也不會增加這么多。 “四哥還是讓人做些米飯吧,憶苦思甜的滋味兒,弟弟們已經感受到了,也沒必要這么認真,就算是不為我跟十弟著想,那也得替十四弟想想,他還在長身體的年紀呢?!本艩旊y得說軟話。 他以往素來是看不慣四哥的,那可是為了一條狗就把他辮子給剪了的哥哥,他在四哥心里還不如一條狗重要,要說心里頭沒怨氣那才怪了呢。 可自從見過四哥抱孩子的樣子,他又把那場景畫下來了,就放在書房,想起來的時候就展開看看,找找樂子,時間久了,竟對四哥也沒那么排斥了。 被三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都是自個兒弟弟,四貝勒這會兒有些心軟了,尤其是十四弟,九弟說的沒錯,還是長身體的年紀呢,今兒又跟著他干了那么多的活,可不能吃不飽。 香噴噴的米飯,配上剛出鍋的紅燒rou、切好的醬牛rou、涼拌的牛百葉,對于幾個無rou不歡的人來說,絕對是美味。 四貝勒倒是更喜歡之前那幾道野菜,他與十四弟雖然都喜甜喜辣,可十四弟喜歡吃葷食,他則更偏好素食。 在溫泉里泡了澡,四兄弟才相繼睡下,十爺在來的時候就帶了弓箭,已經打算好了,明兒就到林子里打獵去。 結果一覺醒來,桌子上放著的是粗布麻衣、是草鞋,而且皆是他的尺寸。 一時獵奇,換上衣服之后,就直接被人領到了農田。 好嘛,四哥、九哥,還有十四弟,都已經干起農活來了,除九哥外,其他二人瞧著還挺像樣。 九哥就是太白了,又稍稍有些富態,半點都不像種地的農人。 要說不愧是兄弟呢,十四有的想法,九爺也有,在地里干了沒一會兒,就表示要下帖子把親哥哥也叫過來。 五貝勒來得更快,還趕上了下午的農活,不過他的衣服和鞋子還沒趕制出來,只能穿著原來的那一身下地了,糟蹋好東西了。 一個人苦是苦,一群人苦就不是苦了。 繞是四貝勒都沒能想到,這四個弟弟居然能堅持兩個多月。 合伙收來的青菜、花生、玉米、紅薯,只留下了一小部分,剩下的一些分給了宮里的額娘,一些快馬加鞭送去給了還在南巡的皇阿瑪。 東西是一塊兒送的,但給皇阿瑪的家信卻是分開寫的,胤禎還特意畫了一幅農作圖,還是他一貫的風格,非常寫實。 眾人當中最顯眼的就是九哥了,光看體型就能分辨出來,更別提這是唯一一位站在田邊喝水的。 不過胤禎還是貼心的配上了文字,指明最前頭的是誰,最后面的是誰,中間夾著誰,旁邊站著誰,坐在田間地埂上喝水的又是誰。 在呈給皇阿瑪看之前,他們兄弟幾個先把畫瞧了一遍,九爺表示不服,也跟著畫了一幅。 胤禎總算是找到跟自己畫風相同的了,他的畫與九哥的畫,構圖是差不多的,只不過在九哥的畫上,站在田邊喝水的人變成了他。 田里邊收獲不斷,兄弟幾個不偏不向,有額娘的,必然就有皇阿瑪的,一直到初秋,幾個人才消停下來。 不是因為地里沒有東西可以收了,也不是因為他們打道回京了,而是因為太子病重的消息傳來。 太子病重到已經需要索額圖跑到德州去侍疾了。 講道理,太子走的時候還好端端的呢,除非是碰到刺殺,否則一個正值壯年之人,怎么可能突然就病倒了,而且還病重到連床都下不了。 即便真的是病重了,那也應該是召太子妃、召太子的兒女、妾室去德州侍疾,讓一個已經告老致仕的索額圖去算什么道理。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這其中必有蹊蹺。 莊子上的幾個兄弟消停了,不再千里迢迢送東西去給皇阿瑪表孝心。 京城里邊也消停了,直郡王和八貝勒收手,而且還特意跑到莊子上來,把四貝勒請了回去。 本來皇阿瑪是安排了他們三個人共同監國的,結果老四跑到了莊子里,就跟他們倆合伙把人排擠過去的一樣,可天地良心,他們彼此還斗得你死我活呢,怎么會聯手排擠老四。 如今誰也不知道在德州行宮發生了什么,京城風聲鶴唳,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是小心些為好,免得被皇阿瑪當作出氣筒,又或者平白無故成了太子的替罪羊。 胤禎頗有幾分遺憾,不是遺憾四哥回了京城,也不是遺憾他們這個臨時種地小組散了,而是遺憾德柱這事兒。 如今太子病重,皇阿瑪就算是知道德柱是個jian佞小人,可能也抽不出手來收拾,大概又要讓此人逃過一劫了。 待在京城的胤禎不知道,德柱此時已經下了黃泉,而且還是以極其慘烈的方式。 太子爺自顧不暇,他確實是病了,而且是被迫病重,德柱被五馬分尸,索額圖一到德州,就被皇阿瑪軟禁起來了。 連同十三,也不得自由。 御駕回京,已經是深秋了,太子還是太子,只是并沒有露面,直接回了毓慶宮。 索額圖一下子蒼老了很多,頭發已經全都白了,走路都有些蹣跚,整個人仿佛是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氣兒。 十三爺整個人瘦了很多,看樣子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包括胤禎在內,都明白太子這次怕是攤上大事兒,即便是沒有被廢,但看索額圖現在的樣子,日后都不太可能繼續為太子籌謀,太子一派相當于直接少了一根頂梁柱。 德柱是沒多少人關心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監,起不了什么作用。 也就胤禎還遣人隱晦的打聽了一番,知道這人沒落一個好下場,被五馬分尸和被吞入狼腹,這二者論起慘烈來,可以說是不相上下。 “這也算是他罪有應得,做了那么多壞事兒,或早或晚都會有這么一天的?!必返澃堰@事兒原原本本告知了李卓。 他若是李卓,對方的死法不凄慘,都難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李卓的腿傷已經養好了,他其實沒有主子爺心里想的那么在乎這事兒,賤命一條,也不只是那一次在生死線上徘徊了。 但主子爺這份心意,他這輩子都不會忘的,刀山火海也會報答。 —— 十三爺南巡回來,沒幾天就從阿哥所搬出來了,同十四弟一樣,他也沒打算再辦溫鍋宴,理由是現成的,府里邊沒有女主子,沒人安排這事兒。 胤禎帶了一簍子花生過去,這可是他親手從地里挖出來的,尋常人他都不會給。 “禮輕情意重,以此來慶賀十三哥喬遷之喜?!?/br> 胤禎沒覺得不好意思,這會兒送什么重禮啊,昨天的大朝會上,皇阿瑪一直在發脾氣,文武百官都戰戰兢兢,他們這些做兒子的也不好過。 若是可以請假,他才不想去大朝會上旁聽呢。 十三爺瞧著這一簍子花生,上面泥巴都還未洗呢,真算是原滋原味了,他平生還是第一次收這樣的禮,一直緊繃著的神經,這會兒也松快了幾分。 “這便是你們在四哥莊子上收獲的花生了,我在南邊就見著了,還想著若是這次沒跟去的話,也可以過去幫幫忙,平素只吃過這些東西,還從未自己動過手呢?!?/br> 十三爺也不想在這個弟弟面前繃著,語氣盡可能輕快。 德州的事情他已經不想再回憶了,太子和索額圖的膽子實在太大了,也難怪皇阿瑪生這么大的氣。 不過看樣子皇阿瑪已經不打算再追究太子了,也是,真要追究起來,太子不光是要被廢,這輩子想要做個富貴閑人都不行,因此皇阿瑪一肚子火氣全沖著旁人去了。 十三爺現在只后悔,當初應該再果斷點,若是能徹底跟太子掰扯開,也不至于是如今這個局面。 他受太子連累,一路上都跟著擔驚受怕,可太子謀劃這事兒的時候,一點口風都沒有跟他透過,甚至還差點把鍋扣在他身上,讓他替索額圖頂罪。 好在皇阿瑪這是查出來了,若是沒查出來,他未必有索額圖現在好過。 胤禎沒向十三哥打聽德州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印象當中,皇阿瑪可從來沒這么不給太子面子過,連昨天的大朝會太子都沒參加。 十三爺卻是主動提起了,不過沒說得很詳細,“我與太子兄弟之情絕矣,日后就輕松了?!?/br> 不管是被皇阿瑪冷落也好,還是被太子爺針對,但總歸是從太子爺船上下來了。 胤禎一愣,十三哥既然沒有解釋,就說明不能解釋,德州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現在大伙都還一頭霧水呢,十三哥作為知情人,但是也被皇阿瑪下令封口了。 “也好,日后咱們就是清閑二人組了,有的是事情可做呢,到時候也可以把九哥和十哥也拉來,清閑的皇阿哥多的是,想做事也不必拘泥在朝堂上?!?/br> 皇阿瑪不給他們差事辦,難道他們就自個兒找不到事兒辦了嗎。 “十四弟說的是,我現在就慶幸,還好是之前聽了你的,不至于現在連累八妹和十妹?!?/br> 他若是在京城有權有勢,對八妹和十妹來說固然好,但若只是一個清閑的光頭阿哥,對八妹和十妹的影響也不大。 畢竟該學的東西已經學到了,那些課程全都是他和四哥、十四弟一塊制定的,但凡是在蒙古有可能用到的,都已經添加進去了。 再者,日后嫁到草原上去的公主,都會擰成一股繩,誰有難,剩下的人都會幫扶,實在不行就往大清遞信,草原各部到底還是臣服于大清的。 話是這么說,可到底心里是不怎么痛快的。 胤禎頭一次主動喝這么多酒,十三哥心里苦,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陪十三哥大醉上一場了,等日后見到太子,還得恭恭敬敬地向人家行禮。 太子若是知道他有讓人把德柱的事兒散布給皇阿瑪聽,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種事情只要是做過,就會留有痕跡,或早或晚,太子都有可能查到。 絕不能這么任人宰割,得讓太子不敢得罪他們才行,嫁去草原上的公主們可以擰成一股繩,那他們這些在京城的清閑阿哥們,也不是不能擰成一股繩。 只要不去爭權奪利,他們幾個便是抱成一團兒,皇阿瑪也不會管的,太子并不蠢笨,得罪一個兄弟,或許不在意,但同時得罪好幾個兄弟,這不等同于自毀長城嘛。 “咱們是跟九哥、十哥一塊長大的,彼此都熟知,過往交情也不錯,五哥向來敦厚,而且也能被九哥拉過來,若是咱們五個能聚成一團,不說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但起碼能保證不被旁人欺負?!?/br> 這個旁人除了太子還有誰,直郡王已經自顧不暇了。 盡管還是長子,還是眾兄弟當中唯一的郡王,可手下的人被八貝勒挖走了一半,實力大損不說,也讓人有些懷疑直郡王本身的馭下能力。 十三爺這會兒肚子里的愁悶真是沒了大半兒,十四弟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天大的事兒在他眼里都不是事兒,而且總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法子,雖聽起來有幾分天真,但道理上是講得通的。 “那就咱們五個人,不再多加旁人了,不過這事兒提前得去跟四哥說一聲?!?/br> 十三爺沒想把四哥拉進來,四哥跟他們的情況不一樣,他們是在朝堂上沒有底子,日后怕是要清閑下來了,四哥卻是已經在戶部扎下了根,這些年又辦了那么多的實事兒。 不像他,跟在太子爺身后這幾年,與其說是在辦差事,倒不如說是在幫著人爭權奪利,實實在在的差事壓根兒就沒辦幾件 至于旁的兄弟,關系沒那么親近的,不適合加進來,萬一是個有野心的,那又會是一團糟心事兒。 而且他們五個人抱團取暖也就罷了,若是弄上七八個人,直接占了皇阿哥當中的一半,那可就不叫抱團取暖了,那叫‘占山為王’,不用太子爺出手,皇阿瑪也會把他們打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