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唐心雨此時還等在知青點,終于盼著陳楊回來,立馬迎上去打探消息,“怎么樣?合作談成沒有!” “談成了?!标悧钅θ琳?,“今天晚上我就連夜再多寫一些對聯,你幫我來裁紙!” “好的?!碧菩挠暌惨桓笔指吲d的樣子,“那這些貨怎么送過去呢?” 自從她來了知青點以后,不止向他表示過一兩次的好感,陳楊也完全沒有防備, “明天晚上,我就直接在知青點把春聯放到貨車上,到時候由他藏到貨底下,神不知鬼不覺!” “那真是太好了!”唐心雨好像十分開心似的跳了起來,心底里卻是忍不住冷哼: 魚兒已經上鉤了,她就只要等著提桿子了! 第49章 舉報… 陳楊做老師的時候領了一批紅紙, 本來打算期末慶?;顒拥臅r候用, 沒想到慶祝沒搞成, 這批紙也沒有用出去。 當初從村小搬出來的時候,他本是打算留著便宜轉給人家的,沒想到還能起這樣的作用。 有了賀嶼洲的應允, 當天晚上, 唐心雨和陳楊便開始制作對聯, 唐心雨負責裁紙, 陳楊便負責寫字, 兩人點著油燈就在農具房里忙活起來了。 條件簡陋,一張用木板搭制的凳子用來寫字,而床鋪便用來攤放對聯。 陳楊這些年別的本事沒增長, 可是寫大字的水平卻精進不少, 做了老師以后,這一手毛筆字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每到年前節后, 總要拎出筆墨來秀上一手。 屋里兩盞煤油燈跳躍,陳楊龍飛鳳舞的寫著大吉大利的話語,唐心雨裁起紙來, 卻有些漫不經心,畢竟這筆買賣在她心里本就是做不成的,但是又不敢表現得太過于明顯,以免他看出端倪。 在沒有燈昏黃的燈光中,陳楊的身姿看上去十分的挺拔, 唐心雨,做的是簡單機械,忍不住開始有點想入非非: 若是他還在村小教書就好了,說不定兩人還真能發展點什么,可惜…一個毀了名聲的下鄉男知青,根本給她帶不來任何的好處。 “你裁快一點,別磨磨蹭蹭的!”陳楊差不多把紙用完了,一回頭卻發現唐心雨在發呆,“每副對聯一個是要拿3分利的,我初步算了一下,這里能寫100副對聯,你能夠拿三塊錢,可是一個月的補貼哩!” 在他心中,唐心雨和他算是‘難兄難弟’,自從教師選拔那件事情鬧大以后,也沒個什么好名聲,女人的名聲壞了,比男人更難過日子,對聯賺錢這條路子,算是他的一個施舍。 “可是我有點困了,這里看起來應該也有五六十副了,要不就算了吧!”裁紙看起來簡單,可是一直弓著腰,要小心翼翼的,折騰一兩小時,她也累了。 “既然你說五六十副,那就算50副吧,到時候賣完,給你數一塊五,不過你要把嘴巴閉緊了,不然我們都拿不到錢!”陳楊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就算只剩他一個人,今天晚上也要把這對聯搞完。 唐心雨也不客氣,“你放心,我們一起賺錢,我當然不會拖你的后腿!” 畢竟她的主要目標是賀嶼州和遲穗,陳楊不過是順帶而已。 —— 次日晚上,陳楊早就把對聯準備好了,捆扎成一捆,坐在窗前觀察著天邊的月亮。 賀嶼州跟他說過,等到月亮爬上知青點外的槐樹梢,就是兩人會合的時候。 陳楊天還沒黑就開始等待著這一刻,終于等到月上槐梢,他悄咪咪的就把對聯搬到了拖拉機上。 按照賀嶼洲的說法,他把對聯放到拖拉機最下面,到時候再往上面壓上了麻袋貨,神不知鬼不覺。 就在陳楊滿意的拍手時,聽到院子外邊傳來了悉悉碎碎的聲音,他也沒有任何懷疑,特意壓低了聲音回頭,“你怎么才來?東西我都已經擺好了,萬事俱備,只欠你這個東風了!” “是嗎?”來人嗓子一沉,分明不是賀嶼洲。 而是賀嚴明?。?! “聽人說你要做些投機倒把的事,我本不相信,沒想到眼見為實!” 陳楊心里一慌,連忙擺手,“村長,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我去農具房里或者拖拉機上搜一搜,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賀嚴明一吼,門外便涌來幾個拿著火把的青年。 進來的都是村里面年輕精壯男人,一個個精神頭十足,二話不說就開始翻找起來。 唐心雨為了做這個熱鬧,吃了飯以后特地出來散步,這會兒站在知青點院門外的不遠處,正在看著八卦嗑瓜子。 今天下午,她就悄咪咪地去找賀嚴明舉報了這件事,如果‘投機倒’這件事情被證實,賀嚴明打算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撤下她上次因為教師選拔而留下的污點檔案。 眼見著院子里燈火通明,應該是已經抓到了現場,她忍不住有些得意起來,過了今天晚上,賀嶼洲就會是被批|判的對象,一個心思不純的人怎么還能做運貨師傅,而作為賀嶼洲的妻子,哪里還有資格去村小任教? 她失去的一切,終將慢慢的回到她的手里來。 “村長,我們在拖拉機里面找到了一卷東西!”很快,便有人從拖拉機里面搜出了對聯。 聽到聲音,幾個搜尋的人都跑了過來,四五個火把把整個院子里照的十分的明亮,賀嚴明把紙張一展,只見里面是一拓寫好了的春聯。 這么厚厚的一摞,明顯就不是自用。 “村長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都是都是賀嶼洲,他叫我寫的!他說讓我給他寫一些對聯,然后由他帶到城里面去賣!”陳楊心里一急,便開始往別人身上推卸責任。 “你說賀嶼州?他想跟你一起賣對聯?”賀嚴明冷笑一聲,“今天傍晚,他還約我去喝酒來著,我還是喝到剛剛才散場!” “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引我上當,然后害我身敗名裂,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替遲穗出頭,請村長明察秋毫!”陳楊雙腿發抖,只差跪下來了。 他這副樣子,讓賀嚴明更加有些看不上了,“你知道你和賀嶼洲差在哪里嗎?你不僅在能力上比不上人家,心胸也比人家狹窄?” 從今天傍晚喝酒起,賀嶼州連半句多余的都不曾提過,哪里來什么?故意惹人上當。 “今天晚上舉報你的人是唐知青,人家姑娘知道懸崖勒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怎么就這樣一直走歪門邪道呢?”賀嚴明將地上的春聯卷起來,放到了一個拿火把的男青年手腕子里,自己接過了火把。 “村長求你了,不要把這件事情漏出去,也不要把我送到公社里,求您網開一面!”陳楊沒有想到,最后出賣自己的居然是小伙伴唐心雨,一口牙只差沒有咬碎。 “你現在知道害怕了?早做什么去了!”賀嚴明做事講究公平公正,當然不會,因為他幾句求情就心軟。 當初陳楊是自己送到村小去的,為此,內心飽受煎熬許久,那樣的錯誤,他斷然是不會再重犯了, “行了,今天晚上就把你綁到村部的升旗干上,明天早上開大會,讓大家一起來看看你陳楊是什么人!” 很快,旁邊那幾個抓著火把的青壯年男人不由分說的就走到他的兩邊,將人架起,直接半拖半拽地出了院子。 唐心雨在院外不遠處,目睹了整成事情的經過,這會看著陳楊被拖了出來,就幸災樂禍地等著賀嶼洲也遭受同樣的待遇。 沒想到這一等,等到所有人都出了院子門,也沒有看到賀嶼洲的身影! 難道,賀嶼州沒來? 第50章 走散 “大家伙, 快去瞧瞧呀!聽說那個給姘頭換簽子的陳老師被綁起來了!” “是真是假哦, 這出事才這么點時間, 他又起什么幺蛾子了!” 好不容易住了一天雪,早上一推開門,又是大雪紛飛。 村民們閑了一段時間, 正無聊的緊, 不知道是哪個好事者從村部回來聽到了消息, 這賀嚴明還沒有通過大喇叭發通知, 一傳十十傳百的, 整個賀家村都聽到了消息。 賀嶼州今兒個要送賀嚴明去縣城,所以起得早,遲穗要再過三天才給同學們發期末的通知書, 便想跟著一塊進城, 熱鬧熱鬧,兩個人剛出門,便看見門口, 村民們三五成群地往村部走。 “今天分部召開□□大會,請每家每戶派一名代表前來參加!”就在這時,賀嚴明的聲音從大喇叭里傳出來。 遲穗打了個哈欠, “是誰出什么事情了嗎?” 來這里已經有半年的功夫,可他仍然沒有習慣村民們五六點鐘就起床的生活方式。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們要去村部,正好去瞧瞧!”賀嶼洲沒有把他和陳楊的事情說出來,雖然心底里已經猜到了幾分可能, 但他并沒有著急說出來。 跟著三三兩兩的人群,他們很快便來到了村部,只見陳楊被五花大綁的綁在村部的升旗桿上,天上的雪花紛紛揚揚全都落在他身上,頗有幾分凄慘的味道。 見著賀嶼州,陳楊激動起來,“賀嶼州你這個殺千刀的,你騙我!我按照約定到了拖拉機旁,你人在哪里?” 他這句話一出,賀嚴明的神色也嚴肅了起來,眼神穿過人群朝這邊看來。 賀嶼洲當然不會承認,“陳老師,你在說什么?什么約定?” 像這種事情,一口咬定,打死不認,誰也沒法奈他何。 “賀嶼洲,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你明明答應我要跟我一起賣對聯的,怎么出爾反爾!”雖然說賀嚴明還有點良心,昨天晚上沒給他真綁到升旗桿上,但是昨天晚上,他在倉庫里被綁了一夜,只差沒被凍死。 可是,陳陽一看到賀禹洲穿著一件暖和的大棉衣,旁邊還站著嬌小可人的知青媳婦,氣便不打一處來。 他說話的樣子,十分憤怒,看著真讓人有幾分相信。 “陳老師,我根本不清楚你說的什么事,上一次你為了讓我媳婦當不成村小的老師,還故意壓她的票,我們倆之間因為這件事情就基本上沒有什么來往,怎么可能還跟你一起去賣什么東西?”賀嶼州語氣也十分誠懇,眼里恰到好處的帶著疑惑與不解。 就常人的理解來說,他們倆之間是有過節的,而且不是一件小事,有這件事情擺在那里,兩人能夠聯合到一起去的概率就小之又小,村民們略帶疑惑的眼神,頓時也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陳楊沒有想到賀嶼洲平日里一身正氣,到這種時候居然耍賴, “你還是個退伍軍人,說過的話就當放屁一樣,當初你還跟我討價還價,要所有利潤五五分成,這才過了多久,你就抵死不認了???” 這種事情,誰承認誰就是傻瓜! “村長這般看重我,我怎么能辜負他的期待,再說了,我今天就要載村長去縣城,我如何敢私帶東西?就正常人來說,哪怕要私帶東西,也是選一個自己獨自出行的日子吧?”賀嶼州不慌不忙,說出的理由也讓人信服。 賀嚴明看他們一來二去,怎么看賀嶼洲都不像在說謊的樣子,“好了!夠了!陳楊,你做事一錯再錯!絲毫不知悔改嗎?” “我……”陳楊眼見自己不被眾人相信,有些絕望的垂下了腦袋。 說起來,這些事情他也是自作自受,若不是當初相信了唐心雨的花言巧語,怎么會有簽子造假的事,如果沒有簽字造假的事,他在百姓當中的生育自然會好上許多,也許今天賀嚴明也不會這樣草率的下決定。 唐心雨今天穿得特別低調,一個深色的棉花襖子,加上一同色系的褲子,看上去老實巴交的,她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賀嚴明,就指望著他能夠幫自己撤銷上次的處分。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于炙熱,賀嚴明看了她一眼,終于說話了,“唐心雨同志在這一次投機倒把事件中表現突出,算是立了功,雖說不能將上一次的處罰抵過,也算是有所覺悟,我對你考察半年,如果不再出什么差錯,上次經過處分便可消除?!?/br> 唐心雨眼睛都笑瞇了,雖然這一次沒能把賀嶼洲和遲穗拖下水,但好歹收到了一點好處,也不枉費她花費這么多時間。 賀嚴明忙著去開會,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夠再主持批|斗大會,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了大隊長。 遲穗跟在賀嶼洲的后面,慢吞吞的走著,唐心雨就在她身后不遠處站定,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拖拉機消失在視線當中。 —— 賀嚴明去開會的時候,賀嶼洲需要把整個村明年開春要用的糧食種子購買好,遲穗也沒什么事,便跟著他東奔西跑。 年關將至,城里面熱鬧得緊,特別是百貨商店,人潮如織。 遲穗興致頗濃,在路過護膚品專柜的時候,忍不住停了下來。 現在的護膚品品種不多,雪花膏,普通的胭脂水粉,還有一些口脂,買的人不多,看的人不少。 她興致沖沖的一個藍色的鐵盒子,“這個多少錢?” 售貨員趾高氣昂地瞅了她一眼,“兩塊!” 大約是問價的人太多,對方也沒什么耐心,再加上這個時候不以銷量為目的,更加不要期盼著售貨員能有什么服務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