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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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舒捂住燭尤的口鼻后,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泥沙,面上微微紅了一瞬。 但動作毫不遲疑,他盯著燭尤,生怕這方法對妖獸無用。 片刻后,燭尤長睫一動,幽幽睜開了眼睛,他的血眸此時也有了變化,不再是鮮紅如血般的紅,而是深到極致,猛然看去,好似已經成了黑眸。 黑色豎瞳盯著裴云舒,裴云舒莫名有了些緊張,他松開雙手,不自在地在衣物上擦去手背的泥沙,“燭尤,你還沒蛻完皮?!?/br> 燭尤尾巴拍動一下,濺起的水花落在了兩人的身上,裴云舒連忙閉上眼睛,湖水從頭澆下,淋濕了他的一半黑發。 等水聲沒了,他才睜開眼,濕漉漉的水珠從臉頰流下,裴云舒來不及和他多計較,拿著儲物袋遞到他的眼前,“燭尤,你用靈氣把里面的丹藥和靈植拿出來?!?/br> 燭尤靜靜看著他,半晌,用手撐起上半身,半坐起來湊到裴云舒面前,伸出舌尖,舔去裴云舒唇上掛著的一滴飽滿圓潤的水珠。 裴云舒迷茫地看著他,卻被這一下帶起了在水中的記憶,他緊緊抓著蛟龍,兩人唇舌交纏,這些記憶太過旖旎艷麗,他匆匆別開頭,躲著燭尤的靠近。 先前蒼白的面容染上了紅暈,裴云舒移開頭,燭尤也跟著去追尋著他,臉又湊到他的面前,裴云舒只能再次移開,幾次下來,都有些惱羞成怒。 “別鬧了,”裴云舒瞪了他一眼,拿起燭尤的手放在儲物袋上,“把里面我要的東西拿出來?!?/br> 燭尤不通人情世故,裴云舒卻是懂得倫理綱常的,之前是迫不得已,還可以說一聲情有可原?,F下兩人都清醒過來了,怎么還能那么……那么不知羞呢? 燭尤將手探入其中,豎瞳還盯在他的身上,嗓音沙啞道:“要什么?!?/br> “所有的丹藥和靈植,”裴云舒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里衣,連忙又道,“還有衣衫和鞋襪?!?/br> 燭尤一樣樣拿了出來,儲物袋中的衣衫只有單水宗的道袍,除了這些衣衫,燭尤竟然還拿出了沐浴用的皂角。 裴云舒看到皂角之后就覺得渾身發癢,身上的泥沙連發絲上都有,他格外想洗澡。 猶豫了半晌,想要洗澡的念頭還是占了上風,裴云舒抱起干凈衣衫,從燭尤的手中拿起皂角,又尋了枚恢復靈力的丹藥吃了,站起身來,看中了一塊隱蔽角落。 那里有巨石擋著,只要不是故意去偷看,應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裴云舒轉過頭,和燭尤說道:“我去那里沐浴,你不許……不許偷看?!?/br> 燭尤拍了拍尾巴,若有若無地點點頭。 見他答應了,裴云舒才放下心,又拿了幾塊火靈石,往看中的地方走去。 巨石后面的水也格外清澈,因為燭尤在這,那就不必擔憂會有其他的動物在水中游竄,裴云舒將火靈石扔下,不過一會兒,這一方清澈的潭水,就成了一個天然的溫泉。 他眉目舒緩,脫去身上臟了的衣衫,小心踏入了水中。 水溫稍稍偏熱,與之前的寒潭天差地別,裴云舒覺得分外舒適,他多泡了一會兒,才開始清洗著頭發。 發絲上的泥沙和血腥味道被一點點洗去,大半個時辰過去,裴云舒才從水中出來。 待他穿上干凈衣衫,擦著頭發往回走時,卻見等在原地的燭尤不見了。裴云舒左右看看,才在寒潭中找到全身浸泡其中的燭尤,他蹲在岸邊,看著埋在水中的蛟,不解,“燭尤?” 燭尤將自己埋得更深了,寒潭面上的霧氣也越來越多,好似有什么發燙的東西,燙得這些冰水冒著霧氣。 裴云舒見他不說話,只以為他還在蛻皮,自己找了處地方坐下,閉眼打坐,試圖用剛剛服用的丹藥來恢復一些靈力。 他剛一閉上眼,燭尤就從水底鉆出了腦袋,手指一動,裴云舒頭發上的濕意就消失不見了。 燭尤黑眸盯著裴云舒,水下的蛇尾興奮地不斷擺動,臉上的妖紋浮現,呈現出異常的殷紅。 妖紋浮現的下一刻,一股靡麗的低壓欲望在豎瞳中盤旋。 * 本以為丹藥會有用,但等打坐結束,裴云舒還是未能調動一絲半點的靈力。 他嘆了口氣,若是真按那群狐貍所說,需要和別人拜堂才能恢復靈力,他怎么可能回去和鄒虞拜堂? 如今花月也不在身邊,這狐族秘境著實詭異,也不知何時能出去。 燭尤的聲音從水面上傳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這狐族秘境,”裴云舒輕輕蹙眉,“花月說了,這里倒不用擔心性命之憂,只是要保護好自己的……” 他說到這里,才耳尖一紅,反應過來自己究竟說了什么。 燭尤追問道:“保護什么?” “……無事,”裴云舒佯裝淡定,站起身往樹林旁走去,“我有些餓了,去找些果子吃?!?/br> 燭尤盯著他的背影,豎瞳一動也不動,直到看著裴云舒被果子酸到之后,眼中才閃過笑意,支使著幾股水流獵殺了幾只野雞,洗干凈送到了裴云舒面前。 裴云舒看到野雞,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 他算是明白了,燭尤格外喜歡吃雞。 升起火堆,裴云舒將調料放在一旁,又想起那酸酸的果子也可作為調料,于是摘了兩顆洗凈,將果子汁水擠在雞rou上,汁水一落在rou上,就響起滋滋的聲音,這聲音實在是勾動著味蕾,裴云舒和一半身子泡在水中的燭尤,目光都緊緊盯在蜜色的雞rou上。 裴云舒現在索性無事,有了閑心,干脆弄得更美味一些,他問燭尤要了一把匕首,將rou層層隔開,再細細撒上一層鹽,“燭尤,能弄到一些蜂蜜嗎?” 燭尤盯著雞rou點點頭,過了片刻,一個蜂窩就被水送了過來,他還主動問道:“還需要什么?” 裴云舒看著他躍躍欲試的語氣,覺得自己也跟著有些摩拳擦掌起來,他歪頭想了想,但也不記得凡間還有什么樣的山野美食,于是搖搖頭,遺憾道:“沒有了?!?/br> 燭尤不說話了,一眨不眨地盯著烤雞。 油亮的蜂蜜滑過油滋滋的烤雞,加上果子的酸甜清香,彌漫出奇異的香味,等差不多的時候,裴云舒撕下一塊rou,剛想要試一試熟沒熟,余光瞥見旁邊虎視眈眈的燭尤。 他立刻轉過了頭,將雞rou送進口中,等咽了下去才轉過身,用手捂著唇,含含糊糊道:“熟了,可以吃了?!?/br> 燭尤盯著裴云舒的唇看了幾眼,裴云舒警惕地看著他,燭尤最終垂眸拿過了烤雞,開始吃了起來。 裴云舒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云舒(認真):不清醒的時候吻那一次便罷了,之后不會了 燭尤:……死蛟眼 第19章 他們在山崖下就這樣度過了兩日,燭尤蛇尾上的皮出乎意料的難蛻,但他卻沒有之前那副疼痛到失智的表現,以至于讓裴云舒認為,蛟龍蛻皮蛻到尾巴時,是幾乎沒有疼痛的。 但是第三日的夜晚,裴云舒在睡夢中轉醒,忽聞外面有壓抑的低吼聲。 這吼聲讓他清醒過來,等他從山洞中走出,還沒靠近寒潭,就看到了水面上翻騰的蛇尾。 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裴云舒呼吸一頓,扶著石壁的手指用力到指尖發白,待他走近時,才發現寒潭邊擺放的丹藥和靈植已經不見,不少靈植被打翻進了寒潭中,藥性已經被寒潭吸去。 水面下,蛟龍不斷翻滾。 裴云舒往前走了一步,卻突覺腳下不對,低頭一看,原來是一片漆黑的鱗片。 一片片鱗片在水面上漂浮,一些被水波沖上了岸,這些長在蛟龍rou里的鱗片,此時卻好像隨處可見的雜草,打眼一看,哪里都是。 裴云舒蹲下身,撿起這枚鱗片,鱗片觸手光滑厚重,他索性就地坐了下來,目光看著遠處出神,在岸邊陪了水中的燭尤一夜。 蛟龍的痊愈能力如此之好,他先前為何沒有發現? 直至黎明初現,水下的蛟龍才慢慢平息,水面漸漸恢復成從前的樣子。 裴云舒起身,帶著一身的露水,回到了山洞中,也佯裝無事發生過。 既然是秘境,必定有許多珍惜的靈植,他心中下定了決定,趁著白日,定要去尋一些能助燭尤蛻皮的靈植,若是這一日日疼下去,豈不會要把人折磨死? * 燭尤浮在水面上,慵懶地靠在石邊。 他漆黑的頭發披散在濕透的外衣上,人身蛇尾,深野山林,若是要被那些寫話本的人看到,恐怕要被嚇得屁滾尿流。 若是沒有看到昨晚的那一幕,裴云舒還當真以為他無事發生,也不知他白日是真的疼懂稍緩,還是強行忍下,不論哪種,裴云舒都有些心生火氣。 燭尤救了他不止一次,他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即便他現在是個廢人,也能去找些對他有益處的靈植,為何燭尤不告訴他? 裴云舒直直朝著燭尤走去,燭尤看到他,尾巴開始在水中搖擺,蕩起一圈圈的銀色波紋。一雙黑色豎瞳,其中好似有紅意流轉,一眨不眨地盯著裴云舒在看。 對著他的眼睛,裴云舒又說不出那些話了,他盡力平復心中的怒火,用平淡語氣說道:“我去林中找些靈植?!?/br> 燭尤:“不許?!?/br> 裴云舒只當沒聽見,轉身就要離開。 燭尤卻突然游到岸邊,伸手拽住了他的腳腕,趁其不備將他拽到了水中,半個身子猛得入了水,裴云舒猝不及防,慌亂之中緊緊勾住燭尤的脖子。 蛇尾垂著,興奮的搖擺。燭尤環著裴云舒,低頭看著他,“不許?!?/br> 裴云舒濕發黏在臉側和脖頸上,雙目猶如綻著火色的花,胸膛氣得不斷起起伏伏,卻想冷靜和他交談,“為何不許?” 燭尤擁緊了他,將裴云舒腰間的衣衫勒出一道細細的弧度,眉目不滿,“危險?!?/br> 腰部被這人手一攬,裴云舒才反應過來他與燭尤的距離是如此親密,他連忙松開勾住燭尤脖子的手,想要推開他,但燭尤卻分毫不動。裴云舒只能盡力往后仰著身子,雙手推著燭尤的胸膛,“你松開手?!?/br> 燭尤眼中忽的一閃,裴云舒只覺得他手下的皮膚忽然燙了起來,不止是燭尤,這一片的空氣好像都開始發熱,寒潭中的冷意快速退去,大片大片的水霧蒸騰。 隔著這些水霧,裴云舒看到了燭尤眼中一閃而過的紅光。 直覺叫囂著不對,裴云舒用盡了全力去掙扎,在燭尤松開手的一瞬間,他就朝著岸邊游去。 雙手已經碰上了岸,心中還未送上一口氣,就有溫熱的水流纏繞住了他的手腳,將他重新拽回了水中。 水中是燭尤的地盤,裴云舒被水流推到燭尤的身邊,他此刻已經全身濕透了,身上漫著熱流的霧氣,在偌大的湖面中,好似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兒。 燭尤靜靜看著他,深不見底的紅從眼眸深處升起,他臉側的妖紋如此靡麗,只瞧上一眼,就會從心底生出恐懼。 但裴云舒只看了一眼他的妖紋,就渾身發燙,意識也開始迷糊起來,好似那日喝過那枚黑蛋之后的感覺,只是困倦不再,唯有逐漸燙起來的皮膚。 他心知不對,靠著最后一絲清明想要往岸邊游去,手腳卻軟綿,甚至只能靠著燭尤才能浮在水面之上。 “燭尤……”他張嘴呢喃,卻連說什么都不知道了,“別……” 燭尤打開他的儲物袋,從里面精挑細選地拿出一方白色絲帕,蒼白的手指拎著帕角,從眼前繞到腦后蒙住了他的雙眼,躺在水中的人,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黑暗襲來,五感反而更加敏感,溫熱的水波往身上沖去,裴云舒腦袋迷糊,半晌才想起來,寒潭為什么變暖了。 蛟龍在耳邊壓低聲音,只聽這聲音,倒是顯出了幾分可憐,“難受?!?/br> 當然會難受。 裴云舒遲鈍地想著,你都疼得拔掉了鱗片,怎么會不疼呢? 對了,我還要趁著天亮,去找一些療傷的靈植。 裴云舒手指動了一下,絲帕蓋住了他的眼睛,卻蓋不住他茫然的神情,燭尤用手捧著他的臉,蛇尾纏上了裴云舒的小腿。 他氣息越來越低,噴灑在裴云舒的唇上,這唇泛著水光,滋潤飽滿,瞧著比烤雞上的蜂蜜還要誘人,燭尤語氣壓得很低,“給我舔一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