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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邊終于掛斷電話,顧念秋一顆心落地,閉眼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頭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 顧念秋從抽屜里翻出止痛藥,連吃兩顆,然后重新鉆進被子里,昏沉沉地睡到下午,最后被抽筋的胃喚醒。 他從被子里探出一只手來去摸手機,睜開腫脹的眼睛看了眼屏幕,全是未接來電,莊文曉的,奕銘的,老爸的,還有陸維的。 顧念秋難受地爬起身,渾身無力,摸了一下額頭,感覺自己像一塊烙鐵。 體溫計顯示燒到了39度2。 他答應過奕銘,明天開車去看他。 顧念秋心知要糟,起床隨便煮了點麥片喝,遠程請教杜醫生吃什么藥,然后嚴嚴實實地捂好被子,不敢打電話,打開微信想給奕銘發信息。 微信上一堆未讀消息,莊文曉:“有個慈善晚會你去不去”,他爸:“奕銘有什么忌口沒?我在買菜,周五給他做好吃的”,景松:“走啦?昨晚沒聽到你跟奕銘鬼混,怪不習慣的?!?/br> 顧念秋把所有的未讀消息都點了一遍,該回的回,該無視的無視,最后才點進奕銘的聊天框。 12:23,奕銘:“還沒睡醒?” 13:01,奕銘:“顧念秋,你沒事吧?” 顧念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又悻悻都從聊天框起退出去,剛好撞上陸維給他發微信:“前輩,醉酒好點了沒?” 顧念秋正燒得難受,回奕銘左右為難,回陸維倒是腦子很利索,手指飛快地點著虛擬鍵盤:“不勞費心,下次別在洗手間見了?!?/br> 回完,他嘆了口氣,把被子往上拉了點,手機很快震動起來: 奕銘:“在洗手間里見誰?” 奕銘:“誰費心你了?!?/br> 顧念秋:“!” 他尷尬地動了動嘴角,看著那條撤回也已經沒用的信息條,聊天框上面分明頂著“男朋友”三個字。 沒過幾秒,奕銘的電話打了過來。顧念秋甚至沒時間思考怎么解釋,腦袋里又燒得鈍鈍的,接起電話前清清嗓子,盡量用正常的聲音說:“喂?” “昨天飯局上陸維去洗手間堵你了?” 簡潔明了,從顧念秋一句發錯的消息里面,把時間地點人物猜得一樣沒差。 顧念秋硬著頭皮:“……沒,我發給莊文曉的,昨天我去洗手間里吐,他怕我出事,進來把我架了出去?!?/br>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然后涼涼地開口道:“是嗎?” “是,”顧念秋咬咬牙,想著干脆一次性說完,又道:“奕銘,還有個事兒,我明天突然有個慈善晚會,可能沒法過來看你了?!?/br> “聲音怎么啞成這樣?” “有點累,”顧念秋疲憊地說,“宿醉,頭痛得很,我想再睡會兒?!?/br> 這招果然好使,奕銘的注意力馬上轉移了,聲音沉了沉,問:“還發燒嗎?” “沒燒了,”顧念秋臉不紅心不跳,“就是宿醉?!?/br> 奕銘道:“那你先睡?!?/br> 顧念秋掛掉電話,心里虛得很,干脆把手機都關掉,翻身把臉埋進枕頭里。 一燒起來,燒了整整三天。 上一次這么燒的時候,就是去年的上半年,他跟著何導拍戲的時候淋了雨,從感冒燒成肺炎,住了大半個月醫院才緩過來。 顧念秋沒告訴奕銘,自己一個人窩在家里,鼻塞頭痛渾身無力,一天三餐靠著阿姨上門做,連走到陽臺的力氣都沒有,整天縮在沙發的毛毯里。 周五跟民政局約了做回訪,晚上還要帶奕銘回老爸家里,顧念秋燒不退,眼看著周四還沒緩,終于扛不住找了杜醫生,讓他開幾瓶退燒藥。 阿姨做完午飯就走了,客廳里又只剩下他一個人。杜醫生開得藥里有安神成分,顧念秋右手扎著針,左手拿著手機,迷瞪瞪地望著微信里彈出新信息:“《無疆》殺青了,晚上全劇組聚餐慶祝,何導讓你也來?!?/br> 顧念秋撐著困意,回道:“晚上有通告,來不了,幫我跟何導賠個罪?!?/br> 同樣的借口用了三天,奕銘忍不住問:“什么通告,殺青宴都來不了?” 顧念秋意識遲緩,開始慢慢地想該拿什么理由來圓。奕銘等了半天沒等到回答,又回了一行:“算了,明天十一點我來接你,先去吃個午飯,然后去民政局?!?/br> 顧念秋敲字敲了好幾分鐘,奕銘就盯著那個“正在輸入…”等,好不容易等到一句:“分開去,別被偷拍?!?/br> 奕銘:“不三不渣,跟自己男朋友去民政局,拍了也沒什么?!?/br> 顧念秋又不回了。這次連“正在輸入…”都沒有出現。 奕銘等了再等:“我明天準時來接你,早點起?!?/br> 兩人的聊天就此為止,再沒有等到回復。 聊天框那頭的顧念秋左手還拿著手機,人蜷在客廳的沙發里,睡夢里還在難受地皺著眉,因為鼻塞而呼吸不暢,胸腔不適地起伏著。 幾瓶藥吊完,天已經黑了,景松、何導還有好多關系好的同事都在叫他去殺青宴,顧念秋挨個道過歉,晚上把中午剩下的粥熱了熱,隨便喝了兩口,又縮回沙發上。 藥物開始生效,他體內的熱意褪了些,身上卻一陣接一陣地泛寒。顧念秋把外套蓋在毛毯上,捧著熱水,半夢半醒地看了會電視,看到十點多,直接在沙發上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