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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宴終于明白男孩這出眾的容貌遺傳至誰。 他家里裝飾品極少,墻面上一直掛著一張已褪色泛黃的海報, 可海報里的影星依舊美得傾國傾城。 后來他收到了學校老師打來的電話,像是知道他顧慮, 告訴他成績優異,學費可以減免,更有一筆優厚的獎學金。 有愛心人士向這座山區高中捐贈款項設立了謹心獎學金,并向校內圖書館捐贈了大量書籍。 捐助的書籍抵達當日, 學校老師單獨轉交給秦謹一本書。 書籍是舊版的名著, 可看得出原主十分愛護,如新書一般。 書上扉頁寫著一行詩。 許是落筆人年歲尚小,筆畫稍顯稚嫩,可卻筆下卻自有風骨, 有游云驚龍之姿。 ********** 后來, 沉宴以優異成績考入了文大文學系。 他站在綠皮火車的走道里,搖晃了十二個小時, 來到了文城。 文城的街道像是寫滿了歷史故事,每一處舊日痕跡如同歷史留下的勛章,而百年文大便是其中翹楚。 一個人拖著行李箱提著大袋子踏入文大時,望著文大道路兩旁的蒼天大樹和巍峨屹立在文思湖畔的教學樓時,沉宴竟有些恍惚。 這一切宛如夢境一般虛幻,他真的來到了無數學子夢寐以求的文城大學。 文大學術氛圍濃厚,到處都可以見到正在捧卷而讀的學子。 沉宴從小便喜歡看書,來到文大后更是待在圖書館內,如饑似渴地博覽群書。 他很少離開學校,平時也只是寫些東西賺取稿費,室友都說文大男宿五棟上下九層就數他最宅男。圖書館宿舍教學樓三點一線的實踐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最堅定的信仰者。 他們不知道的是,沉宴會經常去文大后山。 文大后山其實并不高,勉強算作一個高點的土坡,上面樹木橫生,無論春夏都蚊蟲肆虐嚴重,傳聞中還有草蛇游弋其中,因此來的人并不多。 沉宴隔段時間便坐在山頂的榕樹下看書。這里視線極佳,可以清晰望見文大附中的體育場地。 文大附中和文大就隔了小山坡和一道瓦墻,離著山坡最近的是個網球場。 沉宴每次過來都是周末的傍晚時分,待得時間也不長,看書之余他會遙遙望著網球場那矯健的聲影,日暮西沉之時他便抱著書回了宿舍。 文大教學樓近幾年新修過,教室寬敞而明亮,可夏日雨季來臨時一樓階級室總是顯得潮濕而沉悶。 有日臨下課時,一樓階梯教室后門被推開發出些微聲響,有些人回頭望去后,眼神便一直落在那男生身上收不回來了。 那男生身穿文大附中深藍色校服,靠門站著,抱手而立,戴著耳機正在那聽歌,和文大的環境格格不入,可卻輕而易舉俘獲眾人的目光。 如傳世畫面中走出的翩翩少年郎。 講臺上的秦教授重重咳了一聲,方把大家的目光收了回來。 下課鈴一響,從不拖堂的秦教授今日也是準時下課,可偌大教室卻依舊留著許多人,他們拖拖拉拉地收拾東西,交頭接耳之余余光一直瞥著仍然立著后門的男生。 那男生快步走向講臺,擦肩而過時有個女生鼓起勇氣想要開口和那男生打招呼,結果還沒等她開口,那男生對著講臺上的秦教授喊話了,“爸,你快點……” 教室內一片嘩然,大家都沒想到溫文儒雅看起來甚是年輕的秦教授竟然有個這么大的兒子,最重要的是長得這么帥氣。 秦教授向來沒什么架子,有些學生就打趣了一下,秦教授哈哈一笑,和大家聊了兩句就說外面雨看起來越下越大,讓學生趕緊回宿舍去吧。 聊天之時,男生低頭望著手機。 他個子極高,但就算低頭玩手機之時不見半分駝背之態,如松如竹般站在那里,對他人的目光習以為常般,一直悠游自在地刷著手機。 課室里的學生終于走了,秦教授收拾完東西,關掉所有設備后,也和那男生離開了教室。 階梯室外,便是一片墨綠色草坪,碧草之中,還立著一座深色雕像——那是文大第一任校長秦城的雕像,只是此時,雕像被雨打風吹去,歷史之息愈發沉重。 雨勢極大,階梯室門外瓷磚都是一片水色,然而門外還立著一人。 秦教授問,“林巖,你怎么不回???” 他認出這是他的學生。 “我沒帶傘……”林巖握緊了手里的袋子,低聲回答。 “你沒帶傘嗎?那我傘借你吧……”男生將手中的雨傘遞給林巖。 雨傘手柄是黑色的,男生皮膚卻極白,兩相襯映,顯得膚色如玉如雪。 男生看林沉巖不接,只是立在原處望著他,男生不由得莞爾,他本就容貌出眾,微微一笑便如春日萬千花開,“拿著,你之后還給我老爸就好?!?/br> 歲月如靜水流深默默而去,卻永不回頭。 入學文大,到文大畢業,再到如今,不知不覺間過去了五年多了。 而離他初見秦謹的日子,恍然間更是整整八年便過去了。 可和秦謹相遇的每個瞬間,他都記得如此清晰。 他清晰記得秦謹每次抬眼望來唇角淡淡的微笑,記得秦謹轉身而去的背影,記得瀟瀟雨聲中秦謹淡然說來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