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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態度難得堅決,父母便退了一步,可還是死活不同意讓他把貓帶回家。 梁易澄無奈,只好盡量不回家。但到了寒暑假,學校不允許留宿,他只能四處找熟人寄養。 一年多下來,雖然寄養的次數不多,但警長被輾轉地送到不同的人家,再接回來雖然還是愿意親近梁易澄,但性格更內向了。 梁易澄很愧疚,可他無計可施,只能安慰自己,等他畢業找到了工作,一切都會變好的。 警長卻沒有等他。 那個假期,G省恰好迎來了夏季的暴雨季。 那天,雨短暫的停了,氣象臺卻掛出了黃色臺風和黃色暴雨預警信號,警告市民不可掉以輕心。就在這時,梁易澄接到了在替他照顧警長的舅舅的電話。 “警長不見了,找不到它了?!?/br> 舅舅的語氣平靜,所說的內容,對梁易澄來說卻不亞于窗外的驚雷。 窗外狂風呼嘯,天黑沉沉的一片,幾道閃電不時劃過云層,顯是在醞釀一場新的大雨。 “易澄?易澄?” 梁易澄沒有回答舅舅,只愣愣地看著窗外。 直到另一頭的人掛了電話,他才驀地回過神,抓起自己的包,沖了出門。 梁易澄站在路邊,天上淅淅瀝瀝地開始下雨了。等他好不容易打到車,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舅舅家與梁易澄家不算遠,但糟糕的路況讓他花了兩個小時才到達。 他一路上都在發抖。出租車的空調吹得他濕透的身體冷冰冰的,但他的心里更冷。 警長,他的貓,他發誓要保護一輩子的貓,在這樣的天氣里,不見了。 它去哪里了?它迷路了嗎?舅舅家在三樓,它下樓時受傷了嗎?它這么怕水,在這樣的大雨它有多害怕? 那些飛奔的車會不會看不見它?那些流浪狗會不會咬它? 那些讓他窒息的幻想差點讓他當場崩潰。 捶開舅舅家的門,舅舅看到狼狽的梁易澄,表情有點復雜。但梁易澄沒有多想,只急切地問他是什么時候發現貓丟的。 “昨天?!?/br> 短短兩個字,梁易澄差點崩潰了。 他的貓,已經走丟了一天了。 一天?貓可以走多遠?會遇到多少危險? 梁易澄放棄思考了,他轉身就往外跑。 “易澄,別去了吧,都這么久了,或許被別人撿走了呢……” 舅舅的聲音終于有點著急了,還伸手扯住了他的背包。梁易澄掙了幾下沒能掙開,也不掙了,低聲說: “世上除了我,沒有人會愛它?!?/br> 梁易澄沒有回頭,肩膀微微一縮,竟是直接把背包解下了,徑自沖了出門。 那一天,梁易澄找了很久。 狂風吹得他搖搖欲墜,大雨如同有千斤重。 他東倒西歪地在暴雨中尋覓著,一邊抹著臉上不知是雨還是淚的水,一邊找遍了附近的停車場的車底、垃圾房、公園——所有流浪貓可能藏身的地方。 但是,哪里都沒有他的貓。 無論他怎么喊,怎么找,耳邊都只有狂嘯的風聲和雨水擊打耳廓的聲音,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梁易澄崩潰了。 他痛哭出聲。 茫茫大雨之中,沒有人能聽見他的哭聲。 恍惚之間,他祈禱著。 有沒有人,能聽見他的貓絕望的叫聲。 天黑了,雨勢漸漸緩了。 梁易澄出門時把背包丟下了,身上什么都沒有。周圍漆黑一片,加上淋了半天的雨,他的眼睛有點看不太清了,只好懨懨地回到舅舅家。 舅舅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最后什么也沒有說,只拿了套干的衣服讓他換了。 梁易澄換完衣服出來,恰好碰上從房間里探出頭來的小表弟。 小表弟是個小胖子,今年才七歲,但家教很嚴,即便是放假,舅舅也還是會把他關在房里學上一整天。 小表弟伸出rou乎乎的小手,把梁易澄拉進了自己的房里。 “澄澄哥哥,爸爸說,你不是來找我玩的,那你是來找警長的嗎?” 聽到警長的名字,梁易澄鼻子一酸,但他不想在小表弟面前失態,只用力地揉了揉鼻子,點點頭,說:“是,可是哥哥沒用,找不到它了?!?/br> 小表弟忽然哭了,眼淚從那胖得瞇成一道縫的眼里流了下來,他嗚咽著說:“澄澄哥哥,對不起,是我、是我把它藏了起來……” 梁易澄登時激動地抓起小表弟的手,還沒等他問出口,小表弟又說:“可是、可是如果,我不把它藏起來,爸爸就會丟了它……” 梁易澄倏地意識到了什么,聲音顫抖,問:“爸爸為什么要丟它?” “爸爸說,警長、死了……會臭、要丟進垃圾桶……嗚嗚嗚……” 警長死了。 四個字,宛如一根又細又長的釘子,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里。 鉆心的疼痛。 眼淚從梁易澄的眼里滑下,但他固執地睜大眼,瞪著他的小表弟,企圖看穿這個惡劣的謊言。 小表弟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得不敢哭了,手被捏得疼了也不敢說,只小聲辯解:“昨天上午,我喂警長的時候,它就不見了。晚上我、我下樓倒垃圾、看見它……躺在地上……那時、它還在叫的……” “可是、過了一晚,爸爸就說它死了,叫我丟了。澄澄哥哥!我、我沒丟!我把它藏起來了,警長不是垃圾,不能丟……老師說,死去的生命要入土為安,我把警長藏到了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