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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他姐的照片:“姐,科莫多已經死了,我們給你報仇了?!?/br> 照片里的笑容嬌媚,永遠凝固在剎那之中。 他想告訴她,他變了,一切都在變好。哪怕只是一點一點,很慢很慢。 他不再怕黑,能夠在夜里打開窗,拉開窗簾,讓月光大膽地傾瀉而入。 他不再像以往那樣,一個人時就封閉著自己。 他開始在別人和他打招呼時點頭致意,并回報以微笑和問候,他甚至偶爾會和關心他的前同事們一起吃飯。 哦,對了,他申請調職了。 一周后出發,去細江。 此次事件后,細江作為走失率最高的城市,國家相當重視,立即批文加大對其扶貧力度。 他打算試著去保護別人,而不再是一直做一個被保護者了。 經歷了打擊后,究竟是一蹶不振繼續把自己困在深淵,還是主動尋覓希望走出來回歸光明呢? 忽然,電話鈴響了。 護士小jiejie干練道:“你是樓心女士的家屬嗎?她出了車禍,受了傷,現在在我院進行救治,” 他大腦空白了一瞬,手上收拾的東西猛然掉落在桌上:“什么?” 以為他又是想逃單的無賴家屬,護士小jiejie壓好想炸毛的心情,耐著性子微笑道:“作為家屬,請到來陪護病人好嗎?對方雖然情況不嚴重,但剛從昏迷中蘇醒,需要照顧……” 電話里又是一聲提示,來短信了。 看到短信的瞬間,護士說了什么他已經聽不大明白,只覺得腦袋發麻。 短信是一個陌生號碼: [小兄弟,你jiejie沒事,被我們藏起來了,現在給你送回來咯,她被安頓在xx醫院,就是要麻煩你自己去接她回來并支付醫療費用咯。以后對你姐好一點,她可沒少和我吐槽你。by柳] 他姐沒死?! 淚花驀然濕了眼眶,他當即奪門而出。 科莫多的死亡就像是一場盛大的宴會。 宴會后,無數人又各赴行程,風流云散。 比如季仲益。 那天別后,季仲益很快就去了西歐拓展事業,他再也沒有干涉季肖白和趙栩的感情。 但他照例詢問洪沐自己兒子的動向。洪沐有時候不勝其煩,替老弟狂懟,讓他自己收拾父子戰的爛攤子。 洪沐不理了,他只能厚著老臉去和趙栩套近乎。對比之下,語言溫和有禮貌的趙栩簡直就是小天使。 季仲益發現作戰策略——那就是把趙栩當自己的親兒子。 他隔三差五向親兒子噓寒問暖,還以趙栩的名義給母校捐款,給各種公益組織做慈善。季肖白當然也知道,以往只要季仲益一打電話過來他就會立刻掛掉,但在他一個多月的堅持不懈和趙栩小天使的幫助下,季肖白接到電話后等了十秒才掛。 還有李。 李也離開了季肖白,他說要給自己放個假,花一年去旅行。 當初趙栩在細江遇見的那個小男孩也終于有了下落。他當時就被季肖白帶走了,然后親自安排人照顧著,還資助了他的學業。所以,難怪當初樓心沒能找到他。 說到樓心,他一直想親自詢問A。 但是A消失了以后,盡管基地的人挖空心思地想要尋找他,但怎么也找不到他的相關蹤跡。 他們也發現一起消失的還有柳醫生。 但誰也不知道他們的消失是否有關聯,兩人的關系就像科莫多和傅離一樣,無人知曉,亦無處探尋。 季肖白的傷勢基本痊愈后,扎克利也離開了長都。 他說他要回美國,去繼續調查和處理老師的身后事。老師在那邊留了一個研究機構,他算是重要負責人之一。相比在他眼中無時無刻都在撒狗糧的季肖白和趙栩,機構更愛他,更思念他,更需要他。 季肖白和趙栩那一天親自去送了扎克利。 扎克利扎眼的背影很高大,搖搖擺擺間步履不羈。他朝背后揮手,揮著揮著,五根手指只剩下了一根中指。 這根擺弄過無數醫學器材的手指被一米八的帥哥舉起來大肆搖晃,在離別的最后一秒,依然透露著fff團出身的單身貴族對情侶的鄙夷。 人頭攢動,那人和他的舉動都成為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季肖白手肘靠在趙栩肩上,饒有興味地看著扎克利那家伙,用說話來緩解感傷:“阿栩,你覺得他真的是回歸美國那個思念他的大家庭么?!?/br> 趙栩知道他想說什么,搖搖頭道:“大概是去找A?!?/br> 季肖白嘖嘖嘖了幾聲:“可惜,又要換個地方去吃狗糧了?!?/br> 趙栩挑眉:“怎么?你覺得A和柳醫生是一對兒?你怎么看出來的?” 季肖白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直覺?!?/br> “是么?!?/br> “你老公的直覺不會有錯?!奔拘ぐ滋鸱旁谮w栩肩上的手,順勢撩了一下他的耳根,“在你以‘周栩’假名字來見我時,我就直覺能有機會追回你。哪怕幾率只有0.01%?!?/br> 季肖白說著,情不自禁的笑開,又露出了那兩顆漂亮的犬齒。 那個笑容緩緩綻開在他的眼角,像白色的幽曇悄然綻放。但它不會消逝,也不會定格,而是會靜默地奔赴永恒。 夜里人潮涌動,光影搖曳,分秒的時間長河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