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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剛好射入,窗戶欄桿投下的陰影剛好遮住了季肖白的所有表情。 過了幾秒鐘,季肖白有些陰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又想騙我?你根本就沒病?!?/br> 話音剛落,他就傾身去奪他的刀。 毫無力氣的趙栩根本就不是季肖白的對手,季肖白猛然撲過來,瞬間就不費吹灰之力地捉住了他的手。稍微一扭,小刀就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次季肖白握住他的力道沒有趙栩想象中那么重,他正咬牙從襯衣上撕了一條布下來,一只手扣住趙栩雙手,另一只手開始為他包扎。 仔細聽的話,他埋在趙栩耳側的聲音其實是有些壓抑的,但話語的內容卻充滿欲望與威脅:“你要是再不老實點的話我可就要把你綁起來,讓你好好吃點苦頭了?!?/br> 趙栩則好似沒聽見這句話一般。 他覺得奇怪的是,為什么他那么斷定自己沒??? 雖然在這種受制于人的情況下,有病沒病的差別都不大,狼不會因為快死了而放棄吃掉它。 但當時季肖白那種篤定的語氣讓他感到一陣自顱頂貫穿的顫栗,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心里徒然一梗,不知如何描述。 季肖白把他的雙手舉過頭頂,上半身緊緊貼著他,似乎在研究著他的表情。 “在想什么?剛才拿著刀想干什么?” 趙栩心底有一絲驚愕,難道他看出來了? 他對死亡的欲望遠大于求生的執著。 其實,在拿著小刀的某個瞬間,他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些真正讓他惡心的東西,讓他想把刀插進自己的喉嚨。 當然,只是一瞬而已。那個瞬間過后,那些惡心的碎片又都消失無蹤。 趙栩回神,卻道:“不,你錯了,我只是在拖延時間?!?/br> “什么時間?” 趙栩冷靜地回視他,氣息已經平穩了許多:“被你吮吸進去的藥,藥效發作的時間?!?/br> 他曾被一個黑道組織察覺身份,被俘期間遭受過非人的酷刑,那也是他唯一一次游走在離死亡只有一線的邊緣。 從那時起,他每一次執行任務都會悄悄的在牙齒里藏上毒藥。毒藥不會致命,但會迅速奪走人的感官意識,意識昏迷但外表看起來卻似乎依然清醒。三個小時后,如果沒有及時服用解藥就會再無痛感的情況下死亡。 這種方式,是遭遇極刑時他能想到的保留尊嚴的最佳方式。 不過,趙栩沒想到,今天居然會產生意料之外的用途。 季肖白一震,忽地意識到什么,狠狠攥住趙栩的雙手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他沒有聽清。 但很快,手上的力氣迅速流失。 他從他身上滑落,躺倒在染了血的被單上。雙眼仍然睜著,明明映著月光卻在逐漸失去焦點。 寂靜是情緒最好的發酵室。 趙栩穿好衣褲,撿起剛才的小刀,抵在了季肖白的脖頸處。 他素來溫和,但卻是有限度的,肢體接觸于他而言是一種禁忌。他由衷厭惡陌生人的觸碰,尤其是同性。剛才他對自己做了那樣惡心的事情,更讓他覺得不可饒恕。 ——甚至,再度讓他想起了那個沉寂了很久的、令他惡心到砭骨顫栗的噩夢。 這一瞬間,他幾乎失去理智:干脆真得殺掉他好了,自己再去自首。 他看著面前躺著的人,視線中他的面容愈發模糊,很快輾轉成一個面有刀疤、笑容猙獰的男人。 周圍明明沒有聲音,他卻聽見了惡心的笑聲。那笑聲如山巒間的回聲重疊,惡心得他抓狂想吐。 又來了!又來了! 他攥緊刀,想毀掉聲音的來源。 太陽xue突突地生疼,殺還是不殺? 失控的情緒迫使刀尖扎了一些進去,滲出血珠,但理智的回籠卻令其再也進去不了半分。 刀尖始終顫抖著不能刺入,許是因為藥物的緣故,后腦煩人地生疼。 而且似乎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如果不小心殺了季肖白,他可能會極其后悔。 沒來由的厭惡感讓他又回到了狂躁陌生的心理狀態。當初好不容易被心理醫生治好了的心理疾病又重新復發,把潛藏在深處的那個冷漠的、暴戾的、想要撕開一切去宣泄的他釋放出來。 為什么他擺脫不了那個噩夢,那個惡心的聲音! 趙栩高高舉起小刀,然后猛地對著季肖白的動脈刺了下去。 然而,刀勢在即將抵達目的地時斗轉,堪堪擦過他修長的脖頸畫下一道血痕,自朦朧月光里乍一看便宛如命運的紅線。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拼命讓自己理智下來。再睜開眼,他才看清,眼前的季肖白不是噩夢里那個面有刀疤的人。 趙栩頹然擦掉指紋,扔掉小刀。 他迅速逃離現場,卻也開始了另一場逃亡。 國安局,長都基地。 “張處,小趙發消息過來了!” “說了什么???” 基地辦公室內,一個地中海發型的微胖男子聽見消息后立刻跑了過去,僅僅是小跑就累得他滿頭大汗。坐在電腦前的男人一邊向他遞了一張紙,一邊向他展示接收到的消息。 “他說這些天獨自去山里徒步,沒有信號,迷路了?!?/br>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