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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業終于按耐不住,騰出時間來親自上陣了。 雖然不經常和林建業見面,但畢竟整個童年,林酌都活在林建業的陰影下。 他太了解自己那位道貌岸然的父親了。 不可一世,控制欲極強。 不需要時,能做出把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獨自留在國內的事。 身邊紅顏盡散,無人相伴終老之時,又用盡手段,把能捆的人都捆在身邊。 所有人在他眼里好像都是可以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像他媽的一條狗。 曾經的章玉君,被林建業幾張好臉色就哄得暈頭轉向,懷著不存在的希望和幻想度日如年。 虛偽的微笑,危險的哄騙,不過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 也許是父子血緣關系,林酌似乎能感受到自己那位父親的每一道不堪的思緒。 他知道,自己必須和林建業保持距離。 從初中開始,林酌就這么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像是他的生存守則,牢牢地銘刻在心上,一刻也未曾松懈。 深夜,葉閑被一陣窸窸窣窣地響動吵醒。 他翻了個身,順手摁開了床頭的臺燈。 一片暖光亮起,他接著燈光,看到對面床鋪上的林酌卷著被子,已經到了床板邊緣。 床板咯吱輕響,眼看林酌就要滾下來。 “臥槽?!比~閑飛速起身下床,從自己床跑到對面床邊大概只用了一秒。 幸虧自己在下鋪,要是自己睡上鋪,這時候估計已經摔成二級殘廢了。 睡夢中的林酌皺了皺眉,幾不可聞地哼哼了一聲,對自己剛才的危險一無所知。 林酌又做噩夢了。 夢到小時候的那棟大房子里,生意不順的林建業把他關在房間里。 mama和林鑫都不在,他很怕黑,卻更怕在樓下摔砸東西的爸爸。 林酌縮在門口,閉眼捂著耳朵,屋子里沒有窗戶,他聽到上樓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門打開的時候跑嗎? 林酌攥著拳頭,嘴唇被咬的滲出血跡。 爸爸長得太高了,只是看到那雙漆黑的皮鞋,他都會感覺到渾身發抖。 門鎖咔得響了一聲,門開了。 林酌在光線投射進屋內的第一時間逃了出去,有人在后面窮追不舍,腳步緊湊。 他不敢回頭,只是死死盯著前面的路。 汗水浸入眼睛,樓道彎曲而猙獰,熟悉而陌生的感覺波濤洶涌地襲來。 樓梯突然下墜,變成了無止境的深淵,他失控地伸腳踏了進去,一陣失重感彌散開來。 忽然有人接住了他。 懷抱溫暖有力,耳邊的嘈雜漸漸消退。 林酌睜開眼,正對上葉閑的目光。 葉閑五官深邃,眸色在暗光下沉如深潭,下頜線條利落如削,清冷而凌厲。單薄的黑色睡衣領口很寬,鎖骨輪廓不經意半露著。 戴著眼鏡的時候像個斯文敗類,摘下來的時候……更像了。 “很好,這次醒了沒有捶我?!比~閑淡聲道。 以前碰到林酌往下掉,他第一時間是去托著肩膀和腰,但林酌睡著了防御力太強,葉閑沒少被誤傷過。 但最近幾次,林酌好像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反應那么大了。 林酌還迷糊著,看著他:“你怎么不在你床上睡?” “……”葉閑垂眼,道:“我也挺想問你這個問題的?!?/br> 林酌意識到不對勁,偏頭一看,發現自己上半身都在床外,全靠葉閑在一邊托著他。 cao,怎么又…… 林酌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挪回自己床上。 葉閑站起來,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過來:“喝嗎?” 林酌接過水杯,抿了一口,清水下肚,似乎沖散了些許剛才心中的驚魂未定。 他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對林建業是有些忌憚的。 恐懼會沖淡,卻不會消退。 這種情緒似乎已經植根于自己身上的一分一寸,讓他開始有些厭惡起自己來。 葉閑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打開臺燈。 林酌從床上下來,把玻璃杯放回到葉閑的桌上,問:“你不睡了?” “不困了?!比~閑從文件夾里抽了張卷子,從筆筒里拿了支水性筆。 林酌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靠在他書桌邊的衣柜上,猶豫了片刻,忽然說:“不好意思啊,我最近……睡眠有點不好?!?/br> 葉閑一邊寫著題,一邊問:“剛才夢到什么了?” 林酌下意識地沒有說真話,他偏了偏頭,說:“記不太清了,亂七八糟的?!?/br> 葉閑嗯了一聲,默然片刻,忽然放下筆。 他站起身,開始一步步地逼近林酌。 林酌看著葉閑冷下來的眼神,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怎么會……一向溫柔的葉閑,怎么會用這么冷淡的眼神看著自己。 葉閑抬起手,把林酌的眼睛捂住。 他的手很涼,覆在臉上,林酌一時之間被黑暗籠罩。 又是未知的黑暗。 看不到任何東西,林酌感覺到身前的壓迫感,本能地伸手反抗。 剛一抬手,手腕就被人牢牢扣住。他開始更明顯地掙扎。 他習慣地抬起腿,企圖制約住對方,但對方似乎對他的動作非常熟悉,膝蓋抵,攔住他下肢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