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頁
厲橙并沒有把這段插曲放在心里,他現在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失聯整整三天的男朋友身上,其他的一切人一切事都無法影響到他。 走出機場后,他立刻打車直奔華國美術學院。 首都剛下了一場雪,車輪碾過殘雪,留下一串泥濘的痕跡。 在這片銀白色的天地之間,火紅色的燈籠掛滿了街道兩旁的樹枝上,放眼望去,處處都有“歡度春節”的標語。 厲橙恍然,問出租車司機:“快過年了?” “是啊,”出租車司機喜氣洋洋地說,“今天已經臘月二十九啦!” 出租車在華國美院的大門口停下,厲橙提著行李下了車,他敲開美院的大門,告訴保安自己是來找人的。 美院的冬令營不放假,學生們將在繪畫中度過高中的最后一個春節。 “找人?不行不行不行?!北0策B連擺手,“冬令營是封閉的,不能放人進!” 厲橙說:“那您幫我把那個人叫出來行不行?” 可是保安只認死理,既不允許出,也不允許進。 但是這樣的規定哪里攔得住厲橙? 他直接繞到學校后墻,找了個沒有攝像頭的地方,簡單的助跑加手撐,輕而易舉地就跳過了圍欄! 上一次,是蕭以恒為了厲橙翻越高高的圍欄,而這次換成厲橙去找他了。 華國美院并不大,厲橙很快就找到了學生們的畫室。 現在正是午休時間,畫室里空蕩蕩的,見不到一個人影。 厲橙走進畫室,依次看起那些作品。他知道,這是同學們為了沖擊保送名額準備的最終作品,在十天的時間內,誰能拿出讓所有老師滿意的作品,誰就能留下來。 這些作品的形式五花八門,并不拘泥于表現形式。厲橙從那一排排作品之間穿梭而過,他見到了黑色碳鉛筆畫出的素描畫,見到了像是馬賽克一樣層層疊疊的抽象作品,還見到了山水丹青,以及不少的油畫作品。 可是這些作品之中,沒有一副署名是那熟悉的三個字。 最終,厲橙停留在一副背靠墻角的畫架前,畫架上蓋著厚重的氈布,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聲音在引導著他。 他抬手拉住了氈布一角,輕輕一拽,那氈布便順著畫框邊緣滑落下來,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作品。 那是一副未完成的畫。 那是一副用無數濃烈的色彩堆砌在一起的肖像畫。 金色,橙色,藍色。 是音符落在琴鍵上的華彩,是水滴匯入大海的轟鳴。 幻化成畫筆的魔法棒,指揮著那些顏色撞擊在了一起。 畫中人的模樣十分模糊,臉龐與唇鼻都未勾勒清晰,唯有一雙眼睛精雕細琢,仿佛帶有生命。 那雙眼睛里帶著充沛的愛與信念,每一個看到這雙眼睛的觀眾,都會被那雙眸中的華彩勾去魂魄。 厲橙呆呆地望著這幅畫。 屏息。 因為他認出了畫中人。 ——那是他自己。 毫無疑問,這幅尚未完成的肖像畫便是蕭以恒的作品。 這是蕭以恒第無數次為厲橙執筆。 但這一次的意義截然不同,它不再是自娛自樂的速寫;它被alpha細心勾勒,將以最完美的姿態呈現在所有老師面前——蕭以恒希望以這幅畫作,叩開華國美院的大門。 厲橙忽然想起來,蕭以恒曾經在電話里告訴他,等到厲橙比賽歸來后,他會把這幅秘密禮物送給他。 現在,厲橙已經提前掀開了神秘禮物的面紗,可是繪制這部作品的年輕alpha,又去了哪里? 就在厲橙發愣之時,教室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爆喝——“金頭發的那個小子!你是誰,你從哪兒鉆進來的???!” 聲音的主人是個女孩子,她的聲音明明在顫抖,可說出口的話卻帶著可笑的威脅:“你你你你你別亂動??!我跟你講,這屋里擺著的都是價值連城的畫,你要是敢隨便畫一筆,你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厲橙確實沒想破壞這屋里的畫(雖然他對價值連城這四個字非常懷疑),他放下手中的氈布,老實地轉過身子:“誤會、誤會,都是誤會。我來這里只是為了找一個朋友?!?/br>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轉過了身子,只見在畫室外的大門旁,一個看上去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正舉著掃把,警惕地看著他。 那女孩子的頭發左半邊染成粉色,右半邊保留著黑色,一左一右扎著兩個高高的馬尾辮,粉黑撞色讓人過目難忘。 在厲橙看清那女孩樣貌的那一刻,他脫口而出喊出她的名字:“——你是艾米?” “——你是厲橙?” 兩人同時安靜。 ”——你是蕭以恒的同學?” “——你是蕭以恒的男友?” 又是一靜。 “——我聽蕭以恒提過你!” “——我聽蕭以恒提過你!” “……” “……” 兩人面面相覷,生怕再變成復讀機。 最終還是急性子的厲橙先開口了:“艾米,我是來找蕭以恒的,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聽到他的詢問,艾米表情變得十分茫然。 “這么大的事情,他沒跟你說過?” 厲橙追問:“說過什么?” “他退學了??!”艾米語氣惋惜地說,“就幾天前,他正在畫室里畫著畫,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表情變得很不對勁,然后當天晚上突然就退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