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圈]小明星_分節閱讀_123
秦拓去問了許醫生,他倒沒有拒絕。讓曲思朗逐漸走出醫院,和外界接觸,經歷考驗,才是他治療的最終目的。 曲思朗許久不上班,匯欣的收購已經提上了日程,現在宣傳部是他哥派過去的一個助理在替他管,曲思朗和這位助理通了電話,重新接過了一些遠程的工作,跟著秦拓以助理的名義,再次進了拍攝組。 不少精神患者型的電視劇與電影都是體現醫生的醫術,或者將重癥精神病設立在一個探案相關的內容,費導則是要講一個普通精神病患者家庭里的故事。沒有高大上的背景設定,沒有過多的說教,開篇便是雙胞胎中的大哥杜杰在和母親的爭執中,突然發病,被救護車高調帶走。 等他再睜開眼,一臉茫然地坐起來,看著自己周邊的環境:空無一人的小屋,四周的窗都上了鐵欄桿。他走過去,想拉開門,門外卻上了鎖。他拍拍門,卻沒有人給他開門,也沒有人應答。他驚恐地拍著,拍門聲越來越大,不知道是空曠拍門的回音還是毫無應答的現狀刺激了他,他的表情漸漸狠獰,他先是高聲叫喊,然后發脾氣地踹門,最終用指甲抓著門,甚至上去咬了兩口。 等他耗盡力氣,他慢慢地順著門滑倒,粗喘而暴怒地躺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神智又清醒起來,似乎回想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羞愧的神情浮現在他臉上,他爬起來,驚慌地張望著,最終將自己蜷縮到門邊的角落里。 費旻坐在監探屏幕前,表情可以說是興奮了。他設了兩個機位,一個固定架在門邊,而另一個則由攝影師持著,時刻對準著秦拓的臉。從茫然,至驚慌,憤怒,失控,再到清醒,羞愧,無助。秦拓表情的變換收放自如,甚至他瞳孔的縮放,都控制到了極點。 這一段在全片剪完后,最多不過超過五分鐘,但這五分鐘如一個獨角戲,開篇就要帶給觀眾緊張的氣氛,秦拓完全做到了。針對如何發瘋這點,他讓秦拓自己看著辦,而秦拓的表現超乎他的預期。 曲思朗也站在屏幕后面,在他看來,這是有點夸張。在發病的過程中,病人情緒轉控不會那么快,但如果單從個別情緒來看,秦拓已經非常接近真實的“病人”了。 是觀察我觀察的太久了? 也不一定,畢竟在精神病院陪他住了一個多月,大概每天溜彎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都在觀察吧。 秦拓以前和他說過,演員雖然演的是一個人,但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人,他們要表達的是在原本基礎上,想象夸張后的一個符號。這個人可能比原型要更扭曲,但也有可能達不到原型的模樣。演員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劇本中所捏造,將這樣一個與原型相比改頭換面的人表現出來,讓人一看到這個形象,盡管明知道不是,還是會與心中的原型重疊。 似是而非,說非又是,霧里看花,鏡中望月。戲與現實之間有一條線,導演和劇組是拉起這條線的人,而演員就是在線上行走的人。 他們現在的狀況又回到了《麥田》劇組時的模式,秦拓天天拍戲,他在旁邊打下手,因為進食阻礙還沒有完全克服,而精神狀態也不能算穩定穩定,秦拓拍戲之余,還要考慮其它問題。 下了戲,他們有時候也會討論劇本里的內容,畢竟這戲中的故事在現實生活中的情況,曲思朗和秦拓都不陌生。 雖然開篇的時候如此激烈,但劇中會有一段極為普通的生活:搬家后,母子三人的日常和每一個家庭并無不同。但他們經濟條件不足,在初次發病的時候,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后續控制不太理想,一到杜杰發病時,沖突就會再次上演。 曲思朗十分好奇秦拓的表現手段:“你是在醫院里觀察了這么久,心中深有體會才會這么演嗎?” 秦拓點點頭:“觀察肯定是有一點吧,但我也改變了一些?!奔词故欠至寻Y,所有病人的表現方式也不一樣,有的人是幻覺,有的人暴躁。他在表現杜杰的時候,每一點都吸取了一些,在演之前,他就和導演與編劇好好地研究過,杜杰到底算是哪種分裂癥,或者說是用哪一種癥狀來表演,會更貼近生活。 他會讓杜杰在有家人的時候溫和安靜,一個人的時候自言自語,而在面對大眾時又顯得焦慮不安,發病時則暴躁崩潰。組合成了一個多樣性的分裂癥病人。 曲思朗和他討論這些病因的表現方式時,他也從不避諱,甚至問過曲思朗在得知自己長年都會和焦慮癥做斗爭時是什么感覺。 他以前只是憐惜,卻從來沒有深入地體會過他的感情,直到這次在醫院臥底幾個月,再到曲思朗徹底發作,將秦拓都逼到不能自已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這個病不是那么高高在上,遠離大眾,精神病的每一種障礙,都隨時有可能落到任何人頭上。 他有表演時的發作只是一瞬間,很容易會控制下來。但曲思朗不一樣,作為一個病人,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因為何事就會發作。就好像癌癥一樣,不知道什么時候復發,不知道會擴散向哪一個器官。 曲思朗抱著膝道:“還好吧,最初的時候很絕望,時間長了就麻木了。三天兩頭都要看,許醫生還想著每次給我咨詢的時候問的問題都不一樣,但時間久了,有些內容,他一說我就知道又要問什么問題了?!?/br> 久病成醫,一些醫患問話終不可避免地會成為套路。就好像本來是去看個肚子痛,醫生卻讓你做個全身CT,那一定是懷疑其它器官發生了病變。 “說實話,像杜杰那種被人起外號叫瘋子這種事情,倒是沒人敢對我做,可是你總會暗暗想,是不是他背后在這么叫我,就是最好的朋友,有時候也不能避免猜忌?!鼻祭市α艘幌?,正常的人格也會有這種疑慮,但是他們睡一覺就會忘記,而焦慮癥患者則會一直考慮這個問題,甚至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地想,如陷于一個怪圈,不能自拔。 曲思朗從來沒有和他講過一節,秦拓驚訝地看他,曲思朗便撇撇嘴:“覺得我很可憐?” 秦拓居然點了點頭,這讓曲思朗幾乎想白他一眼,一般人不會這樣刺激他,甚至會說沒有啊,我覺得你能走出來非常堅強。就算想承認自己覺得他可憐,但馬上會補充一句你現在挺好的,不用擔憂。 但秦拓不會,秦拓就會直白地說,真可憐。 可憐你妹啊,雖然你沒有妹! 秦拓摸摸他的頭道:“不過沒關系了,現在你有我。你可憐的時候,我就會聽你說,也可以抱抱你?!彼D了一下,張開雙臂,嚴肅地說,“要抱抱嗎?” 滾!曲思朗一邊笑罵,一邊湊到他懷里,讓他抱抱。 秦拓抱著他貼在他耳邊道:“可憐就應該被人同情,有什么不對嗎?”他說著親著他的額角道,“但你又不會永遠可憐下去?!?/br> “以乞求別人的憐惜而活是懦夫,但真正悲傷的人就應該得到別人的同情與安慰,憑什么叫悲傷的人不要哭泣,自己站起來。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鼻赝睾吡艘宦暤?。 “你真是,比許醫生還會說?!鼻祭士吭谒麘牙?,秦拓身上的肌rou摸著特別舒服,懷里又暖和,靠著秦拓是他最喜歡的姿勢。 秦拓笑嘻嘻地說:“那好呀,萬一我哪天失業了,就問問許醫生能不能收我為徒?!?/br> 他們就像重新摸索感情上的相處模式,自然而又新鮮。當時曲思朗在追求他,他的病因和秦拓息息相關,但現在卻不是,他要重新面對的是如何構建一個全新的人格與世界,在一點上,秦拓似乎能幫到他,又似乎不能。 但更新奇的是,以前都是他擔心秦拓走開,現在是秦拓擔心他離開。 他從來沒有感覺到秦拓看自己看的這么緊,他只要一消失在秦拓能看到的范圍之內,就會立刻收到秦拓的消息。早晨要是他比秦拓醒的早,想起床時,秦拓會很快就會睜開眼睛,警惕地問他要去哪兒。 幾次之后,曲思朗有點不滿地說:“我覺得你才應該去看醫生?!?/br> 秦拓卻淡淡地說:“我看過了。許醫生說我有點受到驚嚇,屬于輕度的PTSD?!焙颓祭释瑢儆谝环N病癥。他說罷補充道,“他說沒事,定期復查就好,等你穩定了,估計我就好了?!?/br> 曲思朗聽完頗為驚訝,還不等說什么,秦拓又道:“和你沒關系,許醫生說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敬畏恐懼的點,克服恐懼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本退悴皇乔祭?,秦拓在有了喜歡的人以后,也會有這種擔憂。 這是擔心他又把亂七八糟的事情歸咎到自己頭上了。曲思朗小聲地哼了哼,我有那么脆弱嗎?他們現在還真是什么都會敞開懷說了。 只是聽他這么說,曲思朗趴到他身上好奇地道:“那你面對以前的女朋友時,有這種恐懼嗎?” 秦拓一時不背臺詞了,他靠在床頭,將抓著臺本的手枕著腦后,想了想道:“你這樣說我覺得還真有?!彼f著搭上曲思朗的腰道,“我所有談過的女朋友時間都不太長,一但感覺對方有要離開的傾向,我會主動先說分手?!卑ㄚw嫣然,當時他意識到趙嫣然可能想和李數有更深一步的時候,就主動提及了分開。 比起你甩我,我先甩了你。是這樣嗎? 那這就不難理解,為什么秦拓在他還住院的時候,當他要說準備去死時,秦拓就發瘋一樣說先死在他前面。 比起看到你倍受折磨地死亡,不如我先死在你前面,省得心煩。 想想他的脾氣也有非常剛烈易折的一面。 我身邊怎么都是這種人?陳川一怒起來就剁自己的手,他哥發起脾氣來就要打斷人家的腿,嘉哥一暴躁就想割腕。 雖然我也病得不輕,但我覺得我自己溫柔多了。 曲思朗想著,卻覺得自己在他懷里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位置,便趴在他懷里像個蟲子一樣扭來扭去,秦拓這時警告他:“別亂動了!” 你這么不經撩?曲思朗立刻停下來,趴在他胸前捧著臉看他:“你都人到中年了,要克制點?!?/br> 我怎么就人到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