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替你妹的身_分節閱讀_32
至于文臣那邊——這就又是另一件讓人跌破眼鏡的事情了。 謝長風一點兒都不像徒弟那樣鋒芒畢露,開始時每日只是打坐練劍,簡直是把軍營當作了他的道觀,可長風劍積威甚重,大多數士兵甚至只是看他站在那里便無端覺得自己刀槍不入戰意熊熊起來,甚至覺得高人就該有如此風范,沒一人對他的行為表示不滿。 最后給他找到合適位置的,還是洪文承。 洪文承這個人,看人的眼光極準——他這輩子也就在陳林那兒看走過一次眼——在重見謝長風的第一面時,他就明白,這個昔日的好友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現在已經不太愿意去回想原來的謝長風了,因為那無疑會讓他心中窒悶不已,他只是試圖說服著自己接受現在這個,并識趣地把那點當年還沒萌芽便被斬斷的綺思深深埋藏起來。 總之,不論過去的謝長風如何,如今的他,絕對是堪比荀文若的王佐之才。 既然如此,就該把他用到最合適的位置上去。 嘖,也不知道若是那陳林見到如今的長風,會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 ———————————————————————————————— 作為后來大啟王朝的開創者和繼位者,謝元一直是一個爭議很大的歷史人物,但即使是再苛刻的衛道士,也無法否認這位君王在歷史長河中閃耀著的,無與倫比的軍事天賦和治國能力。 所有的史書都不約而同地強調了一點:這位后來定年號為懷德的皇帝,在領軍攻陷舊朝王都的那一年,才只有二十一歲。 同年,開國皇帝李秀德登位,年號神武,史稱□□。 陳氏義軍大營。 “報——陛、陛下!” 一個渾身風塵仆仆的傳令兵連滾帶爬地沖進了中軍大營,寬敞的營帳里此時正擠得滿滿當當,王國里幾乎所有有頭有臉的官員都被集中在這里,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副陰沉的表情,氣氛窒悶到幾乎要凝結起來。 “又怎么了!”坐在最高位的陳林滿臉抓狂,他的面容早已不復當年的英俊,胡子拉碴不說,眼睛下面也有著深深的青黑,面皮都被酒色銷蝕得松垮而垂墜,如今將近不惑之年的他,看上去已經像是個老人了。 陳氏一直都是三路義軍中最弱的一路,若不是當年他父親留下的底子實在太好,地盤也相當占據優勢,軍中又有不少陳老將軍留下的各具才能的兄弟,恐怕這個在當年稱雄一時的強大實力早已無聲地消失在戰亂的洪流當中了。 但即使如此,陳氏的氣運和實力也一年更比一年衰敗,三年前傳來謝長風投奔李秀德的消息之后,陳林更是鬧了好大一場,宮中伺候的下人們那段時間損失慘重,后來要不是以為德高望重的老將軍實在看不過眼,拿出他父親留下的佩劍以死相勸,恐怕他還不知要頹喪多少時候。 那之后,主君帳中更是日夜美人笙歌不斷,大臣們連王的面都見不著,只有在偶爾的慶典上,才能驚鴻一瞥地看到他的身影。 ——不過也別說,大概幸虧如此,陳氏才得以繼續茍延殘喘了這么三年。 不過到現在,究竟是要堅持不下去了。 “陛下……”那個傳令兵撲通一聲跪在營帳中央,滿面塵土和風霜,他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悲憤道,“那姓謝的欺人太甚,攻占魏都后竟用計誘我軍進城……” 陳林悚然一驚,即使他不問政事,也知前日營中最精銳的前鋒軍剛剛被派到王城附近,準備爭搶勝利果實,可是看這傳令官此時的狀態…… 他越想越怕,連手指都有些顫抖起來:“前鋒軍怎么樣了?” “……”傳令官頓了一下,哽咽道,“全軍……覆沒……” “……” 好像有一顆巨大的□□被投到了營帳當中,所有人都被炸得七葷八素。 “怎么可能……”有人顫抖著聲音問道,“謝元的嫡系軍隊不過三萬,攻城軍也不過共計十萬,還有李氏少將軍令領一半與他掣肘,我們十萬先鋒軍,怎么可能被打得……被打得……” “小人不知,”傳令官咬緊牙關跪在地上,雙目通紅,“小人只知道,那李氏的軍隊難知如陰,動如雷霆……謝將軍指揮得如臂使指,我們、我們全軍浴血奮戰,卻……根本沒有反抗之力?!?/br> “荒謬!”陳林猛然站起來,因為太過快速的動作而有一瞬間的眩暈,他一腳踢翻了面前的幾案,大聲吼道,“飯桶!都是一群飯桶!我每日花那許多銀兩養軍,就養出來這些個酒囊飯袋嗎!” 可是這一次,殿下群臣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在他的怒火中瑟瑟發抖,沒有誠惶誠恐地跪下來山呼“陛下息怒”。 其實……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樣正式上殿與眾臣議事了,過去他年富力強,武功也甚高深,再加上老將軍留下來的余威,在甫一稱帝的時候自然被眾星拱月、連稱圣明,可隨著驕縱愈發滋生,而能力每日漸退,現在的他,早就不復當年的威風了。 甚至有德高望重的老臣直接斥責道:“陛下如此成何體統,愈是臨危愈該鎮定自若,真是沒有一點為人君之風?!?/br> 陳林瞪大了眼睛:“你說什么……你、你這個老家伙……!” “黃老難道說錯了嗎?”另一個須發皆白的武將重重地哼了一聲,顯然對這個君主的不滿由來已久,“如今我們陷入如此困境,陛下還不下罪己詔嗎!” “哼……說起來,最開始那謝長風,倒是與我軍最為親近?!?/br> “還不是我們的好皇上……背信棄義、欲壑難填,當時在蒼云峰,天知道我都要羞愧得鉆到地下去了!” “當初謝長風在這里的時候,我們闖過了多少艱難險阻,長風劍作為朋友,那真是沒得說……” “還有謝元呢!他能教出來一個謝元,難道教不出來第二個嗎,況且師徒想從,長風劍若一直在這里,還怕黑甲軍不姓陳?” “夠了!”陳林聽著下面的那些竊竊私語,只覺得一股熱氣猛然往上沖,燒得他五內俱焚,眼眶中全是深紅的血絲,“反了你們,既然早就覺得不妥,當時又為何不說!現在事到臨頭再來這里唧唧歪歪,這就是你們的為臣之道嗎!” 吵雜的聲音被他蓋下去了,然而看著一張張憤怒而不服氣的面孔,他忽然覺得甚是疲憊。 明明……明明最初是他結交了謝長風,而這里所有人都在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對方的付出,甚至后來還是在幾個老部下的屢次鼓搗之下,他才做出了用蒼然派作為晉升之階的決定。 難道不是他們說的嗎,說起兵造反不同于江湖仇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真刀實槍的實力比所謂的好名聲重要太多,難道不是他們說,這世道是梟雄的天下,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賣,不能有無謂的婦人之仁? 怎么現在,反而全部都怪到了他這個主君身上…… 謝長風,謝長風……你到底有什么魔力,為什么自從遇到你之后,我的人生就變得一團糟? 從文承的離開,到暫時招安休養生息的謀劃失敗,再到聲名狼藉千夫所指,最后如今……偌大的基業轉眼煙云,你為什么還不能放過我! “報——”瞬息萬變的戰場卻不會理會這些人的心里是不是像此時的大帳一樣亂糟糟的,大家還沒爭論出個所以然來,就聽見外面傳令官的聲音再度如催命一般響起來。 第二個傳令官連滾帶爬地闖進營帳,形容較前任更加狼狽:“陛下,不好了——張義良部已經完全被李氏打散,李秀德明日午時于易城受降,消息已經傳開了!” “德壽公也堅持不住了……”剛才那個在開始出言呵責的黃老面色頹敗,怔怔地望著帶來壞消息的士兵,“我軍更是勢弱,又能堅持到幾時……陛下,請早做決斷??!” “早做屁的決斷!”陳林心里一驚,狠狠地瞪視過去,忍不住爆了粗口,“丞相怎能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陳氏還另有三十萬大軍,兵馬強壯糧草充足,對上他李秀德未必沒有勝算!” “唉……”黃丞相嘆了口氣,見他聽不進去也不多勸,直接向幾位同樣掌控大權的同僚使了個眼色,大伙兒一起沉默下來,又陪著陳林發了一頓脾氣,便紛紛告辭。 這位主君著實扶不起來,這些年下來,軍中愈發人心散亂,也就是他自個兒,還把自己當作是唯我獨尊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