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樂園_分節閱讀_36
有的全是齊衡之的過往,齊衡之的父母家人,齊衡之的童年少年。 這幢房子,是齊衡之的家。 知道這一點,謝眺的心更亂了。 走到最后,齊衡之帶著他去了剛才三樓的書房。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看?!?/br> 坐定,謝眺從齊衡之手里接過一疊紙。 “你在幻想園的合同解除了,按照賠償要求,貸款那邊全部還清了,包括欠的三百萬本金和利息。你的履歷,我已經讓林堂處理?!彼粗x眺,“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考慮幻想樂園的事情了?!?/br> 謝眺低著頭,他曾經以為把他這輩子緊緊鉗住的東西,現在像他手上這張紙一樣輕,隨著這張紙握在他手上的時候開始,他就自由了!緊緊扼住他喉嚨的手不見了,那些窺探輕視的目光也不見了,那些要將他從扯下地獄的手好像也不見了。從齊衡之遞給他繩索開始,慢慢地將他拉住了泥沼,直到現在,終于迎來了終結。 他覺得喉嚨很干,那幾張紙很輕,卻依然讓他不能承擔,不同的是以前欠了別人,現在欠了齊衡之。 “我還不起這些錢?!敝x眺只能實話實說。 而且,齊衡之這樣的安排,謝眺不敢想背后的意思。 他一緊張就胃疼,現在,他感覺他的胃已經在抗議了。 “謝眺,我有個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他聽到齊衡之說。 “這幢房子,是我mama留給我的?!饼R衡之的聲音是最溫柔的海,流動著緩慢的波濤:“留給我之后,我一直沒怎么好好打理,接下來我也會很忙,你能幫我好好守著這個房子嗎?” “讓它干凈點,溫暖點,你知道房子空太久不好?!饼R衡之顛三倒四地胡說八道,“晚上我回家的時候要是能亮一盞燈,就更好了?!?/br> 謝眺的手攥著那幾頁紙,他抬起眼睛,眼眶微紅,整個人微微地發抖:“我……” 齊衡之按住他的手:“不要誤會,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只是想問問你,愿意住在這里嗎?” 謝眺沉默了,齊衡之在等他回答。他發現對著有些人,他總是能生出額外的耐心和寬容來。齊衡之甚至在緊張。 小樓是嬰祺的產業,小時候,父母親一同在這幢小樓陪他們玩耍,齊衡之的母親在這樁房子居住,畫畫,在這里陪伴他們兄妹的成長,這里,可以說是齊衡之最柔軟的部分了。 如果謝眺不喜歡怎么辦?齊衡之突然覺得自己莽撞了,這么冒冒失失,將這里獻寶一樣的就捧了出來。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相應的,他也要為從沒有過先例的沖動承擔后果。 他們互相緊張著,在沉默地空氣中發酵等待和猶豫。仿佛千回百轉,謝眺終于開口聲音卻有一絲微不可聞的發顫 “我…可以嗎?” “可以的?!币磺€,一萬個可以!齊衡之重重地點頭。 他局促得像個小學男生,下一秒,謝眺的聲音顫抖著:“那……我也可以?!?/br> 齊衡之沒再猶豫,他探起身子,猛地吻住了謝眺的唇。 ※ 剛才在書房,他們商量謝眺怎么住的時候,謝眺有些害羞了。他想選一個小臥室,齊衡之卻想讓他干脆和自己睡。 但想到自己經常晚上回家太晚,怕吵到謝眺休息。但想是這么想,他卻不想這么放過謝眺,于是一邊哄一邊弄,讓謝眺給他點小甜頭,比如這一晚陪他睡在主臥。再比如,以后可不可以經常賞賜自己侍寢的機會。 齊衡之言辭中姿態極低,把謝眺弄得呵呵地笑,答應了齊衡之喪權辱國的條例。 當晚,謝眺許是路途累了些,在齊衡之身邊很快就睡著了。 睡著的時候他的輕輕地搭在。齊衡之側著身體,輕輕地摸著謝眺的頭發。 能讓謝眺答應自己留下來已經是滿足了,謝眺應該不會看不出自己強行把人留下來的意圖。齊衡之也覺得自己無恥了些,他將契約這樣一遞過去?,F在謝眺不是欠了一群人,而是單獨欠了自己一個人。難道還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嗎? 但他一想到,如同折花一般遇見 謝眺的第一個人就是他,他就不舍得。這一番僥幸過關,抱得美人的時候,心里也是熨帖。 自他遇到謝眺開始,熨帖兩字足以概括謝眺給他的印象。 入夜,他們在主臥相擁而眠。齊衡之睡得香甜,他夢到謝眺站在他跳動的心臟上 鮮紅火熱的心臟,流動著他的血液和呼吸,脆弱柔軟的心臟,那是一塊自幼年起的自留地,齊衡之的安樂園。 現在,謝眺穿著很舒服的衣服在等他,笑容,笑得很美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悲傷? 他也沒有看到千萬藤蔓纏著謝眺的雙腳,如鎖鏈將他緊緊束縛,有千萬利刃,插在他的后背上。將他牢牢釘在罪的深淵。 第21章 瘋子 齊衡之是那頓飯發現端倪的。 方雅麟提前交代過,所有的清潔必須在齊衡之的護衛在場的情況完成,包括送餐。但他發現每天給謝眺送餐的服務員是最有可能的漏洞之后,他準備了很久來應對。 而且這次的場合,難以分清是沖著方家,費漫,還是沖著誰來的。在場的所有人,都有蛛網星盤一樣密集的關系鏈條。他只能姑且將重心,理解為放在方家身上。 當日所有的賓客集中于宴會廳,密集的隱形攝像頭和安保時刻監控著。力求任何的蛛絲馬跡不會逃過他們的監控范圍。 齊衡之在找,在找那天絲線一般,糾纏的隱秘的視線。 此刻,書房中幕墻上投影著正是那天的錄像。 男人,女人,微笑,走動,四處張望目光中帶著好奇的人。 當緊急疏散的情況發生時。普通的不知情者應該是慌張,害怕,充滿對位置的恐懼。哪怕見慣風云之人,也會有輕微的松動。 他需要尋找的就是在此刻異常的面目。他有一絲預感,始作俑者,就在場。欣賞所有的慌張,期盼鮮血與眼前噴濺。 但是,沒有。 一切都很正常,從宣布登上觀光船開始,到觀禮結束,方家侍從宣布爆炸的發生,那些面孔都太正常了,驚慌失措,憤怒,害怕,緊張,那些面目都是倉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