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樂園_分節閱讀_6
或者,同樣是因錄制時間久遠,設備的局限導致了這樣的畫質。 傳出來的聲音依然很粗糙,茲茲的干擾聲中,似乎有人聲吵雜,有人在竊竊私語,環境卻很安靜。然后,還有一個弱弱的呻吟。 鏡頭幾經搖晃,終于定住,遠遠地,一個女人被綁在椅子上,穿著一條黃裙子,頭微微垂向一邊,頭發凌亂披散,露出半張臉。 那條裙子! 黃顏色的布料在畫質粗糙的錄像中依然搶眼,上面隱約地顯露著向日葵的圖案。也是,嬰祺從來都喜歡這樣有生命力的花。 齊衡之也許不會對一條普通的裙子反應這么大,也許不會去記住他所見過的每一條裙子。 可那是嬰祺當時最愛的一條裙子,隨著她在301國道上燒成灰,燒的只剩一些碎屑,貼在嬰祺潰爛的血rou上。 那!那…… 錄像很短,來不及拍下更多內容就戛然而止。少而短的信息,模糊的畫面,令人更加心生恐懼,想入非非。 兩兄弟在黃昏中的書房靜坐了許久,他們需要消化,消化這殘忍的錄像,在火紅的仇恨中重新找回自己的理智。 “兩個星期前,有人將這些夾在促銷郵件里,發進了我的私人郵箱?!?/br> 系統自動歸類到垃圾郵件,碰巧的是你嫂子要找一封促銷郵件時發現了它。這個IP,我讓劉琦去查過,歸屬地在南城的附近。 “技術所限,分析出來的圖像和mama很相似。我有一定的理由認為這就是mama,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他們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謀殺?!?/br> “還有一個東西?!?/br> 暮色漸沉,齊靖之打開了第二張圖片。 投影上出現了一張工作證,title上的是江潘市警察局法醫科,實習生。證件照是個女孩,年紀不大,像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這張證件我也讓老徐查過,奇怪的是江潘市的警察局檔案并沒有這份檔案,而這個分局就是當時第一時間出警的警局,他們是第一批接觸到爸媽尸體的法醫,其中也許有什么蹊蹺?!?/br> 齊靖之說尸體這個詞的時候有些微的停頓,但很快地調整了過來,他緩了緩,才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封郵件,我更傾向于理解為這是一種信號,或者是密碼。又或者是一個誘餌,對方布好了局。等著我們幾個去送死?!?/br> “但可以解釋的空間太大了,這樣胡亂的猜測會消耗我們的精力?!?/br> “小衡,你愿不愿意去一趟南城?” 他又笑了:“再說了,就算你不想去,雅麟也跑過來,拉著你的耳朵把你硬拉過去?!?/br> “雅麟?”齊衡之一時反應不過來。 “是啊,早在半月前雅麟就把請柬發到我這里來了,為了提防你臨時撂挑子,把你的請柬多發了一份給我,叮囑我一定要把你推過去?!?/br> “雅麟和費家的費漫定了婚約?!?/br> “他大學時和你們不是同一批的,你對他有印象嗎?” 齊衡之搖搖頭:“聽說過費家的生意,聚會上見過一兩面,但沒深交?!?/br> “費家這個獨子,聽說性子是一等一的敦厚,要是見到了,你可要對人家客氣一點?!?/br> “方叔這次一反常態,高調得異常,我聽外面人都說他打算把名下的產業趁著雅麟結婚,全部交接出去。聽外面說得有鼻子有眼,你倒也可以看看是不是這么一回事?!?/br> 兄弟兩轉而聊起了閑話,仿佛剛才并沒有看過那些殘忍血腥的畫面,晚飯齊衡之被下課回家的大嫂熱情挽留,滿滿足足地吃了一頓家常菜, 臨走前,齊靖之交給弟弟一批文件?!澳銇碇?,我整理了父親當年一些工作上的文檔,時間太久了,都是紙質的,有一些我處理成掃描件放在這里,有一些不合適掃描,你拿好,也許對你有幫助?!?/br> 齊衡之點點頭,將文件夾接過來。齊靖之又叮囑道“南城一行,方叔叔跟我打過招呼了,你初到那邊,他會照應你,” 齊衡之點頭,站了起來,對南城一行,他從一開始就展示了毫不猶豫卻自有慎重的態度。齊靖之心中暗自滿意。 隱而不發,寶劍藏刃,有這樣的姿態,齊衡之已能當大事了。 齊靖之站前一步,給了弟弟一個用力的擁抱。 他們都知道,從今天開始,敵在明我在暗,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伺機而動的眼睛,一旦驚動,要付出不可估量的代價。只是他們更相信自己,相信懷中的兄弟,相信他們身上流著的,傳承于父母guntang的鮮血。 “小衡,別讓黑暗吞噬了光明” 齊靖之藏下心中感慨,只留這樣一句叮囑。 第5章 圣桌 謝眺在醫院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他昏昏沉沉睜開眼,看到的先是白,白得刺眼的天花板,腦袋發澀,細密的酸疼鉆著他的神經。 謝眺費了一會勁,才側過臉,看到了床邊打盹的浪姐。 他的經理,總是笑盈盈地穿梭在客場里,穿著得體左右逢迎,此刻坐在床邊打著盹,七倒八歪地搖晃著。 今早浪姐過來看他,與其說是看他,倒不如說是來給齊衡之賠不是的,只不過他撲了個空,只有林堂還盡職得守著謝眺,林堂油鹽不進,對浪姐的道歉一概笑瞇瞇不置可否, 也許是驚嚇,也許是洗胃后的反應,他短暫的清醒后,又陷入沉沉的睡眠。 直到第二天才有了力氣,謝眺在得知自己尿檢陰性后,馬上就申請了出院, 齊衡之那位八面玲瓏的助理沒有說什么,只是幫他辦好了出院手續,還把一個信封放到他手上,說是齊衡之給他的一點照顧。 謝眺不知道該向那晚遇上這種事情的齊衡之說聲謝謝,還是對不起。他只是用盡自己的力氣給林堂鞠躬,推辭了這份照顧,然后逃離了醫院。 他迫不及待想回家,他已經離開家兩天了,離了他兩天的mama,一個吃喝拉撒全靠人照顧得植物人,此刻家里亂成什么樣子,謝眺一想到就心急如焚。 謝眺收好東西從醫院出來時,已經晚上了。他進了全家買了點打包回家,路上車子稀少,攔了好久才上了出租車,下了車,穿過一條小巷子,左拐右拐十幾分鐘后才到了家。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都是水泥外墻的老樓。這幾天下雨,樓下積了一個個水坑。還有老鼠在昏暗的夜燈下跑過。門口停車場的阿伯流著口水打瞌睡,謝眺借著昏暗的光,辨認著跨過那一個個的深淺的坑,走上樓的時候,他的鞋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