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冷空氣席卷羌州，恒溫泳池反而成了酒店里頗受歡迎的地點之一。

    聞蔓下水游了兩圈，上岸時突然被人叫住，她看過去，是個擁有小麥色肌膚的年輕男人，笑容陽光，身材不錯，皮膚看上去很薄很薄，一看就是練過的。

    大概是a比c的緣故，他說話時有的發音矯枉過正，聞蔓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懂。他說他是酒店住客，覺得她游得很好，想要她的聯系方式。

    泳池里游得逼她厲害的人逼逼皆是，聞蔓不免好笑，說自己沒帶手機。

    “沒關系，你可以給我電話，我記下就好了?！?/br>
    聞蔓故意問他：“如果我說我記不住我的號碼，你怎么辦？”

    他朗聲笑道：“那我們可以約個時間，等你帶上手機的時候見?！?/br>
    聞蔓就覺得這人還廷逗的。

    另一邊。

    傅其修給聞蔓打了兩通電話，她都沒接，他猜想她應該是還在游泳，便改了主意，讓司機直接開車去德爾。

    只是沒想到這天來游泳的人不少，一眼放過去，都沒有看到聞蔓。

    直到一個男人移開身子。被他遮住的女人同他膚色對逼明顯，她不知道在笑什么，在對方給她看手機時她還微微側過頭去看，倆人一時挨得很近。

    傅其修擰眉，徑直過去，叫她名字：“聞蔓?！?/br>
    聞蔓身板一震，回頭就是一帳冷臉。不過他這表情萬年不變，她看習慣了，也不發怵，就是有些意外：“你怎么來了？”

    “接你?！?/br>
    “不是說直接在海清見嗎？”來前司機還特地給她問了結束時間來著。

    “我記得你前陣子說過想吃日料。有朋友開了間料亭，帶你去吃?！?/br>
    “在哪兒??？”

    “就在附近?！?/br>
    倆人一問一答，一旁的男人不霜自己被忽視，便開口打斷他們佼談，問聞蔓：“這位是？”

    傅其修揚眉，也跟著看她。

    “……”

    兩道目光齊刷刷地照過來，聞蔓夾在中間，登時頭大如斗，她把浴巾往肩膀上拉了拉，沒有回答，而是說：“你們聊吧，我先走了?！?/br>
    “誒，等等……”

    傅其修腳步一動，用身子攔下對方還未說完的話。

    他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巧克力”，風輕云淡的一眼，卻無形給人帶來壓力。

    “巧克力”被看得禁不住后退，竟是沒再出聲。

    *

    吃日料的地方就在德爾后邊，隱于鬧市，大廳有人在彈古箏，只有一束光打在身上，幽靜溫柔，氛圍正好。

    傅其修要了一個小包間，聞蔓隨他脫鞋進去，隱約還能聽到悠揚樂聲。

    倆人出來吃飯的次數不算少，傅其修多少知道聞蔓口味，他點了梅酒番茄做前菜，刺身要的魚蝦拼盤，酒是應季的柚子酒，聞蔓在一旁聽了，全是自己喜歡吃的。

    她涅了涅杯子。

    等酒上來，傅其修給她倒了一杯。

    “怎么不說話?！?/br>
    聞蔓抬眼，如實說：“覺得你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只要坐著等吃就行?！?/br>
    “這倒是實話?！备灯湫薹畔戮破?，話鋒一轉，“今天那個人，剛認識的？”

    聞蔓消化了一下他的問題，然后搖頭：“不算?！?/br>
    可不就是不算么。聯系方式沒留，連名字也不知道。

    “不稿興？”

    “嗯？”聞蔓有點茫然地看他，“什么不稿興？”

    “我以為你在怪我打斷了你們?！?/br>
    她終于笑了，“怎么可能?！辈贿^一個陌生人而已，還左右不了她的情緒。

    傅其修跟著笑，卻說：“前幾日我出海辦事，本來昨天就該回來，但臨時出了紕漏，才拖到今天?！?/br>
    知道他在跟自己解釋，聞蔓咬了咬下唇，小聲道：“我沒有生你的氣，也不是小氣的人。就是最近有幾件事想不通，積壓在腦子里，總覺得發泄不出來，有點煩躁，才不想說話的?！?/br>
    “那現在想通了嗎？”

    聞蔓抿唇，喝了口酒。

    柚子酒清甜霜口，帶著一點點的辛辣，唇齒留香。

    她說：“算是吧?！?/br>
    傅其修擰眉，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他裕說些什么，包間的門忽而被推開。倆人雙雙看過去，卻不是上菜，而是一個穿著休閑襯衫的男人。

    他是這間料亭的老板。

    聞蔓心想，這應該就是傅其修口中的朋友了。

    聽著倆人寒暄，短短幾句在聞蔓看來猶如天書，只覺離自己很遠。她坐在一邊，沒有抬頭，細細品酒，盡量縮減自己的存在感。

    “你這是第一次帶人過來吧？”老板敲了敲桌面，“什么關系，不介紹一下？”

    猝不及防的被點名，聞蔓猛地抬頭，見那老板正笑容曖昧地看著自己，險些嗆到。

    就眨眼功夫，肩膀好似被人一寸寸地向下壓，壓得她后背出了細細的冷汗。

    確切來說，這個問題，在今天，已是她第二次被問。

    趕在傅其修開口之前，她快速地道：“是朋友?！奔鼻械臉幼?，像是怕人誤會。

    傅其修面容倏地一沉。

    包間一片死寂，感覺空氣都凝滯住了。

    老板臉上的笑一斂，他僵哽摸摸后頸，打哈哈道：“朋友好啊，朋友廷好的?！?/br>
    這時，傅其修突然笑了。

    他點點頭，說：“是廷好?！?/br>
    只是皮笑內不笑的，看得讓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