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施法者伯里斯閣下及家屬_分節閱讀_48
諾拉德肯定還在囚室里等了一會兒,確定羅賽跑遠后他才嗷嗷大叫起來。洛特非常好奇他倆到底聊了什么,甚至也許干了什么……畢竟諾拉德在牢房里待了好長時間。 “席格費,幫我找到他?!焙」谴缶x開領主宅邸,站在清晨安靜的大街上。 得到回應后,他閉上眼再睜開,藍眼珠變為朱紅色火苗:“席格費,給我你的所見所感?!?/br> 現在,骸骨大君看到的不再是空曠的街道,而是從高空俯瞰下來的城市與山林。席格費的眼睛帶著他越過整個銀隼堡,在山間盤繞了幾圈,突然向下俯沖,在一塊橫路的枯木前攔住了人類術士。 獅鷲降落時的風壓把羅賽掀了個跟頭。他震驚地看著席格費,兩腿發軟站不起來。雖然吸取過不少煉獄元素,但他還從未親眼見過這頭深紅色的巨大獅鷲。 “羅賽·格林,你要去哪里?”獅鷲口中冒出的是骸骨大君的聲音。 羅賽蜷縮在枯木后面:“你是什么?你……你不是人間的生物……” 獅鷲(在大君的提議下)咆哮了一聲,紅黑相間的煉獄風格雙眼死死盯著羅賽,催促他回答問題。 “我要去哪里……?”羅賽小聲說,“是啊,我要去哪里呢……我自己都不知道?!?/br> 骸骨大君用席格費的嘴說:“是我的力量幫你重獲青春的,”反正席格費的力量也是他的造物,“即使現在你不能施法,你也應該能夠感覺到這一點?!?/br> 羅賽專注地閉上眼,慢慢點了點頭。他沒讀過什么書,不太清楚煉獄是怎么回事、流放位面是怎么回事,但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眼前的生物以及其力量絕對不屬于這個世界。 “你的身體變年輕了,力量也有所增長,可你竟然只想著報復私人恩怨?”大君嗤笑道,“就算你殺了那個人,把他做成尸偶,他也不可能變成你想象中的愛人。就算你殺光他的所有血脈,毀掉銀隼堡甚至整個薩戈……絲妮格也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br> 其實,如果絲妮格剛死,她還是有可能被復活的……如果她還未趟過黑湖、還未走進奧塔羅特的神域,那他就有辦法把她的靈魂強行拽回來。雖然回來后她也只能當個返魂尸……現在就不行了,她都死了這么多年了,任何魔法或神術都不可能再找到她。 “那我又應該做什么呢……”羅賽頹然地靠在枯木上,比剛才放松了些,“這么多年過去……我對他們的愛越來越少,仇恨卻越來越多。確實,我曾經對蘭托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但現在……已經沒有了……我甚至可能已經不愛絲妮格了。我只想讓蘭托被折磨……憑什么只有我一個人受苦?” 骸骨大君嘆口氣,讓獅鷲向前走了幾步:“羅賽·格林,難道你從沒有想過離開這種命運嗎?你看那邊——”獅鷲昂首向西邊,山腰上矗立著一塊黑色巨石,“如果你沒戴這個手銬,你可不可以施法擊碎那塊石頭?” 羅賽瞇眼看了看:“應該可以……” “這就是了。你擁有這樣驚人的力量,可你竟然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著報復妹夫或者勾引外甥!” “我沒有勾引外甥!” “你先用魔法勾引小外甥女,想讓‘meimei拋棄哥哥’的戲碼再上演一遍;然后你又用身體勾引大外甥,讓他帶你進城堡、讓他幫你逃走?!?/br> “塔琳娜的事我承認,但我沒有勾引諾拉德!”羅賽憤憤地大叫,“明明是他先勾引我的!我……我確實是利用了他,我真的只是利用他而已……” 獅鷲一臉詫異,不過人類分辨不出獅鷲的表情。骸骨大君的語氣帶著嘲諷,和獅鷲的表情并不搭配:“嘖嘖,你竟然臉紅了,真是寡廉鮮恥啊,你可是他舅舅噢……” 羅賽還想分辯什么,獅鷲把一只前爪踏在枯木上,他又把話咽了回去。被龐大的異界生物俯視著,不能施法的術士就像被狼踩在腳下的兔子。 “我不是來嘲笑你的,術士?!焙」谴缶浅E?,終于壓抑住了跑題的欲望,“現在你有了年輕健康的身體,神志也恢復了正常,而且還獲得了更強的力量……你應該走上更寬闊的路,而不是在狹隘的恩怨中越鉆越深。我問你,cao縱異界元素的滋味怎么樣,有趣嗎?” 羅賽沒說話,似乎是在回味那種感覺。從他的的眼神中就知道,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骸骨大君說:“你所感知的那種元素來自煉獄,而我還可以讓你享用到更多……比如神域元素。法師們都愛追求事業,我不相信術士就沒有野心。據我所知,古時候是術士先察覺到了神術脈絡,然后牧師們才得以重建自身與神明的聯系;后來也是術士發現了大陸以外的島嶼,并且幫助人們開發航海技術,甚至有些術士主動用元素之力上船領航……當年那些術士的力量很一般,可能還不如你,他們能做到這么多事,你應該能做到更多?!?/br> 羅賽靜靜地聽著,目光越來越專注,神情也不像剛才那樣頹喪了。聽完之后,他對獅鷲頷首:“您需要我做什么,來自異界的大人?” “是的。我確實需要你的協助,”骸骨大君說,“你對元素有著敏銳的感知能力,我需要你成為‘嗅探者’,替我尋找魔法擾流和位面薄點,特別是含有未知元素的那些。你要找到它們,記載下它們的位置和特征,定期向我匯報。我有幾個手下也在做這些事,需要的時候,也許你們還得彼此協助。你是人類術士,術士的能力有時候很有用?!?/br> 羅賽皺著眉:“但是……這很危險。來自異界的元素會侵蝕術士,這次我只是因禍得福,下一次就不知道會怎么樣了……” 大君說:“我會給你一枚護身符,假如你再次遇到陌生能量,護身符會保護你不受侵害。這樣一來,你可以盡情享用擾流,沒有后顧之憂,我也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情報?!?/br> 羅賽立刻答應了:“好的,我很樂意。但我要如何向您匯報?” “伸出手來?!?/br> 術士伸出戴著鐐銬的雙手,獅鷲則向前探出尖喙。羅賽畏縮了一下,最終還是忍住了恐懼,沒有收回手臂。 獅鷲用喙一劃,禁止施法的鐐銬咔嚓一聲斷成了幾塊。羅賽剛想收回手,獅鷲突然銜住了他的右腕,并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橫向血痕。 傷口不深,看上去和普通割傷無異……甚至還有點像自殺失敗的痕跡。 骸骨大君說:“這傷很快就會愈合,然后會留下明顯的疤痕。有了這道疤痕,我和我的屬下們就可以隨時‘看到’你,尋找到你。你對我屬下匯報的一切都可以傳遞到我的思維中。同時,這痕跡也是我剛才說到的護身符?!?/br> 想了想,大君又補充說:“你別誤會,我是說我們‘可以看到’你,并不是我們要一直看你。我們也有自己的生活,才沒有那么閑?!?/br> 術士無力地笑了笑,扶著枯木慢慢站了起來。獅鷲也向后退開了一點,動了動翅膀:“最后,我要叮囑你。你要對這一切保密,不可泄露今天的談話,也不可向別人透露我的行跡。別忘了,我們隨時能看到你?!?/br> 羅賽鞠了一躬:“我明白。畢竟我也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和行蹤?!?/br> 獅鷲點點頭,振翅躍上高空,術士靜靜行了一禮,潛入了茂密的山林中。 ====================== 傍晚,蘭托親王下令撤銷了通緝,把大多數騎士都召回了城堡。 親王似乎并不太介意讓紅禿鷲逃走,反而是諾拉德對此更加執著。他帶著一個小隊晝夜不息地搜索山林,后來還在小木屋里駐守了幾個夜晚。 據說他差一點就能抓住羅賽:住在小屋里的那些天,士兵們在他的命令下兩人一崗輪流守夜,某天夜里,所有人都莫名困倦,一覺睡到了次日中午。醒來后,他發現屋里少了些東西,比如背包、衣物以及藥材。一定是羅賽回來過了。 伯里斯和黑松要負責把所有尸體送回墳墓,還得把碎掉的尸體縫回原樣。這些事必須晚上做,白天指揮尸體會嚇壞田間地頭的農民。 兩個法師晝夜顛倒地過了七八天,終于是把所有事情都善后完畢了。 離開銀隼堡前,黑松又找“學徒柯雷夫”聊了好久,大致的意思是希望小法師在導師面前多說好話,別把他犯蠢的部分講給伯里斯。伯里斯愉快地答應了他。 “小法師,之后你要直接回不歸山脈嗎?”等馬車的時候,黑松問。骨頭椅子又被炸碎了,他來不及做新的,只能暫時選擇坐馬車旅行。 “是的。你呢?”伯里斯也在等馬車,他雇了一輛足夠坐六個人的,免得骸骨大君有理由緊緊擠在他身邊。 黑松扒拉著頭發,把自己的形象調整得盡可能更陰郁些:“不久前,我的老友們得到了一份古老的藏寶圖,上面的文字來自一種失傳已久的文明,他們需要我去幫助解讀……” 伯里斯在心里翻譯了一下:黑松的冒險小伙伴里有一個蠻族人、一個昆緹利亞海島精靈、兩個半身人。這四人統統不識字,會說通用語但不會讀寫,所以黑松是他們的資深文化顧問。哦,那個海島精靈算是識字,但只限母語。 黑松又說:“如果我們的旅程會路過艾魯本森林,我可能要回到故鄉去看一看。我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恐怕很多精靈都不認識我了,上一次我回去的時候,他們甚至懷疑我有什么邪惡的目的……” 伯里斯繼續默默翻譯:你確實有邪惡的目的,你打算回家要錢。你找我要過錢之后,還得回老家要一次錢。你父親是森林聚落的戍邊將領,經常不在家里住,你母親心特別軟,每次都會痛快地給你錢。你把自己的形象搞得如此陰森,一般的精靈確實認不出你,即使認出了你,他們也會假裝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