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因瓶人格_分節閱讀_112
不知不覺信任已支離破碎,蕭進的任何語言和行動都變得蒼白。蕭進從來沒有這么被嫌棄過。 “他還說什么了嗎?”蕭進嘆氣。 “沒了,真的沒了?!蹦腥诵⌒囊硪淼?,“那這東西該怎么處理?” “扔了扔了!”蕭進一眼都不想多看。 他有一種無力感,明明想好要做點什么,可就是使不出勁來,好像手腳都被網困住了,掙扎越多束縛越緊。 “那我……”男人明顯看出老板心情很差。 “你走吧?!笔掃M大手一揮。 他還不想走,盡管他知道等在這里也等不出什么驚喜。老舊的小區路燈昏暗,地面上留下斑駁而模糊的陰影,偶有人經過,打破一場沉寂。 蕭進感到有些冷,把車內的空調開到最足,往衣服里縮了縮。 忽然他看到前方出現一個人影,丁穆炎又出門了。 他走得很悠閑,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圍巾遮了半張臉。他總喜歡做這個動作,不需要用到手的時候就往口袋里一放,昂首挺胸,眼神驕傲,穿白大褂也好穿大衣也好,都有不同的風范。 蕭進就這么望著他,直到人走出小區才反應過來去思考他這么晚出門干什么? 答案很快揭曉,十來分鐘后,丁穆炎提著一袋子東西回來,蕭進定睛一看,全部都是速食方便菜,從速凍水餃到方便面不一而足。 他總是這么隨便地解決肚子問題,一點面包一碗泡面湊合著過,每次說他還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必須要把飯菜準備好熱騰騰地送到他嘴邊。 可現在蕭進連為他點個外賣都生怕被他扔出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只能躲在黑暗中偷偷地遠望。 蕭進揉了揉臉,緩緩地開車駛出小區。 當車開出去后,已經走進樓里的丁穆炎似乎感應到了什么,收回邁出去的腿,回頭張望了一下。但出了一個車屁股,他什么都沒有看到。蕭進換了輛車,所以丁穆炎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 上午丁穆炎來到醫院,就有護士跟他說,溫易舟一大早在病房里發了通脾氣。 護士道:“昨天下午他同事來看望他,帶了幾本期刊,今天早上他剛剛翻了沒幾頁就把書摔了?!?/br> 丁穆炎挑了挑眉:“頭痛?!?/br> 他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對于可能會出現的術后反應,丁穆炎了然于胸。 “我去看看他?!?/br> 病房里悄無聲息,溫易舟正悶在被子里睡覺,好像不曾醒來,一本期刊摔在地上,書頁被捏出了折痕。 丁穆炎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望了一眼,看他在睡覺就沒有打擾他,撿起期刊放在床頭,離開病房。 “丁醫生?!睖匾字酆鋈怀雎?。 丁穆炎走了回來:“我還以為你睡著了?!?/br> “不,我……”溫易舟瞄了眼被丁穆炎撿起的期刊,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天,溫易舟突然來到辦公室向他表白,著實把他嚇了一跳,表達謝意的病人多如牛毛,表達愛意的病人第一次遇到。 但他冷靜后沒有直接回應,只是笑笑道:“先養傷,其他再說?!?/br> 太快了,丁穆炎接受不了這個速度,他認為感情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看一眼就 宣稱自己喜歡的一定長久不了。更何況溫易舟的感情里明顯摻雜了病人對醫生的依賴,這不夠純粹。所以丁穆炎沒有答應,他更不能讓感情影響他一個醫生對病情的判斷。 “你現在還不適宜過度用腦,我再幫你開點藥調節一下?!倍∧卵自谒策呑?。 “過度?”溫易舟自嘲一笑。 “這種癥狀是會慢慢減輕的,你看你前幾天還躺在床上起不來,現在不是……” “我想回研究所?!睖匾字鄣椭^道。 手術至今溫易舟有過許多不良反應,肌力下降,虛弱頭痛嘔吐,其實癥狀都算不上嚴重,如果換了別人撿回一條命,生活也能自理已是大幸,可溫易舟不是別人,他是強腦力工作者,他的大腦受創傷無異于舞蹈家失去了雙腿,鋼琴家失去了雙手,連看點東西都頭痛,更別說繼續科學研究了,即使他能回到科研崗位上去,是否還能繼續主持重點項目,仍然是一個未知數。 從金字塔頂端摔入深淵,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 “我沒有辦法告訴你究竟能不能回研究所?!倍∧卵椎?,“但你應該明白這可能只是暫時的?!?/br> “可能?!睖匾字塾质强嘈?。 “會好的,要對自己有信心,積極配合治療,心情會影響你的健康?!?/br> 丁穆炎說著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溫易舟一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陪著我?!睖匾字鄣?。 丁穆炎在他眼中看見了悲傷與恐懼,是對未來不確定的恐懼。 “會的,我會陪你,直到出院?!倍∧卵赘采狭硗庖恢皇?,順勢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再將他的手塞入被中。 “那出院后呢?”溫易舟不依不撓。 “出院后的事出院后再說?!?/br> 噠噠噠!門外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回蕩在病房的走廊里,脆而響亮,讓人不由自主地尋找聲音的來源。隨后,一個女人出現在門口。 “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女人的聲音又尖又銳。 惡毒露骨的話讓丁穆炎吃了一驚,女人三十來歲非常漂亮,燙著嫵媚的卷發,唇色鮮亮,一身名牌打扮時髦。 本就情緒低落的溫易舟面色越發難看,被子里的手握成了拳頭。 “請你小聲一點,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