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舔卷毛與大佬二三事_分節閱讀_19
五大三粗,滿面橫rou的混混。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個兩歲半的孩子以后就會是窯村繁華中心馬路上的‘爬行物’,這是他在窯村住的那段時間,經常聽到的詞匯,馬路‘爬行物’指的就是那些殘廢到沿街乞討的孩子,瞎子,聾子,缺胳膊少腿…… 他無法想象這樣一個每天哭聲響亮的孩子,四肢健全的孩子要經過什么樣的‘加工’才會變成馬路的‘爬行物’。 老頭儼然成了一個殺紅了眼的畜生,托著撕咬在腿上的姚旺,轉回身去追劉五。 “管閑事兒,沒好下場,兒子就得給老子掙錢花……” 劉五把嚇傻的小孩立在墻邊,拿掉堵住嘴的破布,小孩渾身抽搐,痙攣的手腳成利爪狀,單薄的胸腔起伏的幅度很大,仿佛下一刻就會窒息死亡。 劉五慌亂間一直順小孩的前胸后背。 忽然,小孩一聲尖叫,劉五猛然間回頭,只見老頭撿起半塊紅磚頭,高抬起后對著姚旺的發頂砸去。 劉五蹲在小孩面前,扭頭向后瞅,第一反應起身撲過去,可是他別扭的姿勢延遲了他的動作,他起身的同時,高聲喊:“姚旺!松手!” 中年男女顯然沒想到,老頭會撿磚拍自己孫子的腦袋,這一磚下去,人就完了。 一時間院里院外,此起彼伏的驚呼聲,有人踹開木柵欄門而入,劉五和中年男女在屋門口向姚旺跑去,不知多少人同時奔向一處時,一個瘦小的身影,穿過劉五腋下,比所有人都快,摔炮一樣砸在姚旺身上。 這一砸,力道不大不小,老頭被撞的身形一晃,抓著紅磚慣性落下的手,正好偏砸向覆著在姚旺側身的小孩頭頂。 “??!” 慘叫聲尖刺,破嗓而出,一半劃破空氣,一半咽回腹中。 劉五和中年男人沖過去的慣性,讓兩人同時推開了枯瘦的老頭。 老頭仰面朝天倒地,粗喘聲刮擦過聲帶,仿佛有十幾個人在同時喘著粗氣。 中年男人兩手撈起已經翻白眼的小孩兒,不住地喊:“老幺!老幺!老……” 姚旺隨老頭一起摔在地上,一手撐地,痛苦的支起上身,怔怔的看著滿布鮮血的小臉,兩眼翻上的白與灼目的血紅,在一個兩歲孩子的臉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劉五被那張布滿鮮血的臉,刺激的沒了呼吸。 眼前忽然潑過大片的鮮紅,漫天漫地,裹挾他整個世界,里里外外,血腥味充斥著他所有的嗅覺…… “砰!”子彈穿太陽xue而過,帶出噴張的鮮血,如妖冶荼蘼的罌粟花,瓢潑的鮮血從他頭頂淋下…… “?。。?!”女人的尖叫永遠是噩夢的根源,也是喚醒噩夢的良藥。 劉五回神時,驟然間回籠的呼吸,以及周遭混亂的叫喊聲,讓他明白自己還活著,死了的那個不是他。 姚旺瘋了一樣廝打此時躺在地上打滾的枯瘦老頭,中年女人和男人跪在已經沒了氣息的小孩面前,男人喊,女人哭。 劉五散盡了力氣,仰面朝天,一屁股坐在墻根處。 很快,片區警察來了,120跟警車前后腳,一齊停在平房院前。 看見警車,劉五慌亂潰散的神經,一下收回,所有意識回籠,他趁人多雜亂,翻墻出了姚旺家。 躲進距離姚旺家不遠處的破房子里,聽著人聲嘈雜混亂,哭聲,喊聲,咒罵聲,以及麻木的玩笑話。 車胎攆過土路的聲音,漸行漸遠,除夕看熱鬧的人群,散的格外快,沒過多久,仿佛又回到了,他清晨回平房時的寂靜。 除了,冬日風聲依舊。 日落西斜,西北風乍起,肆虐著劉五棲身的斷垣殘壁。土坯房被風一吹黃土飛揚,飄灑下,混著落日余暉,有種蕭索的美感。 劉五強迫自己短暫的閉了兩秒鐘雙眼,酸澀生疼的眼皮上下合起,銹鈍了般磨砂著眼珠。只是兩秒,噩夢仍舊不依不饒,瓢潑的鮮血兜頭而下,穿過太陽xue的子彈,帶出罌粟綻放似的‘花朵’…… “呼~~~” 天終于暗了,黑暗給人以恐懼,也給人以勇氣。扶著土墻起身,粗糙的墻面刮過手心,觸動了五感。 劉五站直身體,聽著或遠或近的炮竹聲。 除夕到了。 他側頭看向姚旺家,竟然有光亮,很微弱,明明滅滅。 明白那光亮是什么,劉五腿腳不受控制的走向姚旺家。 他沒救得了姚旺,也沒能救下兩歲半的孩子。 就像伍強曾經說的,他是一個無情的人,對誰都一樣,養不熟的狼崽子。 他承認,也不完全認,他是無情,卻并不是對誰都無情。 只是,對給予他破敗一生的人,格外的無情。 中年女人蹲在院里,院中央放著姚旺之前洗衣服用的大鐵盆,里面堆著尚未燃盡的黃紙錢。 “嗚嗚嗚……造孽呀!還是個孩子,造了什么孽呀這是!” “行了!大過年的哭,喪不喪氣!”中年男人站在女人身后,沒好氣的抬腳踢了女人后腰一下。 女人哭著回頭罵道:“看看你們家人做的孽,丟人的是你們,殺人的也是你們……” 男人突然爆嚇一聲:“你有完沒完!不過離婚!” 女人像被掐住脖子一般,突然禁聲,不哭不喊,只是漠然流淚。男人喊完轉身出了院子,往不遠處另一間平房走去。 女人把最后兩把紙錢扔進火盆,起身往屋里望了一眼,也走了。 劉五站在門外聽完,與女人錯身而過。經過院中間燒紙錢的大鐵盆,往里看了一眼,少的可憐的紙錢燃盡,紙灰沒覆蓋住盆底。 里屋,姚旺跪在炕上,拿著濕毛巾,正在給小孩兒擦臉。 劉五站在門口,胃難受的痙攣起來,說:“我幫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