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換來的確是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拋棄。

    當這些積郁太久的憎恨不甘累積起來時，他開始失去自我。

    沒有意義，就算對他再好，就算把整顆心捧到他面前，他也不會停留的啊。

    封淮根本就沒有心。

    還不如像現在這樣，把他圈進懷里，占有他，否定他的一切，將他關起來。

    ——這樣你就能永遠屬于我了。

    伴隨著這無盡的黑暗，封淮的思緒被無數封塵的記憶所淹沒。

    這里不是現實，也不是幻境，而是，精神世界。

    那是一段糟糕的，完全不想再次記起的過去。

    是封淮原本的世界。

    ……

    “封淮，你想要什么呢？”

    當沉重的鐘聲再一次在遠處被敲響，封淮被人握住手，手掌透過單薄的衣物能夠輕易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少年將他的手放在離心臟最近的位置，無辜地朝他笑，“無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啊?！?/br>
    他的笑容溫暖得仿佛能融化世間一切，從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少年，可無論他再怎么努力，對面的封淮也只是平靜地直視他，目光如同潭水般毫無波瀾。

    這種問題，明明彼此都心知肚明。

    封淮是被困在這里的，因為他得了一種奇怪的病，這種病讓他無法正常生活在世界上。

    所以他被困在這個虛幻的世界里，否則他就會死。

    這是一個偌大的城市，人們每天都重復做著同樣的事情，說著同樣的話，他們只是被設定好的一項程序，唯一例外的只有封淮一個人而已。

    被關在籠子里，以期能夠茍延殘喘下去，這就是封淮最開始的一生。

    少年是唯二的例外。

    封淮一開始怎么也想不清楚對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按理來說，這應該是他自己的世界才對。

    后來他知道了，少年是一個玩家，或者換個說法，一個任務者。

    他們在不同的的世界穿梭，以不同的身份做著各種各樣的事，自由得像是隨時都能飛向藍天的白鴿。

    他當然知道封淮想要的是什么，無非自由，像他一樣。

    “只要你愿意對我說，我就可以滿足你?！?/br>
    少年眼中是強烈到能夠灼傷世間一切的愛意，他絲毫沒有掩飾，就這么緊緊盯著封淮。

    他在讓封淮妥協。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雙手奉上?！庇质悄欠N讓人不安的，能夠毀滅一切的偏執情緒。

    “因為我愛你?！?/br>
    一字一句鄭重的如同誓言。

    于是封淮妥協了，即使到最后他依舊在拒絕少年的愛意。

    那是他最厭惡的占有欲。

    后來少年死了，死在他的世界，并將系統的限權轉交給封淮，封淮離開虛幻世界，成了一個任務者。

    “親愛的，封淮?！?/br>
    “你要背負著我的愛，一直一直——活下去，用你最喜歡的方式?！?/br>
    “這樣封淮就永遠不會愛上其他人了，哈，好幸福?！?/br>
    ——我愛你，是可以為你放棄一切毀掉自己的愛，就算是這樣，為什么你的眼里也沒有絲毫動容。

    “你簡直沒有心?！?/br>
    少年閉上眼睛前，依舊是在笑，明媚燦爛的笑。

    就有了最初的封淮。

    【你就是宿主大大嗎，以后我們也要一起加油??！】第一個世界，也是那個蠢萌的系統第一次與他交流。

    封淮控制不住地，扯出一個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親愛的?！?/br>
    【誒？！】

    “就叫，親愛的吧?！?/br>
    ……

    黑暗，依舊是在一片黑暗中，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排斥讓封淮下意識地想要掙脫束縛，他煩躁地甚至想過一死了之也不錯，又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離不開這里，也無法從對方口中知道什么。

    但殺掉自己還是能做到的。

    如果之前的設定成立，不是不能賭一次，當然，是拿對方的感情作為賭注。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開始怎么也停不住地生根發芽，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去付諸行動，就發現整個世界一變，他從黑暗中脫離。

    回到神域里，有人把他推倒在神座上，聲音壓抑不住的絕望陰翳，“你還真是，連這種東西也要算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