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桐予知道，梁歐要和夢有緣對抗不是一件易事，也不是一時沖動。要么一輩子都被夢有緣打壓欺負，要么站出來反守為攻保護自己。梁歐忍氣吞聲久了，憋不住了，選擇了后者，殷瓚的事只是一個契機。

    何況夢有緣確實欺人太甚。

    兩人抽了一天去了醫院，看望殷瓚。

    殷瓚蒼白的臉上罩著氧氣面罩，雙目緊閉，還不知道自己在網絡上掀起的軒然大波。一根根橡膠管從醫療設備上延伸進被子里，維持著他的生命。

    好在十月份氣溫尚高，殷瓚跳湖的時候還被人看見了，不然他們再見殷瓚的地點恐怕就不是醫院了。

    讓人意外的是殷瓚的陪護，梁歐是第一次看見這個眼睛大得像銅鈴的女孩，看見陌生人的時候還有一種怯懦的羞澀，若不是長得足夠好看，完全猜不到她是個藝人。

    “珊珊？”梁歐問她，話出口才意識到這個稱呼有點過于親昵了，可是殷瓚沒有跟他提到過女孩的姓氏。

    “嗯!歐哥好?！绷_珊珊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炙手可熱的當紅影星居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醫生很模糊地跟他們解釋了一番肺炎休克腦缺氧之類的專業名詞，傅桐予聽不太懂，只從醫生的話中總結出殷瓚能不能醒來不是個定數，要是運氣不好，甚至連昏迷狀態都維持不住，隨時可能下病危通知書。

    眾人在病床邊交談時，殷瓚一直安靜地躺在床上，氧氣面罩隨著他的呼吸有節律地蒙上一層水霧。

    沒有人知道他能不能聽見外面的聲音，也不確定他會不會知道，有很多人因為他的舉動，做出了足以改變一生的決定。

    在和羅珊珊的交談一番后，兩人回到公寓。

    梁歐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睛，淺笑著在羅列了許多事項的清單上劃上一道紅線。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陳景安說，一個公司要正常運營需要盈利，還得合法。

    要扳倒一個公司就得從這兩方面下手。

    梁歐自然沒有實力在“盈利”方面和夢有緣抗爭，但“合法性”這一條，夢有緣本身就不具備，它所有的籌碼不過是身后的一座靠山而已。

    只要把事情鬧到那座靠山都無力回天的地步，夢有緣自然會土崩瓦解。

    作為當紅小生，梁歐有把握把事情鬧大。但這件事不僅僅是博得社會關注那么簡單，他首先舉報夢有緣，再提交證據，以及最重要的一點——保護夢有緣所有的藝人。

    證據不難收集，羅珊珊甚至愿意作為人證出面，讓梁歐有了更大把握。

    然而夢有緣旗下的藝人們該怎么辦？他們都有把柄落在夢有緣手上，難保東窗事發后，夢有緣不會圖個玉石俱焚，把那些資料公開。

    這是梁歐絕對不想看見的。

    如果這件事情發生了，那就完全違背了他最初的意圖。

    在想到保護藝人的方法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

    于是原本還算得上順利的進展，在這一點上卡住了。

    梁歐靠在沙發上，拿著一支筆在白紙上涂涂畫畫，又搖著頭劃掉自己寫得東西，皺著眉叼著筆，閉目思索。

    傅桐予走過去坐到他邊上，看了眼茶幾上的紙，上面零零碎碎的寫了不少東西。

    徐忠杰？威脅？(劃掉)

    盧盛？沒用。

    視頻照片——硬盤？網盤？(大問號)

    拍攝者？第三方隱私保護？(大問號)

    ……

    傅桐予問他:“夢有緣是通過視頻和照片威脅藝人的嗎？”

    “嗯?！绷簹W閉著眼應道，“最初總是口頭威逼利誘，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就簡單了。沒有哪個藝人不被這一套吃得死死的?！?/br>
    “那對他們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資料，應該會有備份?！备低┯璺治龅?。

    “我猜也是?！绷簹W嘆了口氣，直起身，“如果只是存放在硬盤里的話，還能想辦法把它偷出來銷毀掉?？墒乾F在我連他們把東西存在哪里都不知道，根本沒法下手。如果他們還在網盤里有備份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付?！?/br>
    他閉上眼睛，往后一靠，重重地倒在沙發上，“不能銷毀這些視頻照片的話，要是到時候他們求個同歸于盡，反而是我害了夢有緣的藝人?！?/br>
    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他所做的其他努力就都毫無意義。

    傅桐予給梁歐倒了杯熱水，遞到他面前。

    “謝謝?！绷簹W微笑著，眼中卻只有疲倦。

    為了搜集證據，他這幾天跑了不少地方，找了不少藝人。有冷眼相待的，有熱情幫助的，也有對他充滿提防的。

    夢有緣方面多半已經知道他正在做的事情了，然而此時對方依舊沒有什么動靜，估計也是預料到有王牌拿在手里，他不敢拿他們怎么樣。

    夠憋屈的。

    梁歐搓了搓臉。

    “也許，這種事情……你可以問問何谷？”傅桐予忽然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何谷總是給他一種技術宅的錯覺……也許并不是錯覺。

    梁歐淺笑:“嗯，我問問他?！?/br>
    其實他是不報什么希望的。電腦的東西他雖然不是高手，但是多少有點了解。他不是沒考慮過找黑客幫忙，然而目標資料性質特殊，找一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來幫忙風險太大。

    至于何谷……

    一個藝人會有這么厲害的電腦水平嗎？他恐怕只是碼農出身、碰巧長得比較好看，就梁歐觀察，還是一個沉迷美少女游戲的游戲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