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行為,甚至覺得有些變態。 不過從他答應跟林文吃飯,并且在飯桌上跟林文侃侃而談。 那樣儒雅的舉止,一本正經的姿態,毫無預兆的吸引了馮景覓的注意力。 讓她心慌意亂,讓她徹底淪陷。 她承認自己對某些事上很瘋狂,正經事上又很正經的男人毫無抵抗力。 兩人熟稔以后,每次她針對男女之事說些放浪形骸的話,他還會批評她:“女孩子說話不要那么粗俗?!?/br> 可他粗俗起來的時候,明明是那么粗俗,粗俗過后,卻又對床笫之事絕口不提。 還總喜歡用長輩的口吻對她講大道理。 經商的大道理,為人處世的大道理。 他總把“有些道理我可能只講一遍,最多講兩遍,聽不聽由你”這句話掛在嘴上。 愣神這片刻,會議室已經坐滿人。 那個導致她愣神的男人,抬手調整了下手表盤的位置,修長的指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低頭吩咐身邊人會議開始。 室內光線暗下來,幻燈機打開。 主屏幕上出來幾行關于保蘭地產企劃案的內容。 這場會議馮景覓沒有做功課,注定聽的云里霧里。 不過她畢業第一份工作就是做預算的,雖然僅有兩個月的工作經歷,不過因為是小公司,人手不夠,所以盡管兩個月也收獲頗多。 根據一些數值,她還是能看出點什么的。 岑旭今天心情不佳,會議一開始,他就明確表態,“出現這樣的小意外讓我非常驚訝,我現在很質疑各高層的業務能力,希望大家誠懇檢討,不要踢皮球,互相推諉?!?/br> 緊接著后面就是各部門的匯報工作,專業詞匯和專業術語堆疊羅列。 岑旭臉上陰晴不定,別說馮景覓,在場也沒幾個人搞得懂他在思索什么。 會議尾聲,岑遠被單拎出來挨了一頓教訓,岑旭說話語氣異常不客氣,說罷,兩個小時會議結束,才往馮景覓身上瞧了一眼。 好像這才看見她,這才把她看眼里。 “散會,”他說,下一秒又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馮秘書你留一下?!?/br> 岑遠停下動作,看過來,提醒岑旭,“馮秘書?” 岑旭垂著手,看也沒看岑遠,漆黑如墨的眼睛凝視馮景覓。 李若青先愣了,臉色微微有些不自在。 馮景覓沒空管李若青怎么想,自己心想,就算已經不是馮秘書,但只要在岑氏做事就是岑旭的員工,他愛怎么叫怎么叫,自己也只有聽話的份兒。 放下文件,“岑總有什么吩咐?” 岑旭說:“留一下,待會兒有話和你說?!?/br> 馮景覓看著他,“好?!?/br> 岑遠看看岑旭,又看看馮景覓,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兩個來回,文件夾拍拍桌子,故意對馮景覓說:“馮景覓,待會兒你去我辦公室,哥哥給你安排工作?!?/br> 這話雖然是說給馮景覓聽,不過那欠欠兒的語氣,怎么聽都像是對岑旭的挑釁。 等到會議室的人走空,李若青默不作聲整理文件,整理桌子上的咖啡杯。 岑旭皺眉看她一眼,“李秘書,麻煩你先出去?!?/br> 他下完逐客令,李若青也沒有理由不出去,白著一張不知道是睡眠不足還是心情不佳導致的小臉,抿了抿嘴唇,消失在門外。 岑旭臉色不悅,睇著她。 沉吟片刻才開口:“我告訴你這個公司很臟很亂,你為什么就是不信?是不是我說的話,你都不信?” 馮景覓跟他對視三秒鐘,莞爾,“你在暗指有人亂搞人際關系?潔癖癥又發作了?” 岑旭板起臉,“不要總拿潔癖做文章?!?/br> 馮景覓繼續笑,往李若青消失的地方看一眼,開了個特別輕浮的玩笑:“就算真是有人亂搞人際關系,那個人也是你……在你心里,晚上回味的時候,是不是還會把jiejie和meimei對比一下?” 第12章 在提上褲子不認人的速度上,林文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馮景覓如果稱第二,那沒人敢稱第一。 主要是因為,她在第一次跟岑旭不可描述以后,特別直白的對岑旭說:“我不饞你這個人,我就饞你的身體和床上時的聲音?!?/br> 好在岑旭趕不上時代的潮流,問她:“這里的饞,具體是什么意思?” 馮景覓當時很無語,或許這就是八零后和九零后的本質區別,有些詞匯,他根本不懂。 馮景覓從會議室回到部門,岑遠還在辦公室等她。 她走到座位上枯坐片刻,腦海里盡是岑旭方才勃然大怒的模樣。 說實話,馮景覓竟然不生氣,不僅不生氣,還覺得大快人心。 剛得知岑旭有可能跟李若青訂婚的事時,馮景覓巴不得岑旭趕緊死,他要是死了,馮景覓以后逢年過節都給他燒紙,給他燒勞斯萊斯,蘭博基尼,燒布加迪威龍,燒后宮佳麗三千,再燒一個三千畝的大別墅裝三千佳麗。 總之就想干點極端的事發泄一下情緒。 那么想了想,覺得還真是很爽。 不過人要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這個社會得亂,大亂特亂。 回歸到現實,最可悲的就是,不管怎么樣你還得工作,還得賺錢,因為活著要花錢。 所以她還不能太任性,她還要應付岑遠。 穩定住情緒,她走到岑遠辦公室門口,敲了敲玻璃門,透過百葉窗,看見里面一個人影來回走動。 緊接著里頭的人說話:“進來?!?/br> 馮景覓握住門把手,推開門。 岑遠看見是她,原本緊鎖的眉頭舒展,露出一副假仁假義的笑容。 馮景覓的視線從他臉上挪開,挪到一旁蒼翠欲滴的綠色盆景上,是一株插在水中就能存活得富貴竹。 岑遠看看她,一副表示關切的神情:“岑總沒難為你吧?” 馮景覓笑了一下,“他難為我做什么,要難為也是難為你啊,保蘭地產不是你從中作梗嗎?不然誰敢那么大的膽子?” 岑遠僅有零點一秒的尷尬,“話不要說的太直白,太直白就顯得人心很壞?!?/br> 馮景覓只笑了下。 她可不信岑家有一個真正的好人,在利益面前,也沒有什么好人壞人,只要不殺人放火、作jian犯科,大家都是守法的公民。 這樣的情況在李家同樣適用,她從小寄人籬下,看慣了別人的擠兌和白眼,深刻體會過什么叫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岑遠根本也沒什么任務安排,馮景覓第一天到任,很清閑,任何企業第一天入職,總能混水摸魚摸過去。 不過下午的時候,總辦秘書處跟她關系還算融洽的幾位,闊別重逢,約她晚上一起用餐。 馮景覓下班前半個小時,特地在水之歌定了包廂,外人可能不清楚,不過馮景覓知道,水之歌是岑旭某個阿姨開的私人會所,菜品一般,貴的要死,主要是環境雅致,裝潢上檔次,所以她們秘書部的人聚餐習慣性光顧。 岑家做餐飲生意的多,做工程的也多,不知道是家大業大,還是岑旭結交廣泛,總覺得在整個嶧市,到處都是他的遠親近鄰。 再加上岑家的根就在這里,又是強龍又是地頭蛇,很不好惹。 不過岑旭一直標榜自己是個正經經商的人,不管實際上是不是如此,對外都包裹著一層華麗的、干凈的外衣。 馮景覓在跟岑旭密切接觸之前,從來都不知道嶧市是個魚龍混雜,各種關系盤根錯節的地方,當然,岑旭告訴她,任何一個城市都是如此,并不只是嶧市。 只是她以前生活的環境太單一單純,不知道社會的骯臟險惡。 或許是他看的太清,而馮景覓看的太不清,以前跟他在一起,總被他嚴格管控,除了不能去酒吧,偶爾到咖啡館喝杯咖啡,都要向他報備去哪家。 一來二去,馮景覓吃飯娛樂的地方變得很單一,來水之歌的次數多了,就連老板娘都認識她。 馮景覓這邊剛推門進來,身材高瘦,穿著一襲酒紅色旗袍的阿姨就認出她。 “馮秘書好久沒來了?!?/br> 馮景覓被這一句馮秘書叫的很是不自在,不過還沒無聊到逢人就解釋自己已經不是馮秘書,于是敷衍說:“最近很忙?!?/br> “忙什么?” “公司的事?!?/br> 劉秀笑了笑,“吃飯還是娛樂?”說著往馮景覓身后看了看,“掛岑旭賬上?” 馮景覓搖頭,“我這是私人聚餐?!?/br> 劉秀沒所謂說:“他還差這三瓜倆棗?” 頓了頓,“前幾天岑旭的朋友剛來過,在我這消費了好幾萬,我還專門打電話問岑旭他知道不知道,看情況是沒通知他,他只說掛上賬,讓秘書過來簽單,我還以為是你來,還專門給你留了一塊慕斯蛋糕?!?/br> 馮景覓知道岑旭大方,他身邊也都是大方的人,主要是有錢,對人熱情。 “那先謝謝劉姨,我最近在減肥,就算過來了也不能吃?!?/br> 劉秀笑著摸了摸她的肩膀,“減什么肥,不知道男人就喜歡穿衣顯瘦脫衣有rou的女人?” 劉秀這樣開私人會所的,嘴皮子自然不在話下,除了見人自來熟,就是守著什么人說什么話。 不過馮景覓耳根子軟,特別受不了別人說好聽的,三言兩語她就被恭維住,心里高興,一高興就在聚餐時多喝了一杯伏特加。 還是低濃度的,蜜桃味的伏特加。 她沒喝出來蜜桃味,倒是臉紅撲撲的,特別像水蜜桃。 辭別舊同事,她還在想自己的車怎么開回去。 馮景覓的車很廉價,是尼桑騏達,一輛白色高配款的,大街上滿地跑的小市民交通工具,不過盡管很廉價,她當時也是攢了一年的錢才付了60%的首付。 現在想想,一開始跟岑旭在一起太忸怩,又太顧忌面子,別說花岑旭的錢,前幾次一起吃飯,岑旭請了她,她還非要請回來。 實在有點兒可笑。 要是知道岑旭這么渣男,當時就該買個保時捷卡宴,讓他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