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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盞就著水吞下了那一枚膠囊,他看了看顧棲川,目光渙散地出了會兒神,而后皺著眉搖搖頭:“記不起來了,也許兩三年?” 什么時候被確診成遺傳性精神病,他都記不清楚了。 陸盞嘆了口氣:“前段時間我還以為我的病情好轉了,現在看來是沒有?!?/br> 顧棲川擔憂地提議:“治了兩三年都沒明顯好轉,你要不要換個醫生看看,那位沈醫生你還記得嗎?就是在醫院給你檢查過額頭的沈亦梁?!?/br> 陸盞:“?” 顧棲川看他這反應,就知道他記不起來,苦笑道:“我該慶幸,你沒把我給忘了?!?/br> “抱歉…” “你別說對不起,我提沈醫生是想說,他也是腦科這方面的專家,雖然年紀輕輕,但已經是副教授了,我還是希望你能去亦梁那里做一次全面的檢查?!?/br> 顧棲川猶豫了一下:“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位蘇孟醫生,那天的反應很奇怪?!?/br> “蘇孟不會害我的?!标懕K聽出他在擔憂什么了,解釋道:“因為他不僅是我的大學同學,還是秦…” “秦什么?” “…還是我親人的朋友?!标懕K生硬的改口:“是可以信任的?!?/br> “……” 顧棲川以為蘇孟是陸盞極好的朋友,那么一些話就不方便說出口了,以他的教養,實在沒法當著陸盞的面評價他的好朋友如何如何,更何況,他也沒深入接觸過蘇孟這個人,確實不好光憑一面之緣的感覺而對其評頭論足。 “這是學校的停車場嗎?”陸盞忽然問道。 “是啊?!鳖櫁ㄒ焕?,輕聲問:“你還記得今天來學校做什么嗎?” “回學校就是來給學生上課啊?!?/br> “……” “不是嗎?” “陸盞,你再想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仔細回想一下?!?/br> “……” 陸盞這才發現自己手中拿的不是教科書,而是一張打印好的辭呈,他按著顧棲川給的思路回溯,才記起今天來學校的目的。 “我想起來了,我…我是來辭職的?!?/br> 他雖然在笑,卻難掩話語間的失落。 顧棲川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我會陪著你?!?/br> 他們一道下車,出了停車場,往校長辦公室走去。 陸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過于敏感了,一路上,似乎有不少學生側目朝自己看過來。 到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口,陸盞還是決定一個人面對,他讓顧棲川在外面等著,自己獨自進了辦公室,系主任也在,該是在等他。 這件事上,陸盞確實有實質性的錯誤,他沒有過多爭辯,辭呈交上去,校長也沒多留他,系主任也尊重他這一自我懲罰的決定,雙方都簽了字,學校官網實時通報了陸盞主動離職的消息,算是給了社會和全校師生一個交代。 陸盞原本就不是編制內的教師,離職手續異常簡單,簽過字,他就不再是X大特聘的教師了。 他卸下了一重身份,卻絲毫沒覺得輕松,離開辦公室的步伐走得格外沉重艱難,好在外面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在他要撐不下去時,及時扶了他一把,甚至拍著他的背,安慰著:“很快就會有新的開始?!?/br> 等陸盞從負面情緒中走出來,才發現自己居然被顧棲川抱在了懷里。 盡管這個擁抱并不緊密,身體上唯一互相接觸的只有顧棲川的手心和自己的后背,但陸盞已經可以嗅到顧棲川身上清淡的香水味了。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主動退了一步,不動聲色地從顧棲川的懷抱里脫離,與之拉開了一小段距離:“我沒事了,回去吧?!?/br> “別急著回家,我想帶你去個地方?!鳖櫁ㄕf:“一個可以讓你想起自己真正應該成為誰的地方?!?/br> 陸盞猜不到他說的是什么地方,卻很愿意信顧棲川的話。 其實就算顧先生無厘頭地提出要帶他去冒險,也許他也會答應的。 停車場離辦公樓較遠,這中間要繞過幾條校內馬路和一個籃球場,路上的學生不少,有許多人認出了陸盞,但沒一個主動和他打招呼,甚至小聲議論著什么,陸盞也聽得很清楚,無非就是“作弊”“槍手”這些詞。 他告訴自己不要聽不要想,但另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又沖進了他的耳朵里: “他爸爸也是犯了錯,直接被判了無期!” “有其父必有其子咯!” “這樣的人怎么可以當老師???簡直拉低X大的整體水平!” “只是外聘的,和本校沒什么實質關系?!?/br> …… 顧棲川抬手捂住了陸盞的耳朵:“別聽他們胡說?!?/br> “我確實不配當老師?!标懕K的聲音很低:“但我父親是冤枉的?!?/br> 顧棲川委婉地說:“我也了解過伯父的案子,法庭上的證據很充分?!?/br> “但是如果你想翻案,我可以讓人再去查這件事,也許真的有被遺漏的關鍵證據?!?/br> 話音剛落,一個籃球忽然從天而降,朝著陸盞砸過來,顧棲川反應極快,抬手將籃球硬生生接住了,他運了兩下球,視線橫掃籃球場上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很快確定了目標,雙手用力,將球朝扔球者直接砸了回去。 陸盞嚇了一跳,抬眼看去,被砸的卻是李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