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覺得好笑，沈其川眼神露出幾分滲著惡毒意味的悲憫，刻意拖著長腔：“實話告訴你，我簽你進CM，只有一個目的——”

    “并不是那些所謂的才華與否，而是看中你身上可以挖掘的經濟價值?！?/br>
    一直以來的信念和認知被全盤否定，祁惑琥珀色的瞳仁不斷跳動，胸口大幅度起伏，拳頭緊握，半晌才找回自己聲音：“所以你的核心原則就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惡意陷害，踩著有競爭危險的人上位？”

    在沈其川眼中，祁惑仿佛是只被逼到墻角、弓起背沖他發出“嘶嘶”聲，試圖威懾的野貓。

    氣定神閑地坐回到位子上，沈其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之后再開口，語氣中皆是不把祁惑放在眼里的不以為意：“年輕人不要太天真，不止是我，娛樂圈這種地方，向來如此?！?/br>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沒本事，就別進這里討生活?！?/br>
    祁惑斂起情緒，掀了下眼皮，從口袋中拿出正在錄音的手機，保存好后按下播放鍵，在沈其川微變的臉色中轉身往外走：“那就守好你的叢林法則?！?/br>
    知道祁惑迂腐，沒想到他頑固不化到這種地步，沈其川緊張起來，起身喊住他：“等等?！?/br>
    祁惑腳步微頓。

    沈其川見狀穩住心神，語氣不變，軟硬兼施：“夢想是給有錢人準備的，底層反復掙扎也只能叫活著，充其量不過是換個心安理得的方式折騰?！?/br>
    “你以為自己還是之前那個無憂無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祁家少爺？”

    “就算不為自己，也想想你父母欠下的高額債務，他們養你這么大，給了你這么多年的富裕生活，難道你就忍心看他們受苦受窮?！?/br>
    祁惑眸光閃爍，眼神變了變。

    見他表情松動，沈其川暗想，裝什么清高，還不是要向錢屈服。

    他在娛樂圈也不是一年兩年，二十年的時間里見過太多像祁惑這樣的人：最初志得意滿、鮮衣怒馬，不向各種規則妥協，以為能憑著一腔熱血大展拳腳，等到被現實教做人，碰得頭破血流了，不還是要回來乖乖聽他話。

    沈其川面上不動聲色，繼續道：“兩天時間，漲了一百多萬粉絲，各大引擎搜索指數直線上升，這只是初步，等《那個男同學》上映，你的人氣會達到更高，到時候代言和商務隨你挑，有錢了，你爸媽的債務還需要擔心嗎？”

    祁惑垂眼看他，表情淡漠，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沈其川在他眼中得到了答案，他知道祁惑是鐵了心要和他作對，臉色徹底冷了下去：“祁惑，我有辦法捧你，就同樣有辦法讓你摔到谷底?！?/br>
    “這份錄音爆出后，除非付兩千萬違約金，否則你的合約就會一直壓在CM。十年，我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br>
    “你最好想清楚，為了一個喬遇和你所謂的堅守，值不值得?！?/br>
    祁惑向來淡漠的眼神中有了清晰可見的情緒，不甚在意地扯扯嘴角：“哦?！?/br>
    他厭惡這種踩著別人行走的行為，就算今天被傷害的人不是喬遇，祁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身后傳來沈其川蘊含憤怒的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就試試看吧?！?/br>
    祁惑斂眉，目不斜視，徑直出了CM大門。

    四歲那年剛開始認二分音符和四分音符，就有人告訴過他，學藝先學做人。

    欠的債再多，也還是能還的。

    德行和cao守一旦丟失，丟了就是丟了。

    ——

    半個小時后，祁惑微博爆出了一條音頻和兩個字“抱歉”，除此之外，沒有多余文案，也沒有多余解釋。

    點開播放鍵，是祁惑和另外一名中年男子的對話。

    “喬遇的事是你做的？”

    “是又如何？”

    “娛樂圈這種地方向來如此，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沒資本，就別進這里討生活?！?/br>
    視頻一出，像巨石投入水面，激起汩汩浪花，光是這幾句，就夠網友炸鍋。

    #祁惑錄音#的tag迅速竄上熱搜。

    @昆池巖大眼睛：“震撼我全家，原來現實娛樂圈比小說還恐怖嗎！咦惹，頭皮發麻?！?/br>
    @遙遙：“（小聲）看到解解id我才是真的頭皮麻了一下?！?/br>
    @老板來杯啵啵奶茶：“握草，竟然又一次反轉了?！?/br>
    @遍地瓜田：“另一個人的聲線好耳熟，是CM經紀人沈其川的聲音吧？”

    @哥哥今天營業了嗎：“是，太惡心了。但因為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所以氣憤的同時對娛樂圈現狀感到無可奈何。資本下場為所欲為，認認真真拍戲沒有背景的人反倒只能默默無名?！?/br>
    @國服玄策請求出戰：“哎，冤枉喬遇了，為我之前對他的惡言惡語道歉，喬遇抱歉呀[給你小心心]”

    @挺禿然的：“媽耶，混圈這么久，第一次見到為了對家爆自己團隊的?！?/br>
    @SELDOUT：“牛比牛比，路人愛了祁惑這真性情小哥哥，被圈粉了?！?/br>
    就在評論一片和諧之時，沈其川出來做了回應。

    @沈其川：“首先代名下藝人向喬先生致以誠摯歉意，音頻系偽造。當今華語樂壇正青黃不接，我本著愛惜人才的初衷簽下祁惑，想大力培養。未曾想他被娛樂圈里一時的鮮花著錦迷了眼。不僅污蔑喬遇，還因為對簽約分成有異議，在我察覺出異常跟他對質之后顛倒黑白，把臟水潑在我身上。本人對此深感痛心疾。但年輕人難免犯錯，祁惑也確實是有經濟上的需求，只要誠心悔改，向我和喬先生道歉，CM大門絕不會就此對他關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