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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啊。 喬遇意識不清,但聽這語氣總感覺怪怪的。 嚇到了不應該是“啊啊啊”嗎? 從紀戎琛懷里探出腦袋,伸出食指在他臉上戳了戳,喬遇半瞇著眼,偏頭問道:“你是紀寶貝嗎?” 把喬遇作亂的手攥好,紀戎琛回答:“是我?!?/br> 喬遇“哦”了聲,點點頭,從他懷里徹底掙開。 隨后像個小老頭一樣背著手,轉身就走。 紀戎琛蹙眉,緊跟上他,雙臂展開,呈防備狀態,護在喬遇左右。 走在前面的喬遇忽然回過頭來,盯著他的臉,重復道:“沒有開玩笑,我真不是喬遇?!?/br> 受過的委屈不會煙消云散,有些看似愈合的傷口背后是一層層結痂。 對喬遇而言,很多事只是壓下,不會疼,不去在意,卻并不是不存在。 此時看著紀戎琛,他又煩又悶,各種亂七八糟的過往像這夏日雨來之前的天氣,氤氳著潮氣,攪得渾身上下不舒服。 自心底涌上一股橫生的戾氣,帶著沖破某種看不見的、吊詭遭遇的憤怒,恨不能把那些烏七八糟全部抖出體外。 抖個干凈,抖個利落,再用一把火狠狠燒盡。 喬遇晃晃悠悠地往左邊走了兩步,又往右邊走了兩步,最后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像是打開話匣,斷斷續續,也不管聽的人有沒有聽進去,只顧自己說個痛快。 “爸媽不是我的?!?/br> “朋友不是我的?!?/br> “生日不是我的?!?/br> “都不是我的?!?/br> “就算我突然消失了,不會有人記得,也不會有人知道我來過?!?/br> “現實世界里也是這樣?!?/br> 喬遇垂下腦袋,聲音逐漸放低。 “我小的時候就沒人要了?!?/br> 光是聽著喬遇低沉的語氣,刀割一樣的鈍痛就自胸腔蔓延開來。 紀戎琛心臟收緊,緩緩蹲到他面前,傾身把喬遇摟在懷里,吻著他的頭發,像哄小孩子一樣安撫: “我是你的?!?/br> “我會記得?!?/br> 喬遇習慣性抬起胳膊,想揮開紀戎琛卻被他更用力的抱住。 揮開被抓住。 再揮開又被連肩膀一并抱緊。 一番僵持過后,喬遇五指并攏,發狠似地攥上紀戎琛衣領,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紀戎琛悶哼一聲,手卻安撫性地在他后背輕輕拍打。 幾分鐘后,喬遇力氣漸小,失力一樣,上身滑落,把臉埋進紀戎琛懷里,肩膀微微聳動。 “啪嗒” “啪嗒” “啪嗒” 憋了一天的雨在人聲將息時落下,豆粒大的雨滴在花崗巖上暈開淺色痕跡。 喬遇原先只是小聲嗚咽,拼命捂著嘴不發出聲音,漸漸的,跟著雨勢號啕出聲。 紀戎琛唇抿成一條線,把他打橫抱起,帶到附近車棚下。 大雨傾盆的夜晚,喬遇在紀戎琛懷中放聲大哭。 紀戎琛什么也沒說,只是抱著喬遇,由著他把積攢了二十年的委屈一次性倒盡。 —— “啊,頭好疼?!?/br> 雨過天晴,新日的陽光沿著窗帷灑進房內,喬遇揉著腦袋坐起身子,眼睛周圍不怎么舒服,緊繃繃的。 張了張嘴,發現嗓子也干。 手在太陽xue處按了兩下,喬遇動作疲軟地靠在床頭。 1551 身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胃里還直泛惡心。 這是他最后一次喝酒了。 真噠! 喬遇在心里默默立下flag。 宿醉也太難受了。 兩杯啤酒而已,換成他原來的體質,這才哪到哪啊。 不對。 捕捉到某個字眼,喬遇腦中浮現出他送朋友離開之后坐在馬路牙子上的情形。 以及抓著某人襯衣又撕又咬的情形。 喬遇:“……” 他好像跟紀戎琛說了什么不該說的? 穿衣服的動作頓住,喬遇放下襯衣凝神細想。 緊接著,昨夜的記憶被接連勾起,一樁樁、一件件,特別清晰。 想起自己做了什么,撒酒瘋還不斷片的喬遇直面社會性死亡。 窒息。 怎么醉酒后的傾訴欲和表達欲就這么旺盛呢??。?! 他不止把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從生日到住址詳詳細細地抖落了個干凈,還抱著紀戎琛胳膊又哭又鬧。 甚至連往屁.股上打針沒人哄這種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都拿出來掰扯。 說就說了吧。 要命的是,竟然還一邊抽抽搭搭的哭一邊讓紀戎琛給他揉揉。 啊啊啊。 沒臉見人了。 喬遇臉上一陣涼一陣熱,大叫著抱住腦袋,鴕鳥一樣埋進被子。 他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悔到恨不能拿頭去撞豆腐。 為什么要喝酒! 臥室門“咔嗒”一聲從外面打開,紀戎琛端著放溫的檸檬蜂蜜水走到床邊。 聽到腳步聲,喬遇躲在被子里,下意識又往上遮了遮。 紀戎琛挑眉,嘴角揚起一抹上揚的弧度:“胃里難受嗎?” 奇怪。 紀寶貝怎么這么淡定? 喬遇眼珠微轉,一點點扒開被子,露出小半張臉往外瞅。 難道昨天晚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其實是他做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