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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燃第二天可能還得補拍,酒不能多喝。去了大概三四個酒吧都只喝了一口,路上風吹著還挺舒服,九點多的時候裴燃正好走到街的盡頭。 盡頭是一條很長的橫廊,欄邊圍滿了人。 裴燃沒擠進去,他站在邊上靠著墻,看天上的煙花。跟國內的很不一樣,但也很好看。 他看了一會兒,拍了一張發給周老板。 天是糊成一團的黑,煙花卻很明亮,像是點點的星光。 煙花放完了之后,裴燃走到沙灘邊,這個點潮已經漲了,沙灘小了一圈。 他蹲下來在石頭邊的沙子上用拇指按了一個印子,也拍了一張發給周野。 裴燃知道周老板會明白的他的每個意思,如果可以,煙花能一起看,指印也能并排按在一起。 第二天白天又補拍了一些鏡頭,基本上是踩著點到了機場。 裴燃甚至還帶著妝。 再過半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裴燃本來想去衛生間卸妝,結果剛要拿卸妝水,廣播響了,翻譯說氣流正在碰撞。 人在不間斷的忙碌之后通常會很疲憊,裴燃連急躁的情緒都沒有,就覺得累。 在機場等著延機信息的下達,裴燃看了眼手機的電量。 還有兩格。 裴燃解鎖了手機給周野發了一條信息。 ——R:可能會延機,但也說不定。 那邊沒有回,裴燃開了省電模式。機場充電的地方都站滿了人,帶在身上的充電寶沒電了,裴燃也沒問人借,基本都自己充著電。 昨天發的信息,周野還是沒回。 裴燃理性知道這很正常,跟他扯著聊就不是他周老板。但這會兒真挺累的,裴燃想到可能沒法在十一點半的時候見著他周老板,就覺得沒什么勁兒。 這想法挺幼稚,但裴燃覺得有時候人得放肆。 太懂事太成熟,那是裴燃。太幼稚太隨性,那也是裴燃。 過了一會兒機場廣播響了,說了一串裴燃也聽不懂。隨行的翻譯說氣流正常了,飛機能按時飛,裴燃笑了下,想把那條信息撤回。 手機這時候響了一下,他剛看了一眼,手機就沒電了。 裴燃掐了手機,笑了笑。 手機黑屏之前的最后一條微信他看見了。 那是一條很簡短的信息,信息里只有一句“想見你”。 飛機落地了之后,裴燃去運轉處拿了行李。 兩個大箱子一起放推車上,化妝箱和另一個小箱子掛把手上,走動的時候硌得人腕骨疼。 李德倫跟幾個小姑娘一道先回公司,裴燃直接回家收拾。 機場到家大概一個來小時,把雜七雜八的行李分三次搬上去了之后已經快十一點了。 裴燃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凈了臉,再把行李往墻邊一堆,換了件穿著舒服的衣服就拿了手機出門。 他想在十一點半之前趕到周老板的面前。 車開得挺快,但壓著速度。裴燃只把手機插車載的充電線上,沒來得及切歌。歌單接著一個星期前的停頓繼續放著,他歌單里的歌都挺好聽,雖然現在裴燃聽不太進去什么東西。 除了如鼓噪的心跳聲。 裴燃已經有很多年沒這么不管不顧的去見一個人了。 在城南西路的路口停了車,裴燃關了車內的暖氣。車里的溫度涼下來得不算快,邊上又開了一輛柯尼塞格過來,裴燃低頭看了看手機。 11:28。 離三十分還差了兩分鐘。 裴燃熄火下了車,隨手鎖了車門。 路口到三流的這段路按照平常的速度,走路要五分鐘。 裴燃看了看還沒變化的時間,干脆跑了過去,速度快得像年少時跑一百米。 到三流門口的時候裴燃喘了口氣,停下的動作很利落,因為風吹而涼起來的手插進兜里,裴燃推開門走了進去。 里邊兒挺吵,裴燃看了眼時間。 還有一分鐘。 “周野?!迸崛甲叩桨膳_前,敲了敲桌子問方祈。他的氣兒還沒喘勻,只來得及在下一次呼吸前說一次周老板的名字。 “樓上?!狈狡砜戳怂谎?,眼神里明顯帶著點什么,裴燃沒去管。 踩著樓梯上了二樓,裴燃知道這地兒算是周老板的私人領域,這一步踏進去就是過了界,起碼在周野那兒他就是在安全線之內。 但這一步裴燃踏得挺義無反顧。 他沒多少猶豫就開了門,往里一看,周老板正好聽著聲兒抬頭看門。 而門外站著一個裴燃,有且僅有的一個裴燃。 周野看了眼桌上的手機,笑了笑,嗓音沒經過電流的偏移,平平淡淡地落在裴燃的心里。 “遲了三十二秒?!敝芤靶χf,“我擔心了三十二秒你是不是會來不了?!?/br> 裴燃沒說話,關了門走到周野的身邊。 他看見了桌上堆著一盆雪,雪里插著他送給周野的第二朵Osiria,邊上還有一支別的,裴燃看出來那是一朵玫瑰花。 “送我的嗎?”裴燃說。 “嗯?!敝芤霸谘┥嫌媚粗赴戳艘粋€印子,就像裴燃在沙灘上做的那樣,“我不太懂這些,方祈說應該送一朵玫瑰?!?/br> “我很喜歡?!迸崛夹α诵?,“很漂亮?!?/br> 周野笑了笑,拉了一把裴燃讓他一起走到墻邊,掛滿了三流照片的墻面上空出了一塊,只有兩張裴燃發來的指印和煙花洗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