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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見他們倆狼吞虎咽的樣子,也不好批評他們同桌在早讀的時候說閑話,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在班里又轉了一圈,就去隔壁一班。江潯吃得太急,老師一走,他就開始趴在桌子上咳,后桌的程港生戳了戳他后背,江潯咳到眼眶都酸了,沒立即回頭,而是等緩過來后才抬頭。 他抬頭,桌邊放著一罐玻璃瓶鮮奶,程港生剛才戳不動他,就直接放他手邊了。 江潯摸著那瓶還熱的奶,挺感激的,但還是想還回去。他轉過身,“我不要”都在嘴邊的,程港生往后面指了指,說,不是我的。 他順著程港生的手指看過去,夏清澤桌上也有一瓶一模一樣的鮮奶瓶,剛才是他讓同學幫忙傳一下,最后傳到程港生手里。江潯耳朵正要紅起來呢,同桌突然拔高音量連著念好幾遍“masty”,江潯隨即轉身,在英語老師的目光掃到他身上前慢慢翻頁到最后的單詞表,使他之前的未開口更像是讀累了后的短暫休息。 可他還是停頓了兩三秒,然后把不知什么時候畫了夏清澤側臉的那一頁翻過去,心不在焉地念著單詞表,耳朵紅了個透。 第21章 低端局 早讀結束后,夏日的烈陽也高高升起。鈴聲一響班里同學就趴倒了大半,以至于在上課鈴響前進教室的陳旗拍了好幾下黑板,愣是把補覺的同學們全都叫醒。 “打起精神來啊同學們,”陳旗剛從有空調的辦公室出來呢,但也出了汗,邊抹額頭邊加油打氣,“你們是尖子班啊,要拿出精氣神做表率??!” “校長,熱啊?!壁w陽謹記昨日孟嘉臘的叮囑,再一次詢問空調的安裝日期。就像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有一種補課叫校長覺得你應該補課。學生們本來就不樂意,比起幾十塊錢一天的津貼,老師們肯定也有不敢言的情緒。但陳旗還是上頂教育局,下壓學生老師,把校慶的文藝匯演安排在下星期天晚上,延長了學生的在校時間。 他當年的一意孤行整的江潯這種書呆子都想給教育局打舉報電話,可如果跳出時空的局限,長大后的江潯甚至想跟陳旗說聲謝謝。陳旗退休后,新上任的校長如負眾望取消了寒暑假的補課,學生們是減負了,可如果想利用假期提高自身水平,只能花錢去上校外的補習班。那些教育機構除了有空調,教學質量自然不如山海中學的師資力量,補課費也不是所有家庭都能承擔的。學校里的“負”是減了,但千千萬萬個家庭的教育成本增加,更多的人輸在起跑線。 當然了,這都是后話了,現在的陳旗還是老樣子,跟孟嘉臘把“浮躁”掛嘴邊一樣一遍遍說“再等等”。這一等需要兩年,然后山海中學的每一個教室都會有中央空調,只是他們享受不到了。 “別睡了別睡了,早上第一節 課都這么沒精打采,接下來一整天該怎么辦?”陳旗嘆了口氣,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兩個尖子班的師資是重合的,除了他這個正校長,三個副校長也教這兩個班,所以除了英語老師,孟嘉臘成了所有任課老師里行政級別最低的,英語老師當了一班班主任,孟嘉臘就當了二班的。男老師沒女老師心細,孟嘉臘也只是看著嚴厲,訓著訓著,就容易跟趙陽這些話多的聊起來。陳旗在一班授課的時候就從沒被問過空調,但二班同學想法普遍比一班多,尤其是補課期間,三天兩頭地問。他們表面上是覺得熱,但陳旗心知肚明,他們就是對假期縮短有所怨言。 “都坐上來,快點!”陳旗兇了一句,教室后三排的同學里才有人不情不愿地開始搬椅子。電風扇的雜音太大,后排的同學容易聽不清老師講了什么,就會坐到每一列的空隙里,跟前三排的同學共用課桌。夏清澤以前從來沒坐上去過,他把椅子搬到江潯旁邊,江潯也愣了。 “未雨綢繆?!毕那鍧烧f。江潯沒聽懂,迷惑了一整節化學課,等孟嘉臘來了,他才明白夏清澤未雨綢繆什么了。他確實成了孟嘉臘的重點關注對象,孟嘉臘試題分析著分析著,就會把江潯叫起來,問他這道題知識點是什么,要用什么公式,如果沒有夏清澤在旁提醒,江潯就只能跟孟嘉臘干瞪眼了。 之后是英語課,老師先讓大家念念單詞表,江潯沒能遮住,就被夏清澤看到了他以前的涂鴉。江潯看到夏清澤笑了一下,急了,在并不高漲的讀書聲里解釋道:“這是我真讀高中的時候畫的?!?/br> “看出來了,”夏清澤說,“你現在畫得比七年前的好?!?/br> 江潯就當他是夸獎了,揉了揉耳朵,假裝那是被自己搓紅的。 暑假補課的課表是按平時上課的課表排的,除了主課,其他副課都成了沒老師坐班的自習。像什么音樂和美術,大家也就在教室里繼續寫作業了,但體育課不行。別看大家把“熱”掛嘴邊,一到體育課,只要是班主任沒明文禁止,男生們大多都會頂著太陽去球場。二班星期三上午的最后一節就是體育課,英語老師還在拖堂呢,江潯就看到前排的一個同學摸放在桌底的籃球了。 “想打籃球?”夏清澤注意到江潯的目光了,問。 江潯搖搖頭:“我不會?!?/br> 夏清澤說:“那我們去低端局?!?/br> 江潯整個后背都挺直了,深吸一口氣,在英語老師說“下課”后扭頭看坐在旁邊的夏清澤。夏清澤右手還拿著筆,左手掛在自己椅子的靠背上,只要一抬,就能勾到江潯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