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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后的哭聲和抽噎聲影響了身后的腳步聲,聞三聽不見了,他壓著惱火,低吼了一句:“閉嘴?!?/br> 男人的呵斥聲在耳邊一震,一下子把陳玉珠的眼淚壓回去了,陳玉珠甚至連呼吸都不敢了,抱著男人的脖子,安靜的掉眼淚。 男人越跑越快,身后的人也越追越快,陳玉珠本以為他們很快就會被追上,然后這個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的男人卻一路帶著她和身后的人拉開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陳玉珠的錯覺,她身下的男人似乎對這座山林十分熟悉,他清楚每一條小路和每一顆大樹,他甚至比那些在山里龜縮了許久的綁匪都要更狡詐,充分利用地形優勢,帶著她一路跑出了很遠。 遠到她已經看不到身后那些綁匪了,陳玉珠以為他們安全了。 彼時,那個男人帶著她跑到了一個水潭邊上,把她拉到水潭里,問她會不會游泳。 “會一些?!标愑裰槲亲?,悶聲悶氣的說:“我們要游出山里嗎?” 那是是深夜,月光皎潔,男人回了她一個沉默的眼神,不知道為何,陳玉珠像是從那眼神里面看出了幾絲嫌棄。 “這里是水潭,底下是地下河,不是地上河,下去了死路一條?!蹦腥苏f:“我們游不出去?!?/br> 陳玉珠撇了撇嘴,有些許不滿,低聲嘟囔:“那你帶我來這兒干嘛,還不快點跑路?” 真不知道是從哪兒竄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警察。 然后,她看見那位警察掏出兜里的老手機,發了幾條短信,最后將手機關機,帶著她下了水潭,大概是那人怕她不聽話,所以還和她解釋了一下。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警力不足,但是很快就會有支援,我已經和局里的人發過求救短信了?!?/br> 男人一邊說,一邊拉著她往水底下沉,倆人都只露出來一個腦袋來,陳玉珠聽見男人說:“這座山里面起碼有十幾個同伙,而且山太大了,我沒辦法帶著你一直跑,咱們必須找地方藏起來,否則如果我們兩個被找到的話就是死路一條,到時候,你父母和我局里的領導就會見到咱們兩個的尸體一起被吊在樹上放血?!?/br> 陳玉珠活生生打了個寒顫。 旁邊的男人似乎很滿意她害怕的樣子,大概是覺得她害怕了就不會搗亂,但他實在是低估了一個女孩兒的承受能力。 有研究表明,女人的抗壓能力遠超于男人,陳玉珠更是其中典型,她在緩了半分鐘之后就不太怕了,甚至還能跟身邊的男人聊聊天。 “你是特種部隊嗎?就是那種拿著槍biubiubiu打人的那種?” “我們要在這兒待多久啊,你怎么不帶你隊友一起來?” “他們還沒追來哎,會不會沒發現這里,我想出去,水底下有點涼?!?/br>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陳玉珠,我爸爸讓你來救我的對嗎?劫匪要了多少錢啊?!?/br> 興許是嫌陳玉珠話多煩人,男人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劫匪要兩千萬,你家人嫌多不愿意出,我們隊長一直在和劫匪溝通,我是自己來的,你出去就是個死,從現在開始一句話都別說,劫匪被你吸引過來話咱們兩個都跑不掉?!?/br> 陳玉珠被他說的懵了片刻。 怎么可能? 她的家人居然不愿意出錢贖她! 不會的,她爸爸是最愛她的,后媽雖然和她感情淡薄,但是她和弟弟的感情很不錯,弟弟應該也是愿意贖她的。 陳玉珠腦袋里亂糟糟的,她想要再問兩句,突然聽見旁邊的男人低聲說了一句“來了,藏好,我不出來你就不要出來”。 然后就是一陣腳步聲。 男人給陳玉珠做了個手勢,然后深吸了一口氣,直接潛下了水底。 水潭里的水很清冽,還有一股子水草的味道,也許還有魚,陳玉珠在水潭里面努力的閉氣,她聽見外面有一陣陣腳步聲,還有些許討論聲,再然后,還有人煩躁的怒罵聲。 總之,持續了很久之后才安靜下來。 陳玉珠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她憋氣并不在行,此時此刻已經覺得自己的肺部要爆炸了,可是旁邊的男人沒有反應,他現在還不出去。 陳玉珠忍了又忍,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想探出頭去呼吸一口氣。 反正這些人都走了,沒關系的吧? 陳玉珠開始想要站起身來,但是她一動,她旁邊的男人就察覺到了,然后死死的摁住了她。 陳玉珠快要憋炸了,她去推男人的手,男人大概知道她憋不住了,拉著她的手松了一下,隨即更加用力的摁住她,掐著她的脖子把她往下摁。 脖子這種地方被掐住,陳玉珠頓時掙扎起來了,但她掙扎不過兩秒鐘,男人就掐著她的脖子,給她渡了一口氣。 腳下一空,陳女士猛地從夢中驚醒。 乍一蘇醒過來的陳女士還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上一秒她還在水潭里面和一個陌生的警察艱難求生,這一秒她就已經倒在了溫暖的大床上,旁邊躺著她的丈夫。 彼時正是黑夜,這夜色黑的像是她和她的丈夫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樣子,窗外皎潔的月光落下來,陳女士回過頭,看她身旁的愛人。 有那么幾秒鐘里,陳女士回顧了自己的一生,從年少時在樹林里那一見傾心,到后來相濡以沫走過來的后半生,她像是隔空和二十來歲的自己碰上了視線,走馬燈一樣回顧了上半生,最后又把視線落到了聞父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