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號悶悶說：“非常難，我的心在滴血，這一次時空轉移直接把我抽空了，消耗的能量起碼夠我空間轉移上百次！”

    “你一個機器哪來的心，還滴血?！敝x霜雨腳步一頓，看著前方最后一班回市中心的公交車，“你現在還能帶我空間轉移嗎？我給地圖你帶我過去，不是跨時空?！?/br>
    “機械之心不行嗎？”孔子號小聲反駁了句，又說，“唔……能倒是能，但是我擔心轉移完，我又能源耗盡自動關機?！?/br>
    “那你還是省著吧?！敝x霜雨按了按在口袋里動來動去的孔子號，“我坐公交車回去?！?/br>
    這首發站如此偏僻，公交車里除了謝霜雨沒有其他乘客，他上車刷卡時，司機還看了他好幾眼，心里直犯嘀咕。

    謝霜雨白衣黑褲渾身濕透，整個人顯得瘦條條，裸露在外的皮膚皆是冷冰冰的慘白，偏黑發如墨，粘黏著蒼白的臉頰和脖頸，雙眼漆黑發亮，而嘴唇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咬破了皮，滲著殷紅的血絲。

    人從雨夜籠罩的荒野而來，進車時裹挾著一陣陰冷潮濕的夜風。

    司機乍一看，差點以為是個鬼上了車。

    不過他平時不太信鬼神，又聽到坐在后排靠窗的乘客連打了兩個噴嚏，發出一陣咳嗽聲，放心了。暗笑自己疑神疑鬼，這明顯是活人。

    “你生病了？”孔子號壓低聲音，悄悄問，“我們要回哪里？”

    謝霜雨雙手插在口袋里，細長的手指輕輕握住金屬小球，低聲道：“回商焰家?！?/br>
    孔子號遲疑：“你說哪？我沒聽錯吧？商焰？”

    謝霜雨：“嗯，商焰，不用懷疑，就是你想的那個商焰，傳說中未來將要引爆太陽的太陽系暴君?！?/br>
    孔子號差點沒從口袋蹦出來，但是被他用手指牢牢握住了。

    “商焰不是死了嗎？？？”

    謝霜雨語氣嘲弄，“孔子號你是不是傻？我那個時空的商焰是死了，可不妨礙這個時空的商焰好好活著?！?/br>
    孔子號：“?。?！”

    謝霜雨說完閉目養神，他渾身潮濕粘黏非常不舒服，額頭發熱，大腦昏沉，有種即將發燒的跡象。

    半晌，孔子號從震驚中緩過神，眼見有其他乘客上車，不方便直接交談，它便從謝霜雨虛合的手掌中溜出，鉆進謝霜雨的袖管里一路滑到被稍長發絲遮擋的衣領處。

    它悄悄在謝霜雨耳邊說：“那可怎么辦？謝霜雨，你說這個世界歸不歸我拯救??？我要不要找機會把這個世界的商焰和張雪崖給咔嚓了？”

    謝霜雨咻地睜開眼，壓低聲音沙啞問：“你說什么？”

    孔子號重復：“我說，我要不要拯救這個時空？要不要商焰和張雪崖咔嚓掉？”

    “別輕舉妄動?！敝x霜雨皺眉，腦中各種思緒紛繁閃過，悄聲說 ，“我們有過協約，不管在哪個世界都一樣。這個世界的張雪崖我還沒見過，但商焰現在絕非罪大惡極，他——”

    “他什么？”

    謝霜雨頓了頓，回想兩周來和商焰相處的畫面，發覺一時難以給對方下定義，“他雖然脾性有些怪，但算是個好孩子，就是性格比較別扭?！?/br>
    孔子號也沒見過星際時代的商焰和張雪崖，在見到真人之前，所有的認知都是來源于冷冰冰的文獻資料，而資料里只記錄了兩人的生平，并未提到性格脾性。

    “哦?！笨鬃犹栍樣槕寺?，隨即自我安慰說：“反正我核心程序編碼是要拯救人類，由此衍生殺死商焰和張雪崖的任務，但也沒具體指明哪個世界。按照薛教授的風格，肯定沒興趣管其他不相干的世界，所以我觀察你那個世界就行了，對吧？”

    謝霜雨沒作聲，但他想到的卻是另一種可能性。

    在未來商焰成為暴君，張雪崖是星際恐怖分子，所以孔子號穿梭到二零二零年要殺死商焰和張雪崖。

    但是在他的時空里，商焰已死，張雪崖走向正道，那么孔子號所說的未來壓根不會出現，這樣孔子號也就不會穿梭而來……一切陷入了死循環。

    除非孔子號是從其他世界的未來穿梭到他的世界，這是唯一符合因果論的解釋。

    那么孔子號所在的未來會不會是他現在身處的這個世界呢？

    那個慘烈的未來，會是這個世界的未來嗎？

    孔子號蚊子哼哼似的問：“謝霜雨，你在想什么？”

    謝霜雨收回思緒，咳嗽了兩聲輕聲回：“沒什么?！毙从终f：“孔子號，你這兩天去各地高空吸收能量吧。我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證件，去哪里都不方便?！?/br>
    “你的意思是？”

    “我要用你的空間轉移去廬州市看看?！敝x霜雨低垂著睫毛，遮蔽了眼中神色，“我需要確認一些猜測?！?/br>
    快到晚上八點半時，謝霜雨終于到了公寓樓門下。

    下車步行的十分鐘里，謝霜雨已經簡單跟孔子號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孔子號聽得嘖嘖稱奇，萬萬沒想到謝霜雨動作這么快，已經在平行世界里收了商焰當學生。

    “好了，你注意點?！敝x霜雨交代道，“我不知道商焰什么時候回來，他和張雪崖不一樣，他非常敏感，而且更加聰明，你這么冒冒失失容易露餡，到時候我不好解釋?！?/br>
    孔子號連連點頭：“我會很小心的！”

    “我不主動叫你，你不準突然出現?！敝x霜雨不太放心，叮囑說，“平時藏好了，萬一被人看見就裝作毫無智能的小金屬球，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