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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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不由的同時“??!”了一聲,孫立堂更是抖手將那個人頭包袱甩了出去。繼而冷聲道,“怪不得還有魂魄?!?/br> “這,這怎么回事兒?”我失聲道。 孫立堂惡狠狠地說道,“我們他媽被人跟蹤暗算了!” “那,那個紅衣女?不像啊,沒道理啊~” “現在還說不準,不過百分之八九十跟那個加油站有關系?!?/br> 我于是便撓了頭,然后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這女的說有人敲門,加油站那人出去后她趁機逃了。而司機說的是加油站員出來一趟說肚子疼,然后就又轉身回屋上廁所了。兩人說的話對不上,那個紅衣女在撒謊!” 孫立堂表情嚴肅地點點頭,然后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孫立堂忙用手去接,昔日囂張跋扈的老孫頭兒,在聽到對面人的聲音后頓時像老鼠見了貓,“喂,六爺。失,失手了?!?/br> 那邊就開始罵,很大聲很生氣的罵,以至于我這個不是很八卦的人都能聽到幾句,“你要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的!怎么干事兒的!混吃等死吃閑飯嘛!這么好的機會都錯過了,我看你跟老爺子那邊怎么交代!” “是,是,我知道。那邊我會去請罪的。是,是,我明白,我明白?!睂O立堂態度謙恭到讓你懷疑,對面打電話的是他親生父親。那邊并沒有給孫立堂裝孫子的機會,很不禮貌的掛了電話,孫立堂便悻悻地把手機揣了起來。然后“彭!”的一拳猛打在我的肚子上。 “哇~”我躲閃不及,胃里的食物立刻翻江倒海般從口內涌出,“你,你他媽……” “我他媽讓你偷我包兒!讓你偷我包兒!”對方似乎比我更憤怒,對著我的頭部又不是一通猛掄。 “哥,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這下輪到我當孫子了。 孫立堂打累了就站在我旁邊喘著大氣,我心里那個憋屈啊,這他媽叫什么事兒呢!搶個破包至于一天挨五六次打嗎?我以后再也不干這行了,這行業風險怎么這么大! 我躺在地上叫苦連連,孫立堂歇夠了拽起我來就往外走,穿出林子沒走多遠,一輛車打著雙閃停在路邊??匆娢覀兂鰜?,車內人按了兩聲喇叭,然后跳了出來,我一看竟然是黑皮。 要擱往常我見了黑皮,就跟看見親爹一樣,早就撲過去痛哭流涕,痛訴孫立堂的種種惡行,然后黑皮大哥會二話不說替我報仇。如今我知道他兩穿一條褲子,只能暗氣暗憋。 黑皮看我那副倒霉樣兒就知道我又被揍了,他并沒有理我,給孫立堂遞了顆煙然后說,“上車吧,六叔打電話讓我來的?!睂O立堂點點頭,帶著我上車了。 車內的暖風呼呼地吹著,襯托出這個夜的寂靜與落寞,熱空氣暖烘烘地吹在我臉上,我才感覺到傷口猶如炸開般地疼痛。我點燃根煙,屁股又往后挪了挪,盡量讓自己半躺的舒適些。這一夜真是夠了,莫名其妙,莫名其妙!黑皮開車,孫立堂則坐在副駕駛,兩個人絕沒有絲毫對我噓寒問暖的意思。我忍著強烈的劇痛抽煙那根兒煙,黑皮在茫茫夜色中將車開的飛快,我努力告訴我不要睡著不要睡著,但是極度的疲倦和身體的劇痛,讓我還是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也沒多久,我被一個猛烈地急轉彎晃醒。車子拐進了一個岔路口,借著昏暗的路燈,我看清“青年路”三個字的路牌兒。汽車在大路上疾馳十來分鐘后,突然一拐彎又鉆進了一個深巷。 這條巷子很深,并且細長,像極了南方山區的那種羊腸小道,窄的只夠這一輛車通過。我們在這樣幽深的巷子內穿梭了很久,黑皮終于把車拐進一個不起眼兒的獨門獨院。 “走吧,六爺在上邊等著呢?!焙谄ぐ衍囃T谝贿?,開門下了車。 “他呢?”孫立堂看了我一眼。 “一塊兒帶上,六爺說的?!庇谑俏冶惚煌妻萝?,隨同孫立堂一同進了院子。 這是一處帶院子的二層小樓,在這個被過度開發的城市,這樣的居住面積可不多見。我看了下時間,凌晨三點多了,院子內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唯獨不遠處的二層樓內還亮著燈。 我們在紅漆的木門門口停了下來,黑皮伸手去按門鈴,孫立堂則慌亂的開始收拾自己的衣裝,他頭上那白布繃帶,早已在憤怒和發泄時崩開凌亂,現在他正在努力的把這些散亂的布重新纏回頭上去。 門很快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沖我們微微一鞠躬,“六爺正在里面等著呢?!?/br> 當我跨過門檻,真正進入到這所不起眼的房子內,我幾乎驚掉了自己的下巴。地板上鋪著厚重的皮毛地毯,一屋子的紅實木家具,正當中八仙桌上擺放著只有電視上才會看到的金銀器皿。我想用“富麗堂皇”這個詞已經不能形容這所房子的內飾了,如果非要找一個形容詞大概是“窮極奢華”吧。真是別有洞天,剛剛我還在感慨平米數不小的住房面積,現在這一看,屋里的隨便哪樣擺設拿出去,都可以換同樣的一所宅院,擁有這樣一所房子的人會是誰呢? 那婦人很快把我們引到了書房,讓我們候在書房門口,自行進去通稟去了。我心想,這宅子主人真是好大的規矩啊,大清都滅亡了呢,還給我整這雜七雜八的封建禮數。 不一會兒那婦人出來了,對我們輕聲說道,“六爺叫你們進去?!?/br> “都進去嗎?”孫立堂遲疑了一下,明顯是因為我。 婦人點點頭,于是我們仨在她的帶領下踏進了木門后面的房間。木門后是個套間,房間內的格局與在屋客廳里的擺設差距很大,不再是什么富麗堂皇的條案桌椅,而是在地上鋪散著厚厚的一摞摞的書?!吨芤住?、《推背圖》、《伏羲算法》……叫的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擺著一大堆。 我們在婦人的引領下,穿梭在這橫七豎八的書本之間,靠進里間屋門口時,婦人停了下來,我們緊跟著也停了下來?!袄蠣?,他們來了?!?/br> “進來吧?!崩锩媛暼艉殓?。 婦人就遞了個眼色,示意我們進去,等我們魚躍進去后,她帶上門自顧自地離開了。 這屋內又與外間屋不同,并沒有雜七雜八的書,卻羅列滿了羅經儀、八卦圖、紅布條等等在我看來是唱大戲、跳大神才會用到的古怪東西。正當中墻壁上掛著一把帶穗的桃木劍,劍下擺著一張小八仙,一個六十上下的老頭兒正襟危坐在桌子一旁。 “六爺?!睂O立堂一哈腰,給那人鞠了一躬。 “六叔兒~”黑皮倒是沒那么生分,沖著桌子邊兒上的老頭笑笑,老頭兒沖他倆點了個頭,算是回禮。 “說說,具體怎么回事?”老頭兒根本沒有理會我的意思,沖著孫立堂說。 于是孫立堂詳詳細細的把事跟老頭兒說了一遍,從下火車被搶包開始,然后是我背上趴了只盯梢鬼,把這兩天所遭所遇,半夜加油遇紅衣女和樹下遇見鬼抽煙,都跟面前坐著的這位一五一十仔仔細細講了一遍。 老頭兒聽罷也不言語,用手托了下巴擱那兒想著什么?!澳菈K兒玉也丟了?”過了好久,他問孫立堂。 孫立堂點點頭,“被這小子和跟他一塊兒的那個搶走了。他兩好像被條子盯上了,逃跑的時候這小子拿的人頭,那小子拿的我那手包?!?/br> 叫六爺的老頭兒就轉過頭,瞇著眼睛看看我,“警察局那邊怎么說?”然后沖著黑皮問。 “那邊的朋友說,根本就沒有這么八宗事兒?!焙谄W說著北京土話。 “哼哼?!绷鶢斝π?,“速度夠快的,看來是他們來了?!?/br> 孫立堂有些著急,“爺,那怎么辦?” 老頭兒擺擺手,“先不著急,他們這邊先放一放。最主要的還是明晚的大事!” 黑皮撓撓頭,“六叔,要不我們連夜再返回加油站那里看一下,我估計這事兒十有八九跟那加油站逃不了干系?!?/br> 老頭兒又擺擺手,“加油站肯定是要去的,但過了明晚再說吧。子時已過,那顆頭再找回來也已沒有什么用了,現在最關鍵的是我們得再找一個合適的人牲啊?!?/br> 孫立堂點點頭,“六爺說的沒錯,已經過了兩個子時了,現在就是把那東西找到,已經跟廢品沒什么區別了。就是可惜了司機那顆人頭,被我慌亂之間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比缓髮O立堂看看六爺,“要不我們再回去一趟,去找找看?!?/br> 六爺看看不遠處的老式座鐘,又低頭嘆了口氣,“沒時間了,天亮之前必須把東西送進去,你們這一來一回天也就亮了?!庇谑锹犃鶢斶@么一說,眾人便都沉默下來。 我聽著他們全當我不存在,公然地談論著這令我毛骨悚然、難以置信的話,內心涌出一股難以言表的恐懼,于是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兩步。 六爺一籌莫展地搔著頭,忽然把臉扭向我,沖我嘿嘿一樂,“要不我們把他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