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手上沾了點肥皂糊弄一下，聽見身后動靜，抬頭從鏡子里看見岳定唐也過來了。

    “也被趕過來洗手了？”凌樞幸災樂禍。

    岳定唐老神在在：“早半刻和晚半刻有什么區別，東西又不會飛了?！?/br>
    凌樞：“你吃飽了自然這樣說，我一起床就馬上去探聽我姐跟我姐夫的事情，到現在滴水未進，容易么？”

    “挺不容易?！?/br>
    岳定唐低笑附和，卻怎么聽都不像是真誠的同情。

    凌樞告誡他：“等會我姐要是問起孫寡婦的事情，你別說太多，免得她聽到我們想深入調查又要瞎擔心了，嘮叨起來沒完沒了?！?/br>
    話音剛落，手被一把捉住。

    “擦手?！?/br>
    岳定唐見他抖著濕淋淋的雙手就要踩出去，忍無可忍把人揪回來。

    凌樞無可奈何嘟嘟囔囔，拽著擦手巾胡亂擦拭，那樣子就像是成天被家里老婆念叨卻又無從反抗的丈夫，岳定唐好氣又好笑。

    “凌樞?！?/br>
    “干什么？”

    “閉嘴?！?/br>
    凌樞挑眉抬眼，那意思很明顯，你憑什么讓我閉嘴。

    岳定唐：“不然我就在這里親你?！?/br>
    凌樞眉眼挑起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惑人，那一瞬間岳定唐的心就像柳葉被春風勾弄起來，癢不可抑。

    岳定唐自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所以他湊過去，在對方唇上咬了一口。

    不重，也飛快。

    因為凌遙的聲音由遠及近，讓他沒能繼續下去。

    “你們洗完手了沒有，別磨蹭，豆腐腦都快涼了！”

    她從廚房把吃的端出來，見兩人洗手洗半天，順道過來催一聲。

    岳定唐頗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凌樞狠狠瞪了他一眼，臉色微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岳定唐估摸著后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凌樞氣呼呼當先走出去。

    “凌樞，你臉怎么回事，一大早就那么紅？”

    岳定唐聽見凌遙在外頭問弟弟。

    凌樞沒好氣：“被岳定唐氣的?！?/br>
    凌遙：“我看你氣他還差不多?！?/br>
    凌樞陡然拔高聲音：“你怎么成天胳膊肘往外拐？”

    姐弟倆斗嘴的動靜隱約傳來，岳定唐一笑。

    這里比起岳公館，狹窄逼仄，卻也更有煙火氣。

    吃完飯，兩人就前往租界。

    小洋房外頭，凌樞按下門鈴。

    按了三四下，才有人來開門。

    是孫家的女傭。

    她看見凌樞和岳定唐，明顯一愣。

    “兩位先生，請問有事嗎？”

    “昨天孫太太帶著孩子回來之后休息得如何，我們過來看看孩子?！?/br>
    凌樞發現女傭對他們的到來并沒有過于驚喜或歡迎，她甚至堵在門口，隱隱露出不想招待他們的肢體語言。

    “怎么，不方便嗎？”

    他明知故問。

    “那倒也不是，是太太生病了，恐怕起不來招待兩位先生?！迸畟蛎媛峨y色。

    凌樞跟岳定唐對視一眼。

    “怎么就病了，昨天還好好的?！?/br>
    女傭道：“昨天大半夜的就說頭疼，今兒一早就起不來了，應該是連夜奔波著涼了?！?/br>
    “誰來了？”

    孩子的聲音從里面傳來。

    女傭回頭道：“是凌先生和岳先生他們?！?/br>
    小孩子蹬蹬蹬跑過來，一臉驚喜。

    “凌叔叔好，岳叔叔好，你們快進來坐！”

    小主人發話，女傭就不好攔著了。

    凌樞和岳定唐入內。

    “孫太太怎么了，叫醫生了嗎？”凌樞問道。

    “叫了叫了，一大早就趕忙叫了一聲過來看，醫生說是發燒，給打了一針，現在太太正睡著呢！”

    又是女傭回的話。

    凌樞沒理她，直接看陸祖德。

    “是這樣嗎？”

    女傭面露不悅，一閃而過。

    第132章

    女傭的神色變化被凌樞捕捉到了。

    但他視而不見。

    陸祖德點點頭，癟著嘴：“醫生說mama會睡一覺，晚上才醒，凌叔叔，我很擔心mama?！?/br>
    凌樞安慰道：“聽醫生的，讓mama乖乖吃藥，很快就會好。方便讓我去看看你mama嗎？”

    女傭面露難色。

    陸祖德卻主動道：“我帶你們去?！?/br>
    男女有別，凌樞也不可能真去翻弄孫氏，只是跟岳定唐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

    孫氏蓋著被子沉睡，單憑rou眼，看不出有什么異狀，但從身體起伏的頻率來看，她肯定不是一具尸體。

    陸祖德拉拉凌樞的衣角，小聲道：“叔叔，我們別打擾mama睡覺了?！?/br>
    凌樞他們回到客廳，重新落座。

    “宋姐，你倒兩杯茶給凌叔叔和岳叔叔喝吧?！?/br>
    陸祖德很懂事，還主動讓女傭倒茶。

    女傭卻沒動。

    她看看兩人，又看看陸祖德，有點猶豫。

    凌樞拿腔作調：“我們昨天幫忙找人，鬧那么大動靜，今日上門來，連一杯茶都配不得了？祖德，你家這女傭，到底還是不是聽主人的話，要是不行，我讓老岳給你們另外找個，這個就辭退算了?！?/br>
    岳定唐知道他故意想要把女傭遣走，好單獨詢問陸祖德，也就任由他陰陽怪氣，毫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