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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黎放肆地打量他:“熱的,溫的,還是加冰的?” 莊周隨口道:“溫的?!?/br> 裴黎一邊動作一邊順著他的目光往舞臺上看去,唇角忍不住抿出一抹壞笑。 舞臺上,毛非穿一身圣誕節的服裝,紅色毛線帽的尖尖上墜著好大一顆毛絨球,一捧茂盛的白胡子遮住了半張臉,只能看見他白凈的臉蛋上頂個紅鼻頭,再往下,一襲滾毛邊的紅披風拖到地,紅色的褲腳扎進短靴中。 再抱一把吉他,酒吧駐唱標配。 “巴不得一飲即醉 至少不必恐怕進睡 為一個你難承受痛苦 是我的不對......” 毛非輕撥琴弦,咬字不清地隨意哼唱著,閉起眼的兩扇長睫微微顫,仿佛一個走錯片場卻沉浸其中的圣誕老人。 溫白開一口未動,玻璃杯被用來輕敲節奏,一曲聽完,莊周問:“你們這位...” 話尾意猶未盡,裴黎玩味地接道:“怎么?” 莊周禮貌地笑笑,離開高腳椅轉身要走,裴黎喚到:“先生,您還沒結賬呢?!?/br> 毛非壓住琴弦把余音截斷,他睜開眼,眼里盈滿水潤,有一種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毛非抽抽鼻子,往臺下望去,果然吧里沒有什么客人。 以前看駐唱帖子,分兩派,一派認為自己只是背景板,客人吃喝玩樂吹瓶聊天,沒人聽自己唱歌,根本找不到存在感,另一派與之相反,認為整個吧里自己才是主角,拿著麥克風唱到爽就行,管他臺下如何。 毛非是顆墻頭草,看心情在兩派之間橫跳。 今晚卻有些派別不清,他現在是主角,可他也想消失掉存在感,或許不用想,毛非自嘲,他只是個工具人,暫且擁有的存在感也只是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 手機沒帶在身上,放在儲物柜里了,想必呼吸燈一定閃個不停,被某個心急火燎的人塞滿了豬言豬語。 毛非稍微解氣地“哼”一聲,捋捋胡子,準備來一首歡快些的歌慶祝一下。 莊周回到窗邊位置上,二話不說給宋語松倒滿果汁:“真會選地方?!?/br> “到底怎么了?”宋語松已經快好奇炸了,“盯著人家唱歌,那人你認識?” “不認識,大概是緣分吧?!?/br> 這也太矯情了,連“緣分”這種文縐縐的字眼兒都搬出來了,宋語松催他:“到底,說清楚?!?/br> 莊周稍稍回憶一番,眼里盡是感慨和笑意:“保持神秘感是魅力要訣?!?/br> 宋語松差些拿果殼兒彈他,“跟我魅力個屁,不說算了?!鳖D一頓,又道,“倒是讓我想起來那誰,你們倆就這么分了?” 笑意登時凝固,這次莊周坦白道:“嗯,不都分了三年了么?!?/br> “他沒再找你?” “找了,拉黑了,隔著太平洋,他也不能怎么樣?!?/br> 換宋語松給他倒滿果汁:“別叫他找到,碰上他你就是個窩囊廢?!?/br> 莊周笑嘆:“這話可真過分,但我竟然無法反駁?!?/br> 兩人在輕快的音樂里再次碰杯飲盡。 “說正事,記住了嗎?剛剛我說的規矩,六次機會?!?/br> “記住了。明天下午就有課,我早點去,看著準備準備?!?/br> 宋語松問:“那你住哪兒?我明兒就走了,你要不住我那去?” 莊周說:“不用,我就住伯溫?!?/br> 說完抬手招來服務生:“再來一份開心果,一份熏rou披薩?!?/br> 開心果和披薩端上來之前,莊周跑了,宋語松沒能叫住他,眼睜睜看著他走到舞臺前去勾搭他奇妙的緣分。 毛非有些愣愣地面對著這個被他“哇塞”過的男人,他看見了的,這個男人就是他宋老師的約會對象。 玩游戲玩輸了,被罰上來合唱? 兩個老男人做什么要玩小年輕的游戲?萬一下一把是宋老師玩輸了,那也要上來合唱嗎?那這么近的距離,圣誕偽裝還裝得過去嗎? 毛非抱著吉他吹胡子,婉拒道:“不好意思,你們能不能換個懲” 莊周往旁邊讓開了一步,好讓服務生把高腳椅搬到舞臺上,放到毛非的旁邊去。 毛非真的是吹胡子瞪眼了,朝著始作俑者裴黎瞪去:你怎么回事你! 裴黎沖他挑眉:乖,抓緊! 毛非沒能攔住莊周,眼睜睜看著他踩上舞臺,坐到身邊。 隱約一股好聞的香水味,不知道是什么香,很淡,很好聞,毛非偷偷摸摸地嗅了好幾下,這只在他看的小說里才會有,西裝革履,松掉的領結和領口,優雅的男士香水,還有成熟穩重的氣場,這一切都無法在與他同齡的水嫩鮮rou身上找到。 美色當前,可惜毛非沒心情浪。 要擱平時,浪起來說不定連電話號都要到手了。 “你想唱什么?” “都行,你決定?!?/br> 毛非決定速戰速決:“那就《小星星》吧,可以嗎?” 莊周笑起來:“可以?!?/br> 清吧門口吹進一陣夾雪的寒風,嘰嘰喳喳有幾人落座,都朝著舞臺望過來,想看看這是一個什么奇怪的組合,又是在唱什么懷舊的兒歌。 毛非有一點緊張,兩人共著一個麥,腦袋湊在一起,起起伏伏的聲線就響在耳邊。 如果是難聽的聲音,是跑調的旋律,毛非還不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