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得意進寶樓_分節閱讀_102
宋橋打量著他道,“不錯,這位公子得罪了,你既然已經知曉此事,便只能和我們一起去河間府。待事情了卻,我等自然會送公子平安離開?!彼蛑洗蟮?,“這位船家也只能與我們一道了,待事情了卻,在下自有一筆船資奉送?!?/br> 眾人正說著話,忽覺船身一陣搖晃,案上氣死風燈滾落于地,船艙中頓時暗了下來。片刻又是一聲巨響,似什么重物倒下的聲音,呼嘯的風聲中夾雜著兵刃交接之聲。 船老大駭然失色,“糟了,這船要翻了?!?/br> 唐堯道,“走,出去看看?!?/br> 話語方落,他便當先走出船艙。 此刻船身已然傾斜,唐堯、唐靈和宋橋都已使出輕功穩住身形。船老大也曾練過幾日功夫,雖遠不如他們,但在水面之上站得卻比他們更穩。只余了蘇遙一介書生,一手還拖了一個小童,船身一搖晃已經臉色煞白。 “小心些?!碧旗`扶了他一把。 蘇遙感激地朝她一笑道,“多謝姑娘?!?/br> 彼時,星月皆隱,船身在江面搖晃,船首燈光映照江面,光線明滅不定。眾人中眼力好的已經看清桅桿上站立了一人,江風獵獵,船帆頂端本就難以立足,此人也如浪尖的一葉孤舟般,然而風再大,也未能將他吹落。 那人穩穩站立在桅桿上,手中一柄雪亮劍鋒是濃黑夜幕中唯一的亮色。 作者有話要說: 出差中,先更一節,周末再恢復正常更新 ☆、第三十章 江湖波詭(三) 衣袂飄飄,浪水濤濤,此人身影立于高處何等瀟灑,雖看不清面貌,但看身形,讓人感覺是個年輕的男子。唐靈看得心喜,笑贊了一聲,“好輕功。不知是何方少俠?” 蘇遙與她并肩而立,手中輕搖折扇,虛心請教道,“姑娘,何以斷定此人為俠客?!?/br> 唐靈道,“那是自然,你看此人身形灑脫,不似那般藏頭露尾的宵小之輩。喂,你笑什么,我說得不對么?” 蘇遙含笑道,“對,姑娘話語自然是極對的。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在下聞姑娘之言甚覺有理,是以微笑?!?/br> “任情兒,你這拜月教余孽,還不速速束手就擒?”聲音自暗影之中傳來,說話的人青衣白袖站在風帆之下。此人似身居暗中的蝙蝠,若非此刻開口,幾乎無人看見。唐靈雖然嬌縱任性了些,但也并非是全無江湖見識的,一瞧之下便已知道此人追蹤與隱匿的功夫極為了得。似這般身手的人,若非殺手,多半是吃公門飯了。當下訝道,“拜月教的任情兒?”她當日好奇心起闖入拜月教的禁地,但那時拜月教主水流月已經死于蘇慕華手中,而這拜月教的左護法任情兒不在,否則他們也沒那么容易走脫。 任情兒竟是這般模樣,不覺又多看了幾眼。 任情兒笑語自高處傳來,“裴惡人,我既沒強你妹子,又沒睡你老婆...你追了我十日,莫非是看上了我,想嘗嘗我的風月手段,做我的入幕之賓不成?” 唐靈也曾聽聞任情兒之名,傳聞中任情兒便是這般男女不忌,中原武林中人對苗疆的拜月教的毒術和蠱術很是忌憚,毀謗之言頗多,任情兒當年與趙云劍的那段往事更是說得能有多難聽,便有多難聽。 任情兒長笑一聲,雙足踏在桅桿上,嘩啦一聲巨響,桅桿竟然從中折斷。 唐靈見那船帆如蝙蝠展開的雙翼一般,將天幕都遮了大半。 “想走?沒那么容易?!?/br> 任情兒身在半空,卻已為人纏上,舉劍與身后的人再戰。無奈怒道,“裴惡人,那么多草菅人命之徒,禍國殃民之輩,你不去抓,為何偏要糾纏著我?!?/br> 宋橋訝道,“西南總捕裴是非?竟然是他?!?/br> 裴是非是西南三省一府的總捕頭,雖然身份地位比不上居于京中,掌督察院的秦決議。他出手狠辣,全無人情可講,在江湖人心目中,要比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決意更為可怕。 不喜他行事的人,私下都喚他裴惡人。 裴是非道,“裴某不管是非,只管奉命捉人,你跟我回去,自然有人能斷是非?!?/br> 任情兒冷笑道,“裴惡人,我原來敬你還有幾分英雄之氣,竟然甘為人鷹犬?” 裴是非道,“裴某行事一向如此,天底下有能辨是非的人,自然也便該有為鷹犬之人,閣下又何必多言?!?/br> 兵刃交接之聲不絕,夜色籠罩之中,嘩啦一聲響聲在呼嘯風中突然響起,似重物沉墜入水,可不正是武當那道人的尸首。 宋橋目光觸及,臉色一變,人就已經掠了過去。 任情兒比他更快,身在空中,他突然如一只大鳥一般堪堪一折,向著水中墜去。手在船舷一按,已拉住了那冰冷濕滑的重物。 船身怎經得起如此折騰,已是劇烈搖晃,灌進不知多少水來。 任情兒只手扣在船沿穩住身形,見宋橋追來,道了聲,“接好了?!?/br> 宋橋此刻眼見師弟尸身落水,走得甚急,突然見任情兒將一物向他拋來,伸手去接,卻腳下跌滑。 風急浪險,那重物沉入江中,江水茫茫,無處可尋。 船身劇烈搖晃,船老大忙叫了起來,“快走,這船要翻了?!?/br> 唐堯一手拉了宋橋,道,“道長勿難過,待明日天明,多派些人手總能找到?!?/br> 唐靈已經挽了蘇遙的手,踏上一塊浮板,方立定足,便有一人攀了邊沿爬了上來。 唐靈見竟是任情兒,此刻在近的距離她方才看清此人的面貌。 只見這人眼波含情,竟然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果然是一副顛倒眾生的妖孽相。 任情兒手輕輕一托,便已立足于浮板上,不驚微塵。他抬頭正見一位美麗的女子正好奇地望著他,看得連眼睛都不眨上一眨。 唐靈笑呵呵地道,“你便是江湖傳說中的任情兒,可實在不像?!?/br> 任情兒笑得不能更愉快,道,“哦?哪里不像?” 唐靈想了想道,“我說不出哪里不像,便覺得哪里都不像。但現在看起來,偏偏又覺得哪里都像?!?/br> 任情兒斂了笑見禮道,“請教姑娘芳名?” 唐靈擺了擺手道,“我姓唐,單名一個靈字,靈巧的靈?!?/br> 任情兒道,“在下記下了?!?/br> 他說得慎重,唐靈倒有幾分不好意思。 任情兒繼續道,“第一個稱我為俠士的人,我總要記住她的名字?!?/br> “你...你聽見了?”唐靈吐了吐舌頭,“我不...不是...” 任情兒卻笑道,“姑娘知道了我是誰,自然便不認為我是什么俠士了?!?/br> 唐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說,我...你...總之并非什么宵小之輩?!?/br> 她說得混亂,任情兒卻笑得很溫暖,他解下腰間的一個葫蘆擲與唐靈,“我們拜月教的百蟲酒,姑娘可敢喝?!?/br> 尋常女子若聽了百蟲酒這三個字,就算不暈過去,也會有幾分花容失色,但唐大小姐自然不是尋常女子。 她應道,“自然敢的?!苯恿撕J,一口入喉眼睛便亮了,“多謝任公子?!?/br> 她仰頭飲了幾口,遞與蘇遙,“蘇遙,這酒中的蝎子長蟲,縱然不是習武之人喝了,也能解沉疴,強筋骨,你且喝一些?!?/br> 任情兒目光落在蘇遙身上?!疤K遙?” 蘇遙將折扇在手心輕敲,“在下一介書生,姓蘇名遙。這位任公子幸會了。至于任公子的酒我是不敢喝的,在下膽小,這百蟲酒三個字聽著就滲得慌,實在無福消受?!?/br> 小書童拉著蘇遙衣袂,朝著任情兒探出頭來,小聲道,“我也不要喝,很難喝?!?/br> 任情兒瞪著他,“你膽???我怎么半點也沒看出來?!?/br> 蘇遙笑道,“閣下豈不聞人不可貌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