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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以誠看了田磊一會兒沒說話,似乎是在思考他言語間的真誠度,這時候程頤正好推門進來,看到田磊和韓以誠兩人都在屋里,猶豫了一下才走問:"魏老板叫我們去吃飯呢,一起走嗎?" 另一邊,李然坐在舞室的大鏡子前面,看著祁心身后跟著的那幾個小姑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們說啥?確定真的要報班?你們家長同意了?" "同意了,我mama說她明天就過來交錢。" "呃,"李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們這種熱情,他看了一眼祁心,發現小丫頭在沖著他偷笑,得意的不得了。 "那明天叫你們爸爸mama過來,一起上一節試聽課再定好不好?" 到了這個年齡的初中女生,已經會對像李然這樣的帥氣大哥哥自帶好感,他一說話更是爭相在旁邊嘰嘰喳喳吵成一片,直到最后祁心都被煩的不行,皺著眉頭把她們拖到門口轟走。 李然跟在祁心后面笑著送客,一抬頭就看到韓以誠站在門口,插著兜沖他笑。 "你今天怎么下班這么早?"李然眨眨眼睛。 "開完會去吃了飯,散的早。"韓以誠看到祁心在旁邊,就問她:"你爸爸現在還在酒吧?" "嗯,"祁心點點頭,看看韓以誠又看看李然,神情緊張起來,"我今天…不能在這邊呆嗎?" "不是,我有事兒要跟你和你爸爸說,需要一起過去找他一趟。" 聽到這句話,祁心才rou眼可見的松了一口氣,"那我們趕緊走吧,待會兒店里人多,我爸就不讓我在一層呆著了。" 就這樣,三個人一起到了祁東青工作的酒吧。彼時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去,酒吧里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在收拾場子,祁東青正在跟一個女生坐在窗戶邊聊天,兩個人手邊都夾著煙,沒來得及撣掉的煙灰就這樣隨著微風掉落到地上,一吹就散。 "陳弦jiejie!"祁心大步跑過去,聲音里還藏有幾分埋怨,"你不要跟著我爸爸學抽煙。" 陳弦沒想到這時候祁心會過來,趕緊從隔壁桌拿了個煙灰缸過來把煙按滅。她親昵的揉了一把祁心亂糟糟的辮子,把這小丫頭揪過來重新給她編頭發。 "你怎么現在過來這邊了?"祁東青問祁心,"你不是說今天去韓以誠那邊嗎?待會兒我上班了,你自己自覺去二層聽到沒?" 祁心搖了搖頭,沖門口努努嘴:"不是我,是韓以誠說他有事和你講。" 祁東青和陳弦一回頭,正好看到韓以誠跟李然一前一后從門口進來,他們看到陳弦在這里也是一愣,李然下意識的瞄了韓以誠一眼,確認他沒什么特殊反應,才笑著跟陳弦揮揮手。 "你又找到能翹班的好地方了是不是?天還沒黑就開始喝酒,真是墮落??!" 陳弦一邊給祁心編頭發,一邊沖李然翻了個白眼:"你現在怎么這樣婆婆mama的,是不是人一找到對象就都這樣?啰嗦的不行。" 祁東青很少遇到韓以誠主動來找他的情況,他走過來低聲問了韓以誠一句:"有事情?" "嗯,出去說。" 祁東青點點頭,跟在韓以誠身后往外走,坐在凳子上的祁心也跟著往外跑,一下子連辮子都不管了。 "你先回去玩一會兒,我跟你爸單獨聊幾句。"韓以誠對祁心說。 "你不是說也要告訴我嘛?"祁心狐疑的眨眨眼睛,手指不安的攪動在一起。 "嗯,晚上回去就告訴你的。" 得到韓以誠保證后,祁心乖巧的跑回店里,坐在陳弦旁邊繼續讓她幫忙擺弄頭發。祁東青往里看了幾眼,正好對上李然看向外面略帶擔憂的眼神。 "我接下來幾個月,可能沒辦法總帶著祁心了。" 祁東青沒想到韓以誠說這個,一時間拿不準他什么意思,盯著酒吧的反光玻璃沒回應。 "我身體出了點問題,需要調整幾個月。" 祁東青心一沉,他這些年也大致了解韓以誠的性子,如果不是什么嚴重的毛病,他是絕不會特意跑過來跟自己講的,能讓韓以誠走到這一步,說明一定程度上,這病已經棘手到讓韓以誠無法解決了。 "你怎么回事???嚴重嗎?別說的這么模棱兩可的,好歹也認識這么多年了。" 韓以誠轉過頭來看了祁東青一眼,神情倒是非常平靜:"你聽說過抑郁癥嗎?" "我當然聽說過,"祁東青說完之后頓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韓以誠,"你……" "不是很嚴重,但需要專門治療一段時間。" 韓以誠有抑郁癥這個事實,是在祁東青意料之外,但他稍微一細琢磨,又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心情非常復雜,摸了摸口袋想找煙,卻發現打火機落在店里面了。祁東青只好把煙叼在嘴里,發泄似的踢了踢路邊的馬路牙子。 要說最開始那兩年,祁東青不恨韓以誠是假的,雖然理智上他知道韓亞楠的死并不是韓以誠的錯,可他心里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總要為這出悲劇找一個罪魁禍首。 可在他意志消沉混混度日的那段時間,周圍人都不愿意理他,只有韓以誠像是贖罪一般給他打錢,幫他照顧祁心,哪怕他再怎么發脾氣犯渾也罵不走,一堅持就是這么多年。 恨意可以漸漸被時間打磨掉,可對故人的思念卻越攢越多無處安放。某一天祁東青喝醉了又一個人在墻角掉眼淚時,有一只小手悄悄伸過來幫他擦掉。祁東青看著祁心發愣,這孩子太乖了,乖到祁東青能清楚的認識到,這絕對不是自己能帶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