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庶子之陪讀_分節閱讀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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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兄弟和父親這樣一起一桌吃飯的機會幾乎屈指可數,楚越平日本就在家的時光少,重大的節日那幾次,又拘束得慌,總沒有這般隨意。尤其楚嫣,平日都只和老阿姆一起吃,能這般和父兄在一塊,還有這么多好吃的,只覺得很開心。對于楚越來說,這種感覺也頗為新奇??粗膫€頗為迥異的兒子,仿佛就像看到自己完全不同的可能性一樣;與自己完全不同,卻又無處不印刻著自己的痕跡。 楚嫣、楚彌與楚翼三個半大小子一間房,楚澹一間房,平日在家楚澹的待遇就不可相提并論,大家早就習慣了,楚澹也不會覺得這般自己好像冷落了孤獨什么,身為嫡子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早讓他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在楚越行軍一般的節奏中,不到半個月就到了長安,只是一路下來,四個小孩被折騰得憔悴了一圈。楚家位于長安的府邸坐落在朱雀街南二里巷弄內,四扇朱色大門開合,另有兩間側門,門上匾額瘦骨小篆刻著“平川侯府”二字,飛檐上各雕刻著一只展翅南飛的朱雀。無論是匾額的字體還是朱雀那線條的姿態,都隱隱透著一種時間輾轉、落寞而又不折的風流之態。 平川侯府與云中侯府相鄰,兩座宅邸就占了大半條街。楚嫣第一次來到京城的宅邸,雖然不及老家的宅邸大,卻更是透著一種凜然。宅子只是備著而已,平日只有一個管家和幾個小廝看著,沒什么人住,多數房間都帶著一股蒼涼與灰塵的味道??偣惨仓挥腥M院落,后院本是備給女眷,院落中叢林修竹,引水小亭,環境最為宜人;主院東廂備給男丁居住、中心備給家主、西廂備給來客;前院僅有兩側,或給仆人居住、或是空著。 楚彌選了后院的一處別致的院落,惹來楚澹的哂笑,笑他一個男兒家卻要住在給女眷備的住處。楚越也渾不在意這些有的沒的,反正后院也沒有住著女眷,便隨他們的意愿。楚澹則挑選了主院中東廂本來就備給嫡子的院落,楚翼也隨著選了東廂中相對較小的。楚嫣是肯定不想和楚澹、楚翼住在一處,化身為被大灰狼折騰的小羊羔,路途下來對楚彌也很是依賴,自然隨著也選了后院。 相對主院的莊重、陽光通透,后院則頗有一種曲折蜿蜒的風流之態,青石斜徑,疏林修竹,流水引觴,掩映著四座不大的院落,還有一處六角飛檐小亭。楚彌讓楚嫣住在最東側的那座院落,自己選擇旁邊的,不過挑選院落也只是類似劃歸使用權而已,楚嫣還那么小,身邊也沒有什么得力的人照顧,自然還是跟著楚彌住在一處比較靠譜。 楚越也只算是自立門戶的侯爵,隔墻而望的云中侯府相對要豪華些,不過楚家本家畢竟在云中城,而且身份敏感,相較一里巷弄內的府邸實在算不上張揚奢華。不過,楚家總是比別處多了一些遺韻在其中。 許氏也并未派個身邊人跟著楚彌身邊照顧,一來是楚彌年紀也不算太小,雖性子有些冷,但歷來行事都比較讓她放心,二來就算許氏有心,她的位置和可調配的資源也有些無力,反倒徒惹張氏不快。自然,許氏一向在張氏跟前行事也是比較低眉順眼的。 府里原本的管家給楚澹派了兩個小廝,給楚彌幾個各派了一個小廝。楚彌的住處名叫倚蘭軒,是個二層的小樓,整個涂著深色的漆,樓上附有雕欄望臺。院里有棵長得很高的槐樹,枝葉都伸在了望臺之上,在落日掩映之中,很是愜意,想必望臺的視野也很不錯。 整個構造看著就像是給受寵的小妾備的住所,楚彌也是看中了其中的舒適隨意。只是簡單收拾一下,楚嫣便在楚彌那處歇了。若是沒有被選上陪讀,楚越也并沒有讓兒子留著京城讀書或經營的意愿,可能沒過多久,又得連日跋涉回到云中。一切從簡倒也便宜,也不用再把楚嫣的住處收拾出來。 楚彌知道自己只是來看一場熱鬧罷了,想想一般的王子也不會選個平白無奇的庶子作陪讀,尤其還存在身份隱患的庶子,無端浪費拉攏重臣名門的機會。若有足夠任性的資本,楚彌是不愿意來的,何必無意義地折騰一番。不過,他沒有這個資本,他母親連張氏都不愿意得罪,而張氏卻也是絲毫不敢違逆楚越。雖然楚越在家的時間比較少,張氏cao持家事上有些偏私,但楚越卻積威甚重,說一不二,只是有些事情會給予張氏一定的尊重不愿過多干涉。 休整三日,楚越順便帶著楚澹拜訪了交好的馮家、李家、程家,還有一些不冷不熱的迎來送往。馮家也自戰亂隨蒼帝征戰,后馮家的兒子被帝王看上,作了駙馬,一時間地位有些超然,府邸落在東一里巷弄內;李家、程家都是戍守邊關的大將之府,雖并無太大淵源,但李、程將軍生性耿直,軍威甚重,卻是軒帝落在邊關的兩顆重棋,如守關的猛獸震懾胡人以保國家安寧。雖然不甚豪貴,卻也關系甚重。 這幾日,楚嫣三個也沒什么事。楚彌這年紀早已上了幾年學,閑時也會看些書,不過絕對不算努力的那種,楚翼才剛入蒙學,見那扭曲的篆文隸書就有些發暈,而楚嫣還沒從旅途的困頓中緩過來,這幾日不是睡就是睜著大眼睛向周圍的人散發出求食的信號。這邊府里倒比云中的平川侯府隨意許多,因而對于楚嫣的求食還是比較配合,而且就算管家一般多聽從張氏的吩咐,但楚越坐鎮時,還是自然怎么乖覺怎么好。 小孩到了陌生的環境,最容易變得安分。楚翼又被落了下來,一個人呆在東廂也很無趣,便時常到后院找楚彌、楚嫣混作一堆。雖然楚彌不愛說話,楚嫣那么小又說不來,但有幾個人陪著都比一個人曬陽光生蘑菇好。更何況不用自己拉下臉就有很多吃食,也無人約束,楚彌看書很安靜,楚嫣睡覺很安靜,不管是心靜的,還是困頓的,一切都舒適自在的很。 這種節奏實在是很愜意,不過,這終歸只是大節奏中的一個停歇而已,就像楚嫣從前的日子并非這般,而未來的日子也完全沒有人承諾是這般。雖然還聽不到世事變幻、潮流涌動的齒輪運轉時的聲響,但它總歸在那。 作者有話要說: ☆、陪讀 軒帝十二年六月,帝王與諸王子挑選陪讀,聲勢甚為浩大。話說當今軒帝膝下共有九子,最年長的隱太子如今已満15,最小的湛王子未及7歲,坊間傳聞中自是個個天生貴胄、俊美非凡。 按說太子已過15,太子侍讀早按部就班,軒帝為何又來這么一番興師動眾的為王子挑選陪讀? 多疑的大臣懷疑是不是太子不惹帝王心喜?一般的臣子和民眾則認為只不過是帝王最普通的幺子情結發作了。眾所周知,最小的湛王子可愛伶俐,又是帝王最小的孩子,自湛王子誕下后,帝王深宮中再無傳出妃子的喜訊。一般的百姓家都難免對最小的孩子多疼愛幾分,帝王也難免,無論是賞賜還是飲食住行,湛王子都比其他幾個哥哥待遇要好得多,除卻國家規制禮儀,連太子也不及湛王子的待遇。 如今湛王子剛滿6歲,到了入蒙學的年紀,恰恰正是需要陪讀。陪讀對于王子來說可謂左膀右臂,若豋大寶,陪讀即是開疆拓野的大將或坐鎮朝野的卿相,若只作一個富貴王爺,他的智謀與關系資源也至關重要。古往今來,僅身邊人的一句愚昧之言便惹來禍端、身首異處也不可枚舉。 不過,這到底只是一般人的想法,軒帝作為群臣不可莫測的帝王,還是莫要追尋其一舉一動的意味了,因為實在難以追尋。也許大家猜對了一部分,不過事實的真相總是不會那么容易猜對的。 這日才下早朝,未及巳時,帝王妃嬪、重臣便聚集在正德殿偏殿之中。偏殿雖不及正德殿莊嚴遼闊,但也很是寬廣,寬松容下百余人不在話下。帝王帝后端坐于上首,皇后所出隱太子及厲王子分別坐于帝王帝后下首,程夫人及所出幽王子、馮夫人及所出魯王子、鄧夫人及所出景王子、鄧小夫人及所出定王子與肅王子、唐姬及所出閔王子、柳姬及所出湛王子分別依次列席,再有百官重臣。 若按年紀來說,卻是隱、幽、定、魯、景、厲、閔、肅、湛,除了閔王子母親唐姬出身卑微,原為皇后的侍女,其他妃嬪皆出身顯赫之家。 大殿之內,受詔王侯及百官之子皆跪坐于蒲團之上,從三品以上到一等侯爵,不過并不包括宗室子孫。一百來個四歲到十二歲的童子整齊跪坐于大殿之內,宦侍早按照爵位的順序排好。個個莫不是唇紅齒白,小的白白胖胖,大的身長玉立,整個畫面真真令人賞心悅目,喜不自勝,連貢奉與皇后的百子繡衣上的場景也不過如此,雖不及熱鬧,但那個個粉雕玉琢的質量卻可說是幾乎盡舉國之精華。 在這百子規整劃一的場景中,最盡耀其華的自然是軒帝九子;軒帝本就生得器宇軒昂,一身玄色帝服,略帶慵懶震懾的儀態,而殿中的各妃嬪,亦是春花秋月、夏日冬雪,各有千秋。軒帝九子,莫管形似其父或肖似其母,錦衣玉衫,也不過華貴如斯,而其中最俊美者則當屬幽王子與厲王子。 蒼朝本就盛行男風,尤其是這般大的男童,最是達官貴人的心頭好,在場的百官中,某些人的饞涎,或僅是遠觀,或帶著猥褻之態,不可一一而足。楚嫣與兄長跪坐于第二排,不是最為顯眼,可這陣勢,也足以讓他散發本能屏蔽麻木掉自己的感官系統,只是本分、還有些呆愣地杵在那,想著楚彌兄長告訴他,只要再堅持、再過小半個時辰,就可以回家了。 楚嫣前面跪著的是個□□歲的小男孩,長得很敦實,楚嫣覺得自己掩映在他的身影后面,很有種莫名的安心感,不會被發現,不會成為眾人的焦點而感到無措。不過世事總不能按照楚嫣怯懦的愿望發展,小胖墩姓馮名實,卻是馮太后兄長蓋其侯的嫡孫。蓋其侯早已過逝,如今蓋其侯乃是馮太后侄子、馮實父親馮亞,而馮夫人正是馮亞之妹。 所以楚嫣的驀然就發現自己的視野開闊了,變亮了,空蕩蕩的氣流沒有阻隔地襲來。楚嫣禁不住抬起自己的小腦瓜,不過他也覺得自己似乎只是看到一片片明晃晃的顏色而已,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些什么,仿佛突然感受到一道銳利的視線,然后那視線又迅速掩了下去。 楚嫣迅速把自己的小腦瓜埋下去,只有那厚實的地板才能緩沖一下那被刺激的心跳。然后只聽得宦侍的聲音傳來,景王子選了楚嫣作他的陪讀,一時間,整個大殿都安靜下來。景王子母親鄧夫人眼里閃過一絲惱怒,又迅速地掩下去。厲王子帶著些嘲諷的神情看著景王子,不過迅速又不屑地放下什么心思。 畢竟景王子只是他最不起眼的庶兄而已,在他看來,也只比那侍女生下的閔王子強那么一點。這樣的庶兄選了一個四歲的庶子作陪讀,只不過是一個不屑放在眼里的人所作的愚昧的舉動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去關注。 在場的許多人都不會像厲王子那般張狂,不過大概想法也差不離多少。楚越曾祖的叛逃,那歷史誅筆還筆墨猶新,而作為先朝后裔,楚越還是軍中的實權人物,怎么看也是帝王忌憚的人物。如今景王子卻挑選了楚越一個四歲的庶子作陪讀,浪費了這么一次為自己籠絡人脈的大好機會,百官莫不只嘆景王子的隨心所欲。想不到歷來最不起眼的景王子第一次惹人注意卻是以這種令人譏哂的方式。 不過沉浮的朝海中最不缺乏的就是人精,雖然目前這些人精也不太清楚景王子的意圖,但他們可沒遺漏軒帝眼中那幾絲帶著興味的眼神。若說一個不起眼的王子還不太能引起他們的重視,但是一個強勢而又捉摸不透的帝王的一舉一動,可都不會被他們放過。他們的眼睛就像帶著放大鏡的自動探測器,他們會激動地調動他們全身的感官,讓自己變成雷達,只為捕捉帝王的一個信號。 這是一個搜集與織網的過程,帝王會把自己當作狩獵者,臣子最聰明的做法也只不過是把自己試圖當作一個稍微聰明一點的獵物;如果不小心越位,等待的只是規則的懲罰而已。 楚嫣的父親楚越也是其中捕捉到軒帝信號的人精之一,不過面上卻未顯出多一點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與有榮焉還是不以為意,或者這出乎意料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不過,至少眾人是看不出楚越是多在乎這個兒子。 楚嫣還在驚詫呆愣之中沒有反應過來,身邊的楚翼卻直接帶上了些艷羨的神情,楚澹則是帶著些不屑掩飾的嫉恨,而楚彌的神情卻有些莫名,就像未來不知是福是禍一般那樣莫名。 楚嫣被宦侍牽引到被選出的那群小孩中,那最為稚小的身影在其中莫名地有些顯眼,那整個人的感覺也有些格格不入。也許是身邊的王孫貴胄個個莫不是家中的嫡子嫡孫,在家中被含若珠寶,張揚跋扈慣了,再怎么拘束,也掩蓋不了身上那股子放肆的味道。而楚嫣卻像是一只怯懦畏縮的小雞一般,落入了一群開屏斗艷的孔雀之中,雖然那些孔雀還很小,雖然這只小雞胖乎乎的,帶著濕潤的黑色的眼神。 卻說景王子自然不會因為一見鐘情就選擇了四歲的楚嫣作自己的陪讀,然后開始溫馨而又曲折的養成之路。即使他已經12歲了,也還未情竇初開呢,而且對著一個4歲小孩一見鐘情,這蒙太奇的節奏是不太現實的。因而,景王子選擇楚嫣只是另有緣由而已。 大殿之內不管王侯子孫還是世家大臣,像楚越這般嫡子庶子全在列的還真僅此一例,而楚越也并非最為權貴的家族,前面還有一排你,因而軒帝的用意本就耐人尋味。景王子選擇楚嫣實際上是舍內而求外,一來可以減小其他兄弟尤其是太子的戒心,二來則可以婉轉地向皇父示好,甚至在皇父與楚越之間達到一個互相確認安全感的微妙的平衡。幾位王子若皆不愿選擇楚越的兒子,那么軒帝此舉無疑是向楚越下不來臺,而且選擇的只是年紀最小的庶子,又不會真正引起皇父的芥蒂。 若是楚嫣可堪大用,小小年紀就在自己手中養成,那忠誠度自又是不一般,作為庶子家族的束縛力相對較小,到時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助力也不可小覷。若是不堪大用,廢子一顆,也不會惹來太多不滿。 除了景王子的例外,其他王子差不多都選擇了自己母族中的子嗣或與母族交好家族中的子嗣,這樣的結果也早在眾人的意料之中。不過,景王子的舉動已給在場湊熱鬧的人帶來足夠的趣味,也不妄此次的興師動眾。眾人很快就散去,只剩下幾位王子與陪讀,在軒帝寥寥敷衍地表示幾句話后,便奔赴辟雍學堂,熟悉環境,拜見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辟雍學堂 蒼玄宮坐西朝東,辟雍學堂位于蒼玄宮正南側,從蒼玄宮南側門可以直接通往辟雍學堂。辟雍學堂呈圓璧環狀,中間為露天的圓形院落,院落中心又是以黑白石子鋪就的太極兩儀圖,太極邊緣連著青石直徑呈五芒之勢分別通往藏書閣、講經堂、琢磨院、琴棋軒、清心樓。 除講經堂與琢磨院為開敞的大殿之外,其他院堂之內又分作一些較小而又別致的院室。而在辟雍學堂外側,圍著一條十來米寬的河流,河流兩側,茂林翠竹,松蘭梅菊,雜落其中。 太子銜首,眾人浩浩湯湯奔赴辟雍而來。卻說學堂之內,一般都著那一色的白衣,只不過王子的白衣之上繡著銀蟒暗紋。這日新選的陪讀都初到辟雍學堂,也算只是熟悉一下環境。 楚嫣是其中最小的小孩,蒙學都還未入,只小的時候跟著母親學過幾筆,念過幾句詩賦。跟在景王子的身邊,只覺得走得十分吃力。別人都邁著悠閑的步子就好,他得小碎步慢跑才能勉強跟上眾人的節奏。實際上,楚嫣連景王子長什么樣都還沒看得太清楚,只覺得景王子也長得很好看,但是楚嫣身高連景王子的大腿都沒超過,從忐忑到辛苦地奔走,哪能真正看清楚景王子的樣貌。 驀然楚嫣只覺一只溫暖的手牽住了自己,晃悠悠的身子終于平穩住,輕松了許多,不禁抬起頭。只見牽著自己的人正是景王子,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看也不看楚嫣一下,目視前方,當作什么也沒發生過徑直走著。楚嫣忽然覺得,這個人也沒有看起來那么可怕,手心里的溫度才是沒有騙人的。 五芒直徑呈射線狀一直連接到蒼玄宮南門,一行人穿過樹影掩映的石徑,過橋,進入的正是講經堂。一路行來,對于四歲的小孩來說還是比較辛苦的腳程,但是被牽著也再沒那么辛苦,而且途徑風景殊異,不管是蒼玄宮內的華麗富貴,還是辟雍學堂的大氣清致,都讓楚嫣很是新奇。 楚嫣想自己的那個不大的院落,只有一棵老槐樹,還有隨春風而生隨冬雪而枯萎的野草,那個院子也只是很普通的廊檐,連疊層都沒有,哪來這么多的曲折往復。即使是楚嫣曾經去過的集市,街上兩邊的屋子,路上的樹,完全不會有這里一磚一瓦的雕琢,一草一石的打理。這里人間富貴修剪的極致已經把楚嫣小小的心臟震得有些木了,眼珠子都忍不住想要脫出來。 講經堂內夫子早已侯在那,夫子姓李,留著一縷白髯,微瞇著眼,看著很是和藹。有小孩交頭接耳,說那先生在軒帝還是太子時就是太子太傅呢,如今照這模樣,必定會成為兩代帝師。楚嫣一聽到兩代帝師,還是那個高高坐在龍塌之上的軒帝的老師,頓時小小的心中溢滿了對白胡子老頭的崇敬之情。 除了李夫子,還有一位年輕些的近三十的周夫子。周夫子也算得上是李老頭的助手,一般負責教小一點的孩子像湛王子、楚嫣這般大的,或是啟蒙之學,或是簡單一些的講課,有時候在李老頭不在的時候也要給李老頭代課。楚嫣張著兩只耳朵,聽到周先生貌似還會教授琴課。 周先生生得白凈纖細,很是溫柔的模樣,楚嫣初見就滿心的好感,周先生還會彈琴,小時候母親也會抱著自己坐在槐樹下撫琴,不由得又有些親切。雖然那時楚嫣還不知道,實際上許許多多的人都會彈琴,彈琴根本算不上相似。 眾人拜過先生,行過束脩之禮,領了學衫,便全散去,到第二日才正式入學。到蒼玄宮南門側里的一條小巷弄,停滿了長達百米之多的馬車,多數車篷涂以亮漆,很是奢華,其中也有少許顏色深沉,很是低調。 一般名門公子身邊至少都跟著一個小廝,到了南門就各自散去,可是楚嫣偏偏又是其中最小,而身邊連個小廝也沒跟著的,景王子便派了身邊最得力的小廝護著楚嫣尋自家的馬車,臨了讓他交待楚家派個能照料這小孩的小廝。 卻說楚嫣每日卯時初起床,吃完早飯收拾完畢坐著馬車,繞著蒼玄宮的外圍,小半個時辰便能到辟雍學堂。自景王子派小廝特別吩咐一聲,楚越便給楚嫣安排了一個小廝,上次只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而疏忽。楚越見楚嫣年紀太小,一個人留在京城沒有照應,便把楚彌也留了下來。楚澹與楚翼隨著父親又以行軍般的節奏回到云中城,不久楚越便又奔赴雁門駐守。 在父親離開京城的那日,楚嫣才終于明白自己好像被留了下來,雖然還有兄長,可是他小小的心被這個完全突來的意外折騰得驚悚了。即使他那個院落不大也不豪華,可是就那么突然離開,離開那棵老槐樹和自己熟悉的院落,他因自我保護而麻木的神經終于有些松動了。他很無助。 于是他好不容易勇敢了一次。那天清晨,陽光很好,父親拉好了馬韁,在準備跨上馬的那一刻,楚嫣拉住了他衣衫的衣擺,怯懦地請求:“爹爹,你可以幫我把老阿姆也送過來嗎?” 好吧,實際上楚嫣也算聰明了一把,他知道他是必須得留在京城了,而且他就還學會了撒嬌。楚越冷硬的輪廓禁不住有些松動,眉峰微微抽搐了一些,僵硬地點了點頭。不過楚越那些崩壞的表情楚嫣自然是看不到了。 就這樣,楚嫣、楚彌,還有老阿姆,還有平川侯府里的老管家和小廝,平靜地生活在了一起。楚嫣想,雖然他離開了他的院落和他的槐樹,可是他多了兄長,老阿姆也還在,這樣也可以接受了。以后還會回去看望他的老槐樹,那么貌似一切仿佛更好了些,因為,學堂里,他很喜歡周夫子,景王子也很好,湛王子也沒有很討厭。楚嫣又屏蔽了一些他不有些討厭的東西。 楚嫣卯時末到學堂,學一個時辰的字,別的小孩則是溫習前一日的功課,巳時,再聽李夫子講一個時辰的書。到下午騎射課程時,楚嫣與湛王子年紀還小便跟著周夫子,多是學些啟蒙的東西。 楚嫣最喜歡下午跟著周夫子的時間。三人會呆在清心樓的二層窗邊,一張長一米余寬半米余的黑色大案幾,楚嫣與湛王子相對而坐,夫子則靠著窗盤腿而坐。學堂里一色的都是白色學衫,散落在學堂里,很是悅目。周夫子也自著一身白色夫子長衫,一頂四角夫子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