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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欣后來也不再站出來,每次兩人吵架便將自己鎖在房中,一方離開后才會出去。 許林時常幾天不在家,回家時一般身上都帶著滿身酒氣,喝的爛醉如泥。 回來的第二天, 早晨的爭吵是必不可少的。 每每此時許可欣便假裝在熟睡,一直熬到兩人中一方離開。 她自幼喜歡獨處, 在人群中她永遠是最不善言談的那一個。 她閉塞,她喪, 她不開朗不活潑,她一直以來是父母口中略顯呆笨的那一個。 “你好?你好你女兒這么大了還沒嫁出去?” “她不是你女兒???!許林你這個王八蛋,你把家里掙得錢都霍霍了還天天做著發財夢!” “懶得跟你吵,神經病?!?/br> “要不是因為你家里能這么難過嗎?!你說你要投資,我當時怎么勸你的,你不聽,結果錢全砸進去了,家里就剩個空殼子!還欠著外面幾個億啊,你讓我們怎么過?!” “你煩不煩??!瘋子!”一聲碎玻璃的聲音,許可欣渾身咯噔一下,將自己緊緊裹在棉被里藏起來。 雙目放空,許可欣望著棉被下自己的腳丫。 為什么都這樣了,還不離婚呢? 隨著一聲重重的摔門聲,這場爭吵到此結束。 許可欣這才從窒息中緩解過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呼吸著周圍的新鮮空氣。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從吵得不可開交到了后來的冷戰,再到了現在的反目成仇。 她實在不懂兩個仇人為什么還非要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輕輕推開門,許可欣看了一眼在大廳沙發上坐著生悶氣的李玉簾,如鯁在喉。 她想說幾句話安慰一下母親,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說什么。因為李玉簾的過度苛責她早已習慣了用沉默來面對李玉簾,光滑整潔的鏡面上早已傷痕累累。 “我爸出去了?”最終,許可欣還是說了一句。 李玉簾淡淡回了個“嗯”沒再說話。 許可欣來到盥洗室,打算洗個臉。 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不小心打翻了地上的水壺。 一直坐在大廳里的李玉簾聽到聲音,“噌”地站起來罵罵咧咧走過來,“怎么了?!” 一眼看到滿地的狼藉,李玉簾的責罵幾乎不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都把水壺打翻了。磨磨唧唧的,干什么都干不好,水壺里的暖瓶都碎了!” 許可欣捂著被開水燙到的手不敢說話,只是趕緊起身收拾起水壺。 李玉簾皺著眉,將許可欣重重推開,“去去去,一邊去,不用你收拾?!?/br> 一股不可名狀的悲哀突然從胸腔中涌出,許可欣默默站在那里看著忙忙碌碌的李玉簾,突然想起了那年冬天。 她當時不過十幾歲,他們還沒搬到這片富豪區,還是在普通居民小區住著。 當時的熱水還需要去鍋爐房去打,那天地上落滿了積雪,她提著兩壺水往回走,結果快到家的時候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暖瓶碎了一個。 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李玉簾知道了以后也如同現在這般,第一時間便是苛責她的馬虎,指責她摔碎了東西。 嚴厲的母親形象自幼養成,李玉簾早已習慣了用苛責來對待她。當時她的手擦到地面陷進手里許多小石子,手上破了一層皮,臘九寒天,李玉簾首先開口的也只是“你怎么把暖瓶摔碎了”而不是“你傷到沒有”。 放棄了洗臉,許可欣看了眼廚房,默默往房間走。 “你不吃飯了?!”李玉簾的聲音叫住了許可欣。 許可欣淡淡道:“我不餓?!?/br> “你怎么這么難伺候!做好了又不吃,一會兒飯涼了又找吃的!” 許可欣:“……” 折返回飯桌,許可欣默默盛了飯吃了起來。 李玉簾收拾完東西也坐了下來,“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結婚?!?/br> 口中本來就索然無味的飯更加難以下咽,許可欣沉默許久,小心翼翼尋找著措辭,防止再次激怒李玉簾。 李玉簾見許可欣久久不回話,有些不耐煩了,“是不是做工藝做傻了,問你話呢,說話啊?!?/br> 許可欣這才支支吾吾道:“我不太想結婚?!?/br> “女人哪有不結婚的?” 當然有啊。 許可欣在心中大吼,有很多不結婚的啊,結了婚有離婚的,哪個過的不幸福? 婚姻并不是女人唯一的出路啊。 餐桌,永遠是李玉簾對許可欣進行教育的刑臺之一。 草草吃了早飯,許可欣火速刷完碗筷鉆進了房間。 小保姆已經被李玉簾趕回了家,許可欣之前心疼李玉簾打掃衛生累而請來的那位鐘點工,也被李玉簾給辭退了。 李玉簾一向勤儉持家,家里的衛生速來是親力親為。 逼仄的房間里十分壓抑,許可欣心中有事,先前看著喜愛萬分的白蓮也雕刻不下去了。 許可欣換上衣服,走到大廳剛好看到李玉簾正跪在地上擦地。 許可欣咬唇,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媽,地用拖把拖就行,不用跪著擦地,反正第二天接著臟了?!?/br> “拖地怎么拖的干凈。喏,這是抹布,你也把自己屋好好擦一擦,現在去擦,你看你屋里亂的?!?/br>